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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儿见母亲出手奇快,眼中一花王右丞已被打的没有人样,忙要站起来抱住牟玉。她膝盖碎了,自己还不习惯,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抱住牟玉的腿哭道:“你别打他啦,是他救的我。没有他我早就被蛇骨剪洞穿了,你看他身上还有被戳穿的伤口呢。”
牟玉早看见王右丞后背有两道极深的伤口,听女儿这么说才稍稍平复怒气,赶紧抱起女儿放在榻上柔声说:“乔儿乖,这小子死不了。他身体被人参红丸洗练过,用不了一时半会自己就恢复了。”
王右丞虽疼痛要死,但恨不起牟玉。若自己将来的女儿被人玷污,只怕自己会做出更疯狂的报复。又听她道出人参红丸的事,更是对她惊佩不已,似乎自己什么事情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小乔儿见王右丞不会被变成太监,才赶紧转移牟玉的注意力说,“娘啊,你快帮我治好膝盖啊,我都不能走路了。”
牟玉听了,摸着她的腿,眼眶红了,竟又哭说:“你的膝盖是蛇妖以最精纯的妖力化成的箭射碎的,按说当时便会把你的腿射成二截。但我看你伤口,显然它受伤很重并妖力大损。她没尽全力,你能留下这条腿已经很侥幸了。”
小乔儿弱弱地说:“娘,你是说...?...”
王右丞也勉强抬起血脸,望向牟玉。
只见她抱住了小乔儿,失声哭道:“以娘的见识,你这条腿永远都无法再好了。”
小乔儿呆坐在榻上,魂都掉了。她初以为自己母亲和父亲有无上神力,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哪知自己今后便要成个跛子了。她忽然抱住了牟玉,委屈地也哭了起来。
母女哭了一抱。
牟玉跳下榻,又举起王右丞,极其凶狠地命令着:“不管你因为什么欺负乔儿,但她现在瘸了,你得给我负责。”
王右丞浑身骨头10处被她打断了7处,软趴趴晃在空中。他听到小乔儿受伤的腿今后无法再好了,心里也极其痛苦,当下小声说:“我负责,我一定负责到底。”
牟玉目光如电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又说:“你果然是修炼的好苗子,我稷下火院上上下下的弟子里,还没有质素强过你的。你与那雷院的柳蝶衣和风院的左青青不相上下,未来可期,配得上我乔儿。你以后要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王右丞和小乔儿又一次面面相觑,俨然想不到牟玉在这伤心的时候居然挑起了未来女婿。
小乔儿心说,“母亲平日里眼光奇高,我大哥的婚事便因她瞧不上对方不过是大陆修仙小门派的女孩,而被她生生拆了。现如今怎么这么唐突地让我嫁给小徒弟?是了,她一定看我跛了,觉得我没人要了。”
于是撅嘴道:“我一辈子赖在家里,也不要别人可怜我,也不要嫁给这个小徒弟。”
王右丞更是惊恐,忙说:“阿姨,我...?...”
“啪”,他的嘴又遭了个耳光。
牟玉沉声说:“阿姨?我有这么老嘛。”
小乔儿深知母亲对人极其严酷,不容别人违拗自己;又自恃美貌,十分厌恶别人说她老了。所以才不想传送到她这里,果然王右丞被暴打了一通。
“娘,你这是干嘛呢?难道我的腿坏了,你就要撵我出门?你这么为难他干嘛,我被扫地出门还必须要找个青城的末级弟子吗?”小乔儿委屈的说。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小乔儿与我是师徒关系,我怎么能...?...能娶她啊”,王右丞被卡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牟玉回望过去,见小乔儿听到这小子说已有意中人后,眼中隐隐有一丝失望。
小乔儿在榻上不耐烦地嚷着:“快快放他走了。我瘸了是自己的事,去大陆远远地做个护城使,省的你和我爹看我心烦!”
知女莫若母,牟玉看出闺女的小心思,朗声说:“什么师傅徒弟的,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作不了数!你在这里跟乔儿一起治伤!”
