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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惨遭轰炸,沿着听觉神经,一路噼里啪啦炸响整个大脑。
第一反应是,自己在做梦。
戚烟在腿上猛掐一把,痛觉很清晰,这一切是真的。
当即从床上坐起,退出微信语音通话,点开微博,戳开发现#7YAN的画#就挂在热搜前十。
心脏突突猛跳,戚烟一手把滑落的发丝往后梳,一手点开热搜话题。
点赞评论最高的那条,是在凌晨一点发的。
头像用的是她某幅画作的局部截图,昵称是她那幅画的名称。结合博文内容,看得出是她的粉丝。
配字:【得知7YAN老师的画作入选京城双年展,果断从花城直奔京城。没想到竟然能在美术馆亲眼见到活生生的7YAN老师[哭]难怪老师一直不肯爆照露脸,真人真的漂亮哭了!身材也好好!好想跟她说说话,让她给个签名,但是我怂,我不敢[哭][哭]人跟画一样都特别惊艳!!今后也会一直支持7YAN老师的,希望我的宝藏能被更多人看到呀!!】
PO出的照片拼成了九宫格,周围几张是她对外展出过的画作,正中间那张,是她昨天出现在美术馆时,被博主偷拍的。
拍得比较糊,因为当时策委会老师一走,她就侧过身去跟左嘉石说话了。
可再糊的像素,也能看出她的穿着打扮,以及模糊的容貌。
在这条微博下方,是其他人发出的带话题微博。
其中有一条是这样的:【啊啊啊!原来是她!虽然图很糊,但是之前在新都见过本人,真的超漂亮超有气质的,没想到还这么有才华!她男朋友也超级帅的!头像是小姐姐允许拍摄的照片,一年多了,我都没舍得换!】
再下一条:【见过本人1!当时是在机场,她出来的时候,都以为是明星,结果闹了个乌龙。她男朋友来接机,长得是真帅!两人还带起一个#高颜值情侣#的话题,不过后来没了[狗头]。】
戚烟继续翻着,看到一条:【有点眼熟,好像在美术联考的时候见过?】
呼吸慢了一拍,好在这一条的点赞留言并不多,应该是没爆点,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
夸她的人挺多,不代表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笑死,长得就那样吧,画也一般般,不知道有什么好吹的。】
【这热搜是买的?上一个靠颜值出圈的“天才美少女画家”还是李乔妤,现实中哪来这么多“天才美少女”?这种炒作只会增加普通人的焦虑。】
【就这种水平也能进京城双年展?靠所谓的“高颜值”走后门了吧[中指]。】
……
脑子钝钝地疼着,事情持续发酵,她再一看,这个话题被顶上了热搜第六。
她的微博粉丝狂涨一万加,甚至有人为她创立“7YAN”超话,粉丝已达五六千人,平均每隔五分钟就有人带超话发博。
退出微博,再看A大论坛,果然,带她名字的帖子已经叠了不少条。
标题及帖子内容从“7YAN疑似我校美院院花戚烟”,到“戚烟才大一,7YAN是前两年火起来的,她要有这么牛逼,现在早横着走了,怎么可能这么低调”,再到“戚烟是京城美术联考和A大美院校考第一,还有人不知道吗”。
最后一条标热的帖子内容如下:【不论是戚烟,还是李乔妤,两人都是A大美院的,长得都挺漂亮,李家基因是自带艺术细胞吗?】
底下议论纷纷,成功把话题带偏,众人的关注点再次聚焦在李家的八卦秘辛上。
戚烟气得手抖,薅了把头发,眼见地捕捉到一条被淹没在众多热帖里的冷帖——“7YAN画作成交价汇总及个人经历”。
点进去,还真有人汇总了她对外公开的所有作品,作品最终成交价及个人参展参赛经历。
看图片水印,是从微博搬运过来的。
刹那间,戚烟终于知道是谁在背后当推手了。
牙没刷,脸没洗,一通电话气急败坏地打进左嘉石的手机。
左嘉石在睡他的大头觉,接电话时迷迷糊糊的。
戚烟先发制人:“左嘉石,你还睡得着吗?当初签合同时说得明明白白的,我们现在在一起合作也有两年多了吧,有你这样吃人血馒头的么?!”
