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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炉房位于营区最偏僻的一个角落,几间房子黑黢黢的,一看就是常年被煤灰侵染的结果,几根高高的大烟囱,还在冒着一股股烟雾。
一侧是堆积如山的煤炭,一阵风刮过,那煤灰漫天卷起。
这里平日几乎很少有人来,算得上空降旅最清静的地方。
龙腾三人在营房科长邵希成的带领下,来到锅炉房大门前,他大喊了一声:“老朱,让你出来接兵,你又在干球?”
“到到到!”从房内传来一道声音,但半天没有见到人影出来。
好一会,才看到一个全身黑不溜秋的兵,边跑边穿衣服出了宿舍门。他朝邵希成敬了个礼:“科长,今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俺们这里还会新兵呀!”
他又探着脑袋看了一眼龙腾三人,一脸惊讶:“咦!还真来新兵嘞,真是稀奇稀奇。”
他又连忙转过身,冲着大门内喊道:“你们几个都给俺出来,欢迎新兵嘞,快点快点!”
龙腾眉头微蹙,眼前的老兵是个上士,军服黑得发亮,一张脸也如煤炭一般黑,只有牙齿是白色的,晚上要是没有这几颗牙齿,恐怕真难发现他的存在。
在他眼睛八倍镜的功能之下,能够清晰看到,那是煤灰沾附在皮肤上,长期没有洗干净,一层一层叠加后的结果。
不一会,就从里面又跑出三个兵来,其模样和这位上士差不多,一脸惺忪,慌忙在一侧列成一队,咧着大白牙:“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行啦!”邵希成摆了摆手,骂道,“狗日的,你看看你们还像个兵吗?大白天还在屋子里挺尸。”
“科长,我们也不想挺啊,但是最近天气慢慢变暖和,白天用暖气的少,总要找点事干吧!”一个老兵嘀咕道。
“好啦,理由多。”邵希成指着龙腾三人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三人是到你们班的新兵,龙腾、邓军和王宝元,以后你们要多照顾新来的新同志,明白吗。”
“龙腾?他就是龙腾?”老兵们一脸惊讶,上下不停在打量着龙腾,似乎看到了稀有物一样。
他们虽然在这偏僻的角落里,但在给澡堂子供水的时候,时常听到老兵们说起这个龙腾的情况,可谓如雷贯耳。
还有军长儿子邓军,和富二代王宝元,名气也不小,这让几个老兵一下有些没有想明白,他们怎么一股脑全部分到了锅炉房。
被邵希成称为老朱的上士,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脸上堆满愁容,低语道:“俺的科长,你怎么把这几尊大佛给请来了,俺们这小小的锅炉房放不下啊。”
“你要不收,那直接去找旅长,这可是他钦点的人。”邵希成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俺去找旅长,那就是越级反映问题,俺只能跟你讲嘛!”
“我要能讲,还能把人给你带来?”邵希成说道,“你也曾经是侦察连的人,还参加过特种大队的选拔,既然给你送来这么好的几个兵,你就把他们收着吧。说不定旅长的意思,是让你成立一个编外侦察班呢!”
“俺的大科长,你拿俺开玩笑吧。俺都是废人一个,不然也不会来这里烧锅炉,十二年时间混满后退伍回家!”
“行啦,我也不想听你多说,你要想上诉就直接找旅长。”邵希成回过身来指着老兵,对龙腾三人说道:“这位是你们的班长朱甲轮,以后向老同志多学习。至于他们三个,你们自己下来介绍吧。好了,你们把他们带进去安排一下吧,我要回科里了,事还多着呢。”
朱甲轮这才苦着一张脸,和三个老兵把龙腾三人带进了锅炉房。
他们虽然内心很不情愿,但都显得非常的热情,上前接过他们的背囊和行李,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潘刚。”
“我叫周大超。”
“我叫邓斌。”
龙腾见这几个老兵虽然都是兵油子,但都是老实之人,也笑着与他们聊了起来。
来到一间屋子前,朱甲轮推开门,一股灰尘从屋内冒了出来:“三位新同志,你们就住这个屋,虽然好久没有人住了,但收拾出来,也不错。”
龙腾伸长脖子看了看里面,有两张高低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衣柜,全都布满了灰尘。他还没有说话,邓军就一脸嫌弃地说道:“奶奶的,这么脏怎么住人?”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就是牲口也不愿意住这里嘛!”王宝元看到这样的场景,吐了吐舌头。
“俺们这里就这条件啦,你们将就一下,习惯就好了。”朱甲轮嘿嘿一笑,连忙对几个老兵说道,“都杵着干什么,快帮忙收拾一下。”
“班长,你们去忙吧,我们自己收拾!”龙腾立即阻止道,他朝邓军和王宝元使了个眼色。
俩人虽然看到这种场面非常的不情愿,但龙腾开了口,也不再说什么,进入屋子行动起来。
几个老兵见这三个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刺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待几个老兵离开后,邓军杵着扫把问道:“腾哥,我这一路都在想一件事,你说旅长为什么把你扔到这个地方?难道你把谁得罪了?”