王右丞不知道牟玉为何如此唐突,说话蛮不讲理,自己女儿瘸了也不至于非要便宜自己这个末流的人,只好求助地看着小乔儿。
内殿外响起嘈杂的脚步,但无人说话。
有一家奴模样的女孩碎步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说:“禀真人,掌院和几位与乔小姐关系好的师兄们来了。”
牟玉扔下王右丞坐回榻上,看着满屋的狼藉道:“先打扫了,再传他们吧。”
一队女家奴鱼贯而出,另摆了一套奢华的家具文玩,屋内焕然一新。
“夫人,我能进来了吗?”内殿外有男人在焦急的问。
小乔儿眼角挂泪地喊:“爹,女儿的腿断了,以后走不了路啦!”
“啊!”那人惊了声,又急切地问:“夫人,我能进来了吗?”
说罢焦急地在殿外来回踱步,但依然不敢擅入。
王右丞蜷曲在地上心想:“原来小乔儿师傅的爹是稷下火院的掌院,难怪她娘这里如此富丽堂皇。但为何堂堂掌院进自己妻子的内殿还要等候,他们不是夫妻吗?”
女家奴奉上茶,垂手立在角落里。牟玉吃了两口,才对她说:“请掌院进来吧。”
女家奴福了福,低声称是,碎步往外走去。冒顿早已按捺不住,闯了进来。见女儿浑身是血的躺在榻上,他急忙上前将小乔儿搂在怀里,关切又自责地说:“乔儿,爹来晚了。你这是...这是...”
他面圆身大、鼻直口方,交加一字赤黄眉,确实不太好看。
小乔儿揽住他的脖子哭道:“女儿差点一头女蛇妖打死,膝盖被它射碎了。娘说以后这条腿再站不起来了。”
冒顿见她伤痕累累,手骨也似骨折过,但俨然已被牟玉治好了,并无大碍。只是女儿的腿果然绵软无力,他急忙捏出一团灵力覆在膝盖处,立时皱着眉说:“这是被寒冰大王级蛇妖的妖力贯穿打碎的?乖乔儿放心,医仙馆能治好的。”
牟玉吃着茶说:“你心知这是治不好的,又何必骗闺女。”
冒顿不忍女儿太伤心,知她从小未受过一点挫折,担心她小小年纪承受不住这样的伤残,赶紧补充道:“医仙馆或者北极当铺那里总有妙法,爹今夜就带你去治伤,以后定能痊愈。”
女家奴呈上了四碟点心,牟玉见有橘子甘,便将手上的茶碗砸在王右丞脑袋上斥道:“小姐不爱吃酸的,你不知道么?”
王右丞头上流出血,心中怨道:她上错了,你又打我作甚?
牟玉挑了一块红豆沙糕喂到小乔儿嘴里,捏着她的脸蛋柔声说:“你最爱吃这个。”
女家奴赶紧给牟玉又换套茶具,才战战兢兢地匍在地上认错。
冒顿说:“你且下去吧。”
牟玉说:“这种不中用的,非罚她不可。”
冒顿忙道:“这女家奴得罪了夫人,自是该死。但今日女儿受伤了,还是赶紧去治腿才对,暂且放过她吧。”
牟玉哼了声,又吃起了茶。
冒顿望见曲在地毯上的王右丞,疑惑地问:“夫人,这个青城的弟子又犯了什么错,被你打成这样?”
小乔儿吃着沙糕,得意地道:“我就是跟他一起打死了蛇妖。”
“他还轻薄我,亲了我两口。爹你帮我把他舌头割下来!”小乔儿又煞有介事地说。
王右丞吓得一哆嗦。
冒顿打了她小手一下,“你平日竟欺负别人,他一个没有灵根的人怎么会亲到你,想来其中必有缘由。再者他被你娘打成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又与你一起除妖,听家奴说还是他把你带回来的,这样同生共死的伙伴应该好好珍惜才对。怎么能动不动就要割了人舌头?”
