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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最后的巡礼
“……”
雷天傻傻地跪在原地，眼里再也容不下现实的光景。
消失无踪的大地裂口，突兀出现的岩土脊脉，一切都宣告着少女的死。
——“夏知……”——
雷天沉默着，在掌心凝聚妫楹战气，只为再一次将鬓颜具现成形，然而，本该充盈他身体的妫楹战气早已经在接连的战斗中消耗殆尽，现如今，甚至连凝聚出鬓颜的剑柄都做不到……
没有用呢。
——“夏知……”——
雷天放弃了唤出鬓颜，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接着，他直接用手开始挖掘。
——“夏知……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脚下的岩层远比雷天想象中来得坚实，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够掘出寸土，几番下来，他的十指生疼，尽管如此，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
指甲断裂也好，指尖出血也好，都不能让他停下。
沉默的雷天，凝重的空气。
述莒就在不远处望着雷天，但他根本不敢靠近，他本能地感觉到此刻的雷天散发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在述莒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空中突然有苍叶飘飞而过……
羲言现身在雷天的身边，而不等他开口，雷天猛地起身，拳头对着他的面门狠狠打去。
一枚白羽在空中现形，轻易挡下了雷天的拳头。
“你的拳头怎么这么虚弱无力了？”羲言淡淡地开口，“现在你心中的感情是……仇恨。”
“……”雷天并不回应，而是迅速变招，一记肘击运上全身的力气，然而，这一次羲言直接用一根手指停住了雷天的攻势。
“这点体力，就连十岁的儿童都能打倒你吧？”
“……”雷天见一击不成，立刻采取下一步攻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踢出一脚。
羲言叹息一声，接着一枚白羽落在了雷天的肩上，下一瞬，两倍的重力将雷天直接压趴在地上。
“你忘记怎么说话了？需不需要我教你？雷天——陛下？”
“羲言……我一定会杀了你！”
“呵……这个想法你早就有了吧？只不过今天才这么诚实，把它说出了口。”羲言并不气恼，相反，雷天这副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是有趣，“死去的‘千羽’在你的心中占了怎样的地位？和那个小宫女比起来又是如何？”
“你管不着！”
“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凡人为‘情’所困。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情感纠缠交织，最后导致了‘人’的行动变得不可捉摸……”羲言俯下身子，抓起了雷天的脑袋，近距离地与他面对面，“我想要知道你会如何行动，毕竟……你是她选中的存在……”
“她是谁？不要对我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啊！”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在那之前，告诉我，‘千羽’和‘羽霖儿’在你心中究竟谁更为重要？”
“……无聊……”
“无聊么？我倒是觉得很有趣。”
“她现在是‘夏知’，她已经……不是‘千羽’了。”
“原来如此……”羲言像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夏知’……在这里，死去的是‘千羽’么？而‘夏知’……还没有结束。呵……竟然玩这样的‘文字游戏’，那个她还真是恶趣味啊。”
“什么文字游戏？说到恶趣味……没有人会比你更加恶劣吧？”
“也没什么，仅仅是我没必要出手了而已。”羲言放开了雷天，接着，对着一旁的空地说道，“祈铸，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插手。”
话音刚落，一旁的地面突然探出一只手来，那只手撑在地上，赫然是一个人正从地底钻出来。但是周围并没有泥土被顶起，这人简直像是岩土为空气一般在其中顺畅移动。
遁地术！？在这里还能够使用苍龙玄术，这人难道是……
雷天诧异地盯着那人。
从地底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着青木面具的司马祈铸，不仅如此，他在自己从土里钻出来的同时，还顺带拖着另外一人来到地面……
