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隰县,童攸故里
素日平静不已的小县城最近格外热闹。原因无他,本地乡绅凌老爷的嫡子连夺小三元案首。
对于这种相对闭塞的地方来说,一个童生就已经十分令人仰望,至于童攸这个小三元案首就更是犹如文曲星下凡一样让人敬仰不已。
凌老爷也同样大喜过望,在门口连摆三日流水席庆贺。就连县太爷也亲自到场,喝了一杯水酒。
然而没过几日,祸事就突然从天而降。
起先是一则莫名其妙的流言,说童攸母亲识文断字,教子有方,难怪儿子这般出息。这原本并不稀奇,可渐渐地,风向就变了。一个闭塞的小县城,就连男子都不见得能认识多少字,怎的一个女子就能如此特别?
于是,“童攸母亲原本是官家小姐,只是母家是前朝罪臣,被贬谪后才流落此地”的流言不胫而走,一夜之间,竟是传遍大街小巷。
一开始,大家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消遣。但是接下来,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凌家本家竟然派人过来彻查,并且没过多久,这顶罪臣之女的帽子就死死的扣在了童攸母亲的头上。
甚至凌家宗族还打算强行开宗祠,强迫童攸的父亲,要么将他母亲休离,要么把妻充妾,令娶高门贵女,至于童攸,也要贬作庶子。
因为无论如何,凌家嫡系血脉之中都不能容忍有这样的卑贱存在。
真真是天方夜谭,扯淡至极,只要长了脑子的都会察觉到蹊跷。然而宗祠族老皆被收买,和凌杰父子同流合污,竟无一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很快斥责的信函就送到分支,只等择日开祠堂祭祖审理。
“老爷不行,不行就休了我吧。这样对清儿也好。”童攸母亲握着丈夫的手潸然泪下。
“万万不可。”童攸父亲断然拒绝。他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却不是傻子。这事来的莫名,分明就是本家找个借口为难他们。再联想到之前童攸那边送来的消息,多半是本家那位被称作神童的小少爷意外落第,对童攸心生不满,才出手报复。
是非曲直已经十分明了,可即便这样,本家势大,童攸父亲也别无他法。时日一久,竟因愁所累,垮了身体,缠绵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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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
凌父看着底下人的回报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过,逼迫童攸母亲下堂只是他的第一步,后面他要做的,便是彻底断了童攸的后路。
将先前的打算又仔细琢磨了一遍,凌父算计着开宗祠的时间,又写了几封书信命人连夜送出。
与此同时,凌杰那边也配合着父亲有所动作。
大安有规定,国子监非五品以上官员家眷不得入学,唯独小三元案首可以例外。
眼下的国子监祭酒是凌杰母亲娘家舅舅,因此院试过后,由于凌家出手压制,国子监迟迟没有通知童攸入学。
至于凌杰则是趁此机会在众监生中站稳脚跟,甚至给人造成一种猜想,他之所以落榜,不过是遭人陷害。至于陷害他的是谁,不言而喻,自然是童攸。
尚未见面就狠狠地黑了一把童攸的人品,而后,凌杰又趁机将童攸是罪臣之后的消息散发出去。
“凌兄此言当真?”有监生着急的询问凌杰。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童攸本人,但是却皆对这名小三元案首有所耳闻。
“哎,家门不幸。”凌杰黯然的摇摇头。他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但面上的神情已经道出一切。
举座皆惊,而后便是一片愤怒的喧哗。
国子监的这帮监生们本就是高门贵子居多,对童攸这种平民出身十分不屑。更何况童攸的案首身份也同样带给他们巨大的压力,童攸年纪小又天资聪颖,一旦进来,未来必定要大放异彩,没准还要将他们这些贵子通通踩在脚下。这才是最令人无法忍耐的。
因此,这些监生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忍无可忍。
“国子监素来清明,怎能将乱臣之党招入其内?”之前追问凌杰的监生愤而怒骂。
“没错!这是没有王法了。那隰县的县丞也是废物,这种罪臣之后竟也给了保举。”
“给了保举又如何?我大安国子监眼里却是容不得沙子。诸位学兄,可愿同小弟一起联名上书,揭发这图谋不轨之人?”