说完便命家奴赶紧拿药出来给王右丞疗伤。
王右丞心说:“他样貌不济,心肠倒是好。”
牟玉却说:“不用费事了。你这小哥还在真人面前装什么伤兵,这会已然能站起来了吧。”
王右丞见什么都瞒不过她,只好慢慢爬起来,但被打断的骨头还是疼地他龇牙咧嘴。
冒顿见他忽然好了,自是欢喜,忙命人搬来凳子给他。
小乔儿惊奇地说:“他怎么这样就好了,刚才我看他被娘你打断了不知多少骨头。”
冒顿在旁边摇头道:“夫人,你这样滥打他,可不太好。”
牟玉浑然不在乎,“他身体被人参红丸洗练过,非凡人能比。被蛇妖用妖器打伤都能自愈,区区断骨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
小乔儿觉得王右丞又有趣了些,想到自己膝盖骨碎了却好不了,又兀自伤心地落泪。
冒顿擦着女儿的眼泪,又对王右丞笑着说:“人参红丸乃是上古仙药,非有缘而不可见。这位青城小哥,原来有神遇,吃过一颗人参红丸...?...”
牟玉端起茶水,轻声补充:“半颗而已。”
王右丞见牟玉,如见照妖镜,惊佩不已。
“半颗也是神缘。”
冒顿又说,“承蒙小哥救下小女,又被院君打成重伤,不知如何感谢和补偿你。我稷下火院虽不像别人门派那般仙宝多多,但不知小哥在青城修炼有什么所需的,尽管提出来,我必当满足你。”
王右丞心想,小乔儿的腿伤是她为了保护自己造成的,人家大人不追究就不错了,焉能再厚着脸伸手?但牟玉在前,又害怕说错一句话,就要遭耳光,只好噤声摇头。
小乔儿自知父亲宽仁博爱,他一来,王右丞便在母亲大人的魔掌下安全了。心中松了口气,撒娇道:“爹爹,你对他这么好干嘛,他真的欺负了我。”
冒顿也捏了捏她脸蛋,朝着王右丞说:“小哥,极品胚炼灵根的药丸送你如何?”
牟玉轻声讥笑:“什么药丸能比得上人参红丸?再者他连灵根都没有。”
冒顿才想起传闻,青城芳儿力战妖邪而死,她徒弟王右丞被挖去灵根又被特招入岛,想必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底对王右丞很是赞许,于是想了想说:“那我送小哥一把剑如何?”
“他有剑啦,还是北极当铺上品的短剑!”小乔儿忙道。
“哦哦”,冒顿点点头,“那送小哥一本剑法吧,我当年游历大陆,寻得一本《两仪剑》,剑法耍起来刚柔并济,快慢自如,正适合小哥从头练剑。”
小乔儿嘟着嘴说:“徒有剑谱,没有剑诀也没太大用处,给他多浪费呀。”
冒顿立即拍手说:“那我再送小哥一套《太极剑诀》吧,我曾足足参详了一整月,这剑诀与《两仪剑》最搭!”
小乔儿捶着冒顿,连声叫着“不要给!不要给!”
牟玉命家奴端上莲子汤,亲自盛了一小碗递给小乔儿,说:“你不要帮腔作势,撺掇你父亲送好东西给这小子。”
小乔儿被她识破心思,脸红地喝汤不再说话。
王右丞心想:“我断不能拿冒顿掌院的东西。以后还要找各种办法,把小乔儿师傅的腿治好”,当下只是摇头。
牟玉打开一方金匣,从里面捏出一根楠竹烟杆来,嘬在嘴里吐着烟对冒顿说:“剑谱和剑诀,我看大可不必了。”
小乔儿立即抗议,“娘,你怎这么小气?”
王右丞怔见这烟杆,想到神仙姐姐在梦里也拿过一根,不知牟玉与神仙姐姐是否有交情。
只听牟玉娓娓说:“我哪里小气了。这小子曾被大陆凡人高手以夺命鸳鸯腿踢中,被异族捅穿过胸口,又似被蛛妖灼伤过眼球,被魔道八寒部的人捅破过小腹,还刚跟你从大王级蛇妖手下逃脱。更有甚者,他的手臂还曾被一绝世高手劈断过,而这个高手的修为只怕不比你爹低...?...”
冒顿和小乔儿皆吃惊地望向王右丞,想不到他居然受过这么多残酷的伤。
王右丞再也忍不住了,惊叹道:“阿姨你真是神光独照!”
