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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怪王家老太太看走眼。
宋家虽然彻底没落了，但怎么也称的上是书香门第。
一大家子落户丰州城后，宋老太太转头就在城东购置了上千两的大宅子，看着也是家底丰厚，并未彻底败了去。
宋玉锦又足够貌美，且不是妖妖娆娆的那种，而是温婉清丽，谈吐大方，还在琴棋书画上都有所精通，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欢喜。
这丰州城的大家小姐里，还真有鲜少能盛过她的。
尤其去年她还跟霍知州家的霍繁星走的很近，带着她时常在霍老夫人身边出入。
王家虽然在官场上也有自己的人脉，但谁也不会嫌弃人脉少不是？
因着宋玉锦和霍家的关系，王家老太太不由又高看了宋玉锦几分。
后头两家的亲事可谓是水到渠成，毫无波澜。
王老太太对宋玉锦这二孙媳妇寄予了厚望，甚至在婚礼前给了价值千两的重聘，并且没在乎宋家给了多少陪嫁。
可没成想，宋玉锦嫁过来之后，王老太太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会琴棋书画，可也只会琴棋书画。旁的庶务竟是一点不会的！
这样的人，如同王家长孙王宏安那样的，那是志存高远，不图家产，不会损碍半分老太太对他的喜欢。
可若是得一个这样儿媳妇、孙媳妇，谁能喜欢？
这便罢了，毕竟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把她带在身边教养数年，兹要不是榆木疙瘩，总归是会开窍的。
但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宋玉锦的性情还是歪的！
三朝回门过后，她就急着想把宋家的叔伯兄弟塞到王家来谋差事了。
而且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们宋家人才辈出，家叔伯兄弟那都是读过圣贤书，甚至还有在朝做过官的，当个管事、掌柜什么的那不是绰绰有余？完全是大材小用嘛！王家能白得这么些栋梁之材，还是王家得了便宜呢！
一桩两桩的，这才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叫王老太太对宋玉锦冷了心。
今日虽然她确实是事儿忙，但未必没有晾一晾宋玉锦的心思。
现下听到花妈妈报上来的话，王老太太那神色就更复杂了。
虽然她确实有让王宏康继承家业的意思，王家很多人都知道这个。
但怎么说呢？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往大了打个比方，就好像太子和皇帝的关系。
都知道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会继承皇位的。
可皇帝还在呢，哪个太子或者太子亲信敢大喇喇说自己将来太子登基了要怎么怎么样吗？
这不是盼着皇帝早死嘛！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王家只是商户人家，不会动辄就是以生死来计，但宋玉锦那一番话，真是足够让老太太对她彻底失望了。
老太太幽幽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妈妈一眼，
花妈妈并不是老太太的人，而是大房夫人，也就是宋玉锦婆婆的陪房。
前头两家说亲，到宋玉锦嫁过来，花妈妈忙前忙后，对着宋玉锦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副要扶持宋玉锦成为王家女主人的模样。
所以也难怪宋玉锦根本没防备花妈妈，敢在她面前那么张狂——
在她看来，花妈妈那是完全的自己人啊！
她哪里知道就是因着跟她接触最多，花妈妈比老太太还早发现她不堪大用，早就转变心思了呢？
而且到底她是王家大房的下人，摆在第一的还是大房的利益，王宏安和王宏康兄弟俩更是她看着长大的。
总不能真的等着老太太恨屋及乌，对他们大房都一道失望吧。
现下花妈妈一番禀报完，可谓是代表大房表了态，他们大房也是现下才知道宋玉锦是这样的人，可绝对没有要和她共沉沦的意思！
但这样一来，也更能说明宋玉锦时真的不堪大用，居然连身边下人的心思都摸不准，收不服。
他日宋玉锦要是真的能当上王家的女主人，这家怕是真要败落了！
只可惜木已成舟，现下知道的再多也晚了。
宋玉锦说到底也没犯什么大错，总不能因为她没啥大用，没达到王家人对她的期许，就把她给休了吧？
王老太太只庆幸自己身子骨硬朗，且还有些活头，还能再另外部署。
“你做的不错。”老太太收回视线，又恢复了宠辱不惊的神色，“把东西拿回去吧，就说我这把年纪了，用不上这些好东西，没得糟蹋了，让宏康媳妇看着处理吧。”
花妈妈应过一声“是”，把东西原样送还给宋玉锦，顺带还上了一道“闭门羹”。
她等了这么久，老太太竟然连她的面都不见，就说累了，要休息了，还说让宋玉锦往后没事别在外乱跑，哪怕是在家陪着大夫人礼佛也是好的。
转头宋玉锦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少不得发一通脾气。
她当然察觉到了近来老太太对她的冷落，这才一拿到王宏康给的大房开支，就巴巴地给老太太买礼物！
没想到银钱散出去那么多，老太太对她反而比之前还不好，甚至还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外出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宋玉锦又气又委屈，想找人为自己排忧解难。
她身边的四个美貌的大丫鬟，是宋老太太特地给她挑选的陪嫁丫鬟，容色虽好，却不算多聪慧。太聪慧的，宋玉锦也拿捏不住。
宋玉锦想到的就还是花妈妈。
结果往屋里一瞧，花妈妈根本不在屋里，丫鬟说花妈妈回来就说要去服侍大夫人了，根本没往屋里进。
只是当时宋玉锦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要搁从前，花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跟她说一声，就径自走了？
宋玉锦再迟钝，也猜到了一些前因后果。
老太太她不敢骂，花妈妈是婆婆身边的老人，她也不敢骂，便只好一边捶打枕头，一边咬牙切齿道：“宋玉枝，好你个宋玉枝！我说你怎么今日那么好声好气，原来是特地给我埋祸根、上眼药呢！”
打的累了，宋玉锦停下手，转念一想，她现下境遇再不好，到底还是王家的二少夫人。
来日方长，未必没有重新讨老太太喜欢的机会！
可宋玉枝呢……
今日两人初相遇的时候，宋玉枝正在看男人的靴子。
当时她还嘲弄宋玉枝来着，只是宋玉枝没接话，而她又急于炫耀，便岔开了话题。
现下想想，马上十七岁宋玉枝大概也要成婚了，不然一个姑娘家从哪里知道男子脚的尺寸去？
能穿那种便宜鞋子的男人，想也知道肯定是没出息的穷光蛋，跟着那种男人能过上好日子才有鬼！
这么一想，宋玉锦忽然气顺了，“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