看清司马祈铸从土里拖出来的人后，雷天顿时激动地忘记了言语。
夏知！？夏知……
“安心吧，雷天，千羽似乎被赐予了守护，所以即使被埋在地下，短时间也没有性命之虞。”司马祈铸十分平静地说明道，“这样，我们之间就互不相欠了。”
“呃……”雷天愣了一拍，他这才想起自己也算是有恩于司马家的两人，虽然这两个家伙不愿意和雷天一起对抗当世之神，但是现在救了夏知，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只要小夏知没事就好……
“嗯，我们互不相欠。”雷天应道。
这个时候，司马祈铸才对羲言行迟到的礼。
“呵……”羲言浅笑算是回应，他也不在意司马祈铸的行动稍稍干预了他的计划。
因为，羲言原本就没有打算任由千羽死去。他只是稍微有些意外而已。
第十三名窥见真实者行动了。而无论对方做了什么，羲言都无法直接知晓。
那家伙也开始着手准备了么……只是不知道那家伙能否配合这边的布局呢……不过，毕竟也不是愚者，哪怕没有经天纬地之智谋，藏于暗处，不为人知的前提下，也能够起到重要的作用吧。
如是想着，羲言再一次确认自己心中的那张以“世界”为棋盘的对局。对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羲言这一边的棋子现如今终于完备了。
……
“大灵明大人，此次剿灭海盗，虽然发生了不少‘意外’，但结果依然在您的掌握之中，没错吧？”司马祈铸谦卑地问道。
“还是差了些许。原本，若是在这里引出鲲鱼吕朔的话，是可以利用它，把那四个当世之神彻底困住的。”羲言略微有些遗憾地说着，只是他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遗憾的，“可惜了，吕朔所受的伤太重，而且这里临近奈落之渊，导致它根本不敢插手……还真是谨慎小心的家伙。”
突然，羲言话锋一转，无比正式地说道：“那么……正好在这里完成最后的巡礼，将吕朔封印加固吧。”
“……”雷天默默起身，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怎么了，雷天陛下，你看起来有些不悦。”
“我还能当这个百零一世皇帝么？”雷天忍不住质问羲言。
“知道你身份的人仅仅是同行的那些人而已。若是他们愿意为了你保守秘密，你当然还是苍龙皇帝。还是说……你担心他们中会有人出卖你？”
“不会的。我相信他们。”雷天坚定地说道。
“这样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次巡礼完成之后，我就该回到京城了吧？”
“那是自然。你可是皇帝陛下，皇宫禁城才是你的归所。”
逃离苍龙，看来真的要变成一句无意义的空话了？
但是……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没有彻底失去自由，一定会有机会出现！
“我有一个要求。”
“嗯？”
“治愈夏知身上‘暮迟’带来的副作用，同时化解她体内的‘暮迟’功法。这对于你来说应该只是举手之劳吧？”
“生命本源早已经耗损的她即使现在变回普通的小姑娘也未必能活得长久。最多……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寿命吧。”
“至少，今后她不会再压榨自己剩余的生命。”
“我明白的，你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没能保护好的亲人……在你心中，她始终只是妹妹而已。”羲言不由得轻叹一声，“原来如此……即使经历生死，也不会变质么……”
“有什么好感慨的？”雷天不禁有些奇怪，因为羲言刚才的话语似乎跟之前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没什么，只是对你很满意罢了。雷天，下一幕，你还能让我感觉到‘有趣’么？”
“我可不是你的玩具……”
“没错，你绝非玩具，而是我手中最有趣的一枚棋子。”羲言又变回了那一贯的浅笑神情，“别忘了郢都城的许诺，回到京城，你就要接受三公灵判……你会怎样摆脱困境呢？”
“……”雷天翻了翻白眼，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羲言这种莫名的说话方式。若说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羲言所策划设计的话……
似乎……还真是如此，仅仅是为了排解当世之神的“无聊”，而被捉上了舞台，成为那挣扎着舞蹈的小人……
“走吧，带我去鲲鱼的封印之间，完成最后的巡礼。”
“遵命，雷天陛下。”
如是说着，羲言的谦恭只是流于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