龙腾边擦桌子边故意说道:“我这么有礼貌的人,还能得罪谁?最多也就得罪过你,莫非真是你军长老爹安排人把我打入冷宫的吧。”
“对对对!”王宝元立即接过话说道,“我一直就想说这话,不然谁会把腾哥下放到这里来,必定是你邓军在后面搞鬼。”
邓军听到这话,一扫把抽在王宝元身上:“胖元,对个球毛啊,要是我搞鬼,我还跟着来受这罪?”
“你就是为了掩盖事实,所以才这样做的。”王宝元躲过邓军的抽打,他虽然胖,但在这段时间的训练,身体也变得灵活起来。
“放你狗臭屁,老子用得着这样吗?”邓军笑着骂道,“再说了,以腾哥的家世,连副旅长都替他说话,让我不要惹他,我敢吗?何况我也不敢跟我老子说,只是吓唬你们的。”
邓军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腾哥,你们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千万别再跟我说,你是从农村来的,你爸是村长。”
“我家真是农村的,骗你干嘛?”龙腾自顾自地干着活,没有理会邓军,更不可能跟他说实话。
“那我猜测,你爸的战友一定是军区里面的一个部级首长,不然郭叔也不会这么害怕。”邓军猜测道。
“可是你要真有这层关系,那旅长又为什么让你来这里了,想不明白啊!”邓军一声长叹。
“想不明白就别想,想那么多干嘛?”龙腾回了一句。
“腾哥,咱们真在这里烧两年的锅炉啊?”王宝元一屁股坐在床上,“要是天天跟这些煤疙瘩打两年交道,那可真是无聊死了。”
“这也是我正想问的。腾哥,难道我们真在这里烧两年?”邓军也立即问道,“要是我那老爹知道我来烧锅炉了,他一定会被气得直骂娘。我倒无所谓,最多被骂求一顿,只是担心旅长能不能承受住这个压力。”
“我可没有叫你们跟来啊,是你们自己来的。”龙腾抿嘴一笑,“你们现在去找旅长回侦察连,还来得及!”
“切,我才不会回去。我说了跟你腾哥,就是跟着你,绝对不反悔。”邓军撇了撇嘴,“我才不像那个死老万,还偷偷去找连长,去了通讯连,要是上战场,这家伙一准是个汉奸。”
“我也不反悔!”王宝元也立即接过话,表态道,“你们谁离开我都不反对,反正我是要跟腾哥走到底,但刘万能的确有些不够地道。”
“你们呀,别在背后说人坏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到别人的身上。”龙腾说道,“既然两位兄弟这般看得起,那你们跟着我怕吃苦不?”
“当然不怕!”邓军与王宝元拍着胸脯说道。
“好,既然你们不怕,那我们就以这里为训练场,绝对不能把自己搞废了。”龙腾一脸坚定地说道,“旅长不是说,接下来军区会对旅进行评估吗?那我们就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的露一把脸,就算我们是烧锅炉的兵,也要把侦察连的风头给抢了,你们看怎么样?”
两人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喜欢干有刺激的事。
“我就知道腾哥不会甘于平凡,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邓军兴致勃勃地说道。
王宝元却若有所思地问道:“但我们不知道怎么个考核评估,难道军区来看我们烧锅炉烧得好与坏?”
“只要往这方面想,就会有机会,怕就怕没有这想法。”龙腾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我们不放弃,没有人能放弃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