“这样最好,算我一个。”这些监生们吵嚷着,开始起笔,联合上书给国子监祭酒,禁止童攸入学。
凌杰看着并不说话,可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之前院试,他被童攸算计,非但没有考上秀才,还在亲朋面前脸面尽失,恨不得一死了之。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了童攸遭报应的时候。
说到底,还是他用的手段不对。凌杰回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过的教导。他们是官,童攸是民。只要有权利在手,磋磨一个无名小卒就是举手之劳。
眼下他不过动动嘴,就轻而易举的断了童攸的前程。在想到父亲后面的打算,他眼中的快意变得越发深刻。
再饱读诗书那又如何,在绝对的权利面前都是不堪一击。之前和童攸之间的院试之仇,忍耐到现在也合该一一偿还。
童攸这次,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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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这边步步筹谋,而童攸那边,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先是国子监千人上书导致他失去入学机会,而后随之而来的家书也让童攸彻底了解了事情始末。
明争不过,便耍阴谋。煽风点火,颠倒黑白,以权势相压,试图害的人家破人亡,前程尽毁。如此卑劣的手段,也就只有凌家父子那种人渣才能毫不犹豫的做出。
看着家书上字里行间的凄然,童攸略思索了一会,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提笔蘸墨给家中写回了封信,然后又仔细嘱咐了那小童一遍,这才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少爷,不要紧吗?”小童显然已经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吓到,欲哭不哭的拽着童攸的袖子。
“放心,爷有法子。”童攸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几句,然后便独自离开了小院。然而在他转身之后,原本温柔的眼神已然化作一片冰寒。
祸不及家人,凌杰父子这般不识好歹,合该得到些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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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街
这个上京最繁华街道的小茶棚,近日变得越发热闹,只因来了一个会说书的小师傅。
这小师傅个子不大,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样貌精致可爱,自有一番书卷雅致,像是大家出来的公子,可偏偏一口故事却讲的极为老练。
虽也不过是些才子佳人,武林好汉,可从这小师傅的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栩栩如生,如临其境。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小师傅还识文断字。写得了状子,带抄得书稿,还能帮拟家书。若是遇见雅客,问些同学问有关的,也能款款而谈。据说还是之前连夺小三元的案首。
正是童攸。
在大安,能够连夺小三元,那便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进士老爷,要当大官的,更何况这小先生的年纪还这般小,说是神童都不为过。却不想,竟在这里说书。
这日,一段故事说罢,众人叫好之后,有好事的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先生这么高的学问,怎的不好好备考,反而成日和我们混在一起?”
“一言难尽。”童攸摇摇头,状似无奈的回答:“我老家在隰县,这次来上京不过是为了读书。家中本就捉襟见肘,最近又出了祸事就变得越发艰难,自然要出来谋份出路。更何况”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未来怕是考不了科举了,没准再过些时日上面追究下来,还要举家流放。”
“怎会这样?”周遭众人一片哗然,大安流放可是重罪,就连那茶摊老板都一并惊住了。
“我也不清楚。”童攸神色越发黯然:“我就知晓,得了小三元案首之后,突然有一日,凌大人带人去了我老家一趟。回来就跟族里说我母亲是前朝罪臣之女,我是罪臣之后。若父亲不休弃母亲娶他们说的一位高门贵女续弦,或者将我贬作庶子,母亲降为妾室加入贱籍,就无法再去考试。因为凌家不能有如此欺上瞒下之辈。家母本就柔弱,又从未听娘家说过这些秘辛,直接就吓破了胆,恨不能自请下堂。父亲也被气病,卧床不起。原本为着我考试家里就支出颇多,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也只有为生计忙碌了。可我也实在不懂,家母娘家三代为农,连个士人或商户都未出过,怎的就变成罪臣之后。”
真真是欺人太甚!童攸这短短几句话,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那凌大人以势压人。可即便知道又如何?他们不过是些市井小民,如何斗得过高门权贵。
原本喧闹的空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少年清越的声音带着散不去的愁意让人心里也莫名生出几分悲凉之感。
茶摊老板叹了口气,为童攸续上一杯热茶。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案首不必如此难过,也许事情还有转圜。”
“多谢老板。”童攸点头道谢,勉强将情绪收敛露出几分笑意,又接着说起书来。
童攸这壳子本就年纪小,再加上境遇又这般曲折,越发惹人心疼。一时间掏钱出来的人诸多。就算囊中羞涩的,也会挤出几个铜板。
童攸不住的拱手向他们道谢,眼神却在不经意间从茶摊对面的酒楼划过。
于此同时,距离茶棚不远处来了架马车。似乎是在等人,那马车一直在角落中停了好大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太纸:作为一个攻,我总是这样姗姗来迟气哭.jpg
昨天心情特别特别低落,一度怀疑人生,然后为了减压,我趁着钱先生不在就出去吃东西了。然后今天就悲剧的和厕所难解难分。
上午在医院的时候,大夫问我,你昨天都吃了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道:铁板蔬菜,烤串,麻辣烫,臭豆腐,孜然小土豆,还有鸡柳和烤红薯。接着还喝了一大杯冰奶茶和一块冰淇淋。最后好像还咬了两口小蛋糕。
大夫看着我,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我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鄙视。(:3ゝ)
另外谢谢夕夕、?猫猫猫猫猫???两位大人的投喂,也谢谢“轻语”“妖魔”“慕洛”“西瓜枝”“半夏”各位大人灌溉的营养液,所以今天并不是2000字的短小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