左嘉石:“什么人血馒头?大清早你没睡醒呢吧?妹妹,有你这样乱给人扣帽子的?”
戚烟气到肺炸:“你敢说你没掺和微博热搜那事儿?”
许是理亏,他语气温和许多:“这话题又不是我带起来的。你长得好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儿,能选上双年展,这是凭实力说话的证据。希望你被更多人看到的,是你的粉丝。你说我能吃你什么人血馒头?”
“你在这关头放成交价什么的,难道不是——”
左嘉石打断她:“我这不是为了说明你的画具有观赏性和收藏价值,潜力巨大嘛……戚烟,合同一签,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钱一起赚,你好我也好。”
话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利益至上的商人本性。
“谁跟你是蚂蚱呢?!”
大番薯跳到床上“喵喵”叫,戚烟掀开被子下床,手机开了免提,翻箱倒柜给它准备猫粮,跟左嘉石说着话:
“左嘉石,我俩立场不同,你觉得好,未必我也觉得好。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把它闹大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压下去!”
连着三个近义词,起着强调作用。
左嘉石沉吟半晌,劝她:“妹妹,坦然大方地接纳自己,是成长,也是一种大智慧。”
“……”
大番薯乖乖吃它的猫粮,戚烟撸着它软顺的毛发,回:“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压下去。”
“可以,但你也知道的,对于我来说,这样少赚了很多钱,损失特别巨大。”左嘉石退一步,“大概是明年开春吧,我这边打算搞一个慈善义拍,你懂的,做公益活动办好事的同时,扩大知名度。”
戚烟琢磨着他的话,“你是想我多捐几幅?”
“对。”
“可以,只要你确保这画真是用来义拍的,拍出所得善款都会捐出去,你跟其他‘商人’不会从中作梗捞油水,我可以画。”
“这种油水我哪儿好意思捞呀。”左嘉石调侃,怕她反悔,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后,就去找人压评降热搜了。
毕竟只是个靠糊图出圈的画家,影响力不大,水花很快就被娱乐圈炸出的惊天大浪给压下去了。
元旦前一晚,A大在大礼堂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元旦晚会。
A大人才辈出,晚会爆点频出,闹出不少好玩的A大特色梗,很快就把戚烟那点事儿给盖过去了。
答应给左嘉石的画太多,偏还赶上期末,戚烟一个头两个大。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笑得格外开怀的,是左嘉石。
他为她发来一张时间表,给她标明事情的轻重缓急。
戚烟还记得自己曾说过要给左嘉石画肖像的事,让他给她发张照片过来。
还以为左嘉石会敷衍地让她画他微博头像。
哪知他竟正儿八经地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他头戴针织帽,身着毛衣,围着围巾,站在一棵光影斑驳的树下,画面很唯美,绘画难度直接拉到满级。
戚烟回他很长一串省略号。
他说他相信她,为了给她当模特,连络腮胡都剃了。
有一说一,他不留胡须的样子,是挺帅的。
很man,跟周越凯那种带着点少年气的man不一样。
他更世故圆滑些,眼里写满了精于算计。
跟他认识两年多,虽然被他大大小小坑过好几次。
但某种程度上,戚烟觉得自己跟他应该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平心而论,她该感激他的知遇之恩。
反正,不管怎么说,拿到他照片那会儿,戚烟是真有在用心帮他画肖像画的。
