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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盘腿坐在床上,一脸懵逼地打坐。
叶大侠:“气沉丹田。”
小少爷:“丹田在哪?”
叶大侠似笑非笑地瞟他:“你看过那么多武侠小话本儿,不知道丹田在哪?”
小少爷一脸天真无邪:“不知道,师父摸给我看。”
叶大侠:“……”
叶大侠伸手摸了把小少爷丹田的部位,道:“这。”
小少爷咻地一蜷身子,抱住叶大侠的手臂:“嘻嘻,好痒。”
叶大侠笑笑,抽回手道:“好好感受你的丹田之力。”
小少爷撇着嘴,不高兴:“我只想感受你的腰力。”
叶大侠含笑道:“是你自己偏要和我闯荡江湖的。”
小少爷:“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个早膳,再回来继续。”
叶大侠摇头:“不成不成,吃了五谷杂粮体内便有浊气,不利于修行,要打完坐才能吃。”
小少爷遂饥肠辘辘地打坐,肚子咕咕叫。
小少爷:“习武真累,都不能吃早饭。”
叶大侠好笑:“这才哪到哪,待你身子好了,还要日日早起跑圈、扎马步、练拳、练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都耽误不得。”
小少爷脸色不大好看:“……”
叶大侠:“还想和我闯荡江湖?”
小少爷一咬牙:“想!”
叶大侠沉吟片刻,不知从哪翻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递到小少爷面前,道:“那背一下打坐用的运气口诀。”
小少爷一翻书,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且艰涩难懂,小少爷快速扫了几句,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
小少爷惊了:“练武还要背书!?”
叶大侠轻嗤:“这是x阳内功第一重的心法口诀,后面还有九重,合计十重,每重都不一样,都要熟读并背诵全文才行。”
小少爷倒抽一口冷气,嗫嚅着说不出话:“这……呃……”
叶大侠笑眯眯道:“这只是内功罢了,外功招式更多,单说我们逍遥剑法,就有十八套路数,每一套路数又有十八种变法,这都要背下来,而且你不能只会使剑,江湖凶险,有时若手中碰巧没有剑,也不能束手就擒不是?拳法、腿法、轻功、点穴,都得学,要背的武功秘籍摞起来比你都高。是了,点穴还要熟背人体经络图,要求做到默画全部人体穴位与经脉走向……”
小少爷听得崩溃:“这么多书要背!那……那当大侠和考功名有什么区别了?”
叶大侠冷静道:“有区别,你只要背四书五经,我们却要背更多。”
小少爷:“……”
屋子里短暂的寂静。
小少爷:“可是我记得你说你不识字。”
叶大侠从容狡辩:“的确不识,都是我师父念给我听的。”
小少爷:“……”
叶大侠催促道:“快背,不然为师要打你手板了。”
又是短暂的寂静。
小少爷盯着那晦涩拗口的心法看了半晌,道:“……那我还是考功名吧,大侠我可能做不来,这心法我看都看不懂。”
叶大侠平静道:“好,你自己决定。”
说完一扭头,背对着小少爷无声地笑了出来。
小少爷警惕:“你在偷笑?”
叶大侠一回头,容色威严:“没有。”
小少爷:“可是,我考功名,你做什么?”
叶大侠:“我做你的影卫。”
小少爷:“那你不闯荡江湖了?”
叶大侠把那张平平无奇的人脸面具抖开,用抹布擦着上面落的灰,道:“我被通缉,哪也去不了。”
小少爷想了想,道:“我可以求我爹重查你的案子,还你清白,然后……你就……”
叶大侠:“不怕我洗脱罪名之后跑去闯荡江湖,把你丢下?”
小少爷抿了抿嘴唇,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那你会把我丢下吗?”
叶大侠刮小少爷的鼻尖,微微一笑:“不会。”
小少爷想了想,仍是撇嘴叹气:“你现在说不会,到时未必,你可是闻名天下的大侠,我哪里配得上你,你怕只是一时兴起……”
叶大侠笑了:“你也太看轻自己了。”
小少爷:“那我有什么好?”
叶大侠