刚说完,嘴上立即又遭了两个耳光。
牟玉抽完他,才悠悠地说:“这家伙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恶战,还能安然地坐在这里。只怕不用灵力,稷下火院练剑十余年的甲级弟子都未必能逃得过他的杀手。以他的天赋,只需十年,他单学青城剑法就非左青青、柳蝶衣这样的狐媚子而没人能在剑术上赢得了他。所以还送什么剑谱剑诀的,他压根儿不需要。”
左青青和柳蝶衣的名字,王右丞今夜已是第二次听到,似乎是稷下年轻弟子里的佼佼高手。
小乔儿想起王右丞以雪中折梅手飞快地夺去他剑的场景,觉得他功夫确实不错,但自己哪里肯承认小徒弟如此厉害,大声说:“我才不信,他能跟那俩妖女比?”
牟玉和冒顿一齐望向她。
“你娘亲是长辈,自然怎么称呼她俩都行。你怎么能背地里对师姐们这般不尊重!”冒顿教训道。
小乔儿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妖女?王右丞听到这个词心中一颤,不知道这俩人是否是那个自称“天才”写出快剑剑谱的家伙。
冒顿打量起王右丞,见他毫无灵根,又没有经年练剑之人的架势,自然不信牟玉的话。但他又不愿开口质疑,怕伤了王右丞自尊。
牟玉自然也能一眼看穿自己丈夫的心思,吐着烟说:“一试便知。”
冒顿迟疑了一下,便询问道:“夫人,我能将光烈叫来么?”
牟玉点点头。
王右丞一脸黑线,心说:“冒顿掌院也太过妻管严了,处处都得请示自己婆娘,真是丢脸。”
“啪啪!”,他嘴上又遭了两个耳光。
“娘,你又打他干什么?”小乔儿问。
牟玉依在榻上,低声回说:“他心里清楚。”
王右丞这下连想都不敢想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冒顿唤来一个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的男人。这人仪表天然磊落,有出人的英武凌云的气质。
光烈跪下给冒顿和牟玉叩了头,才站起来关切地问:“小师妹,你的腿要紧吗?”
小乔儿委屈地说:“光烈哥哥,我的腿八成是坏了。”
光烈叹息不已,安慰地说:“我一定去大陆找到治好你的法子。”
冒顿说:“你有这份心就好。但现在她膝盖上的蛇妖之力还没全被灵火祛除,不能立即去医仙馆治疗。现在这里有一位青城的好少年,剑术端地高明,你与他切磋一下如何?”
光烈看了看王右丞,只见他平平无奇,点头应允。
王右丞却拨浪鼓摇头,自己可不想平白无故地跟人过招,恭敬地对冒顿和牟玉拜了拜,说:“冒顿掌院,我不过青城末级弟子,哪里能是这光烈师兄的对手,与他简直是云泥之别。我认输了,不用比了。”
冒顿听了有些失望,却也不愿强人所难,笑着说:“那就算了。”
光烈在外殿听到牟玉对王右丞的评价,以为他是青城了不起的大人物,谁知是个毫无灵根的垃圾,心里瞧不起王右丞,心道:“师娘对他赞誉有加,说什么稷下十年的甲级弟子还不如这小子。我若轻松打败了他,岂不是让师傅高看我,还能博得小乔儿的欢心。”
于是他对王右丞躬身道:“这位师弟,是觉得自己剑术太高不屑于我交手么?还是你真是烂泥沟里的泥鳅,登不了这辉煌的大殿而自惭形愧呢。你若怕死,我们可以用木剑笔试,如何?”
王右丞立即说:“我是泥鳅,我也是怕死,不比了,不比了。”
光烈傻了,想不到他如此干脆认怂,这在北极岛乃至修仙界都是很丢脸的事。
牟玉抓起茶杯又摔在王右丞脸上,喝道:“我们难道是在求你?让你比就比,哪来这么多客套的废话!”
王右丞最是怕她,赶紧抹掉脸上的茶水和茶叶说:“我比,我比!你让我现在去死,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