不承想,后来,左嘉石这个无良奸商,会接连把她跟周越凯狠狠地坑了一把。
左嘉石看她这么忙,问她有没有时间照顾大番薯,要是她没空,可以把大番薯送到他那儿。
戚烟有动过这种念头。
可一想到,大番薯离开后,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难免会觉得孤独寂寞。更何况,给大番薯按时准备猫粮,也有助于她保持良好的作息规律。
于是,她放弃了左嘉石的提议,坚持自己照顾它。
既然选择了把它领回家,那就要对它负责到底的呀。
直到期末考彻底结束,迎来寒假。
左嘉石的肖像画收笔,她连脸上和手上的颜料都没洗,围裙也没脱,画笔往桶里一丢,就彻底无力地瘫在松软的沙发上。
眼睛干涩,眼皮沉重。
好累,想睡觉。
大番薯跳到她身上。
油画颜料干得慢,戚烟怕它沾到,一直在赶它。
“喵~”它伸舌向舔她的脸。
“大番薯。”戚烟用粤语说它笨。
它不懂,照旧舔她。
她霍地起身躲开。
它翻身躺倒,把小肚皮露给她看,卖萌耍宝,要她摸摸它。
戚烟被它逗笑。
脑中闪过一个猜测,笑容有所收敛,轻声跟它说:
“他是不是故意把你留在我这儿的?要你陪着我,逗我开心,监督我的日常作息……还总让我想起过去那些拉拉扯扯。”
大番薯“喵”了声。
戚烟吹了下长长后来不及修剪的八字刘海,“这就是他的作风啊……左嘉石太奸,周越凯太坏,难怪两人能玩在一起,我跟周越凯闹矛盾时,他总在偏袒维护他。”
最后啐一声:“狼狈为奸。”
大番薯只是一只猫,根本不懂她的心事。
拖着疲惫的身体,把房子收拾干净,再去洗个澡,戚烟撑不住,躺床上睡着了。
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朋友圈动态,表示自己总算松一口气,可以尽情享受生活了。
好朋友梁紫子第一时间发来祝贺,并表示:【为了庆祝戚大美女顺利出关,今晚梁某人设宴SOULBAR,酒水全包,不醉不归!】
很久没陪过梁紫子,跟她说说话了。
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戚烟起身换衣服化妆,晚上等她开车过来接她。
戚烟的朋友圈动态发得突然,梁紫子想在酒吧给她庆祝的决定也突然。
突然撞上突然,就是很不凑巧——酒吧座无虚席,人群在门外排起了长龙,她们订不到位置,又不想排队,只能换个场子。
戚烟今儿心情挺好,在朋友圈里发了今天的第二条动态
配图是酒吧门口,配字:【倒霉。】
不出两分钟,就有人在底下回复:【“ZANY”来不来?】
这人是钟朔。
自打上次,周越凯用他的手机,让人打她电话,给她道歉后,估计是没把她的手机号从通话记录里删掉,钟朔通过她的手机号,找上她的微信,并且向她发起添加好友的请求,备注就是“钟朔”二字。
戚烟大概知道他图什么。
本来是不想通过的,可一想到,他是周越凯圈子里的人,就鬼使神差地通过了请求。
通过后,他一直没找她聊过。
戚烟也不主动搭理他。
没想到两人在微信上,第一次有交集,竟是因为这种事。
戚烟点开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十分钟前的朋友圈动态。
他发出短视频,人在灯红酒绿的夜店里,镜头晃过茶几上的“ZANY”图标,和满桌酒水果盘。
配字:【ZANY,速来!】
短视频过了两遍,戚烟确定自己没看错,镜头里,有一闪而过的绳索刺青。
梁紫子坐在主驾,右手拿着手机,在朋友圈里找人拼卡座,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急促地点着。
“我们去‘ZANY’吧。”戚烟冷不丁说。
“什么?”梁紫子心不在焉,下意识接话,答完,手指不动了,头抬起来,看她。
戚烟收起手机,看向她,“周越凯的场子。”
“你这话,”梁紫子咂咂嘴,“我怎么听出了要去砸场子的感觉?”
戚烟但笑不语。
数日不见,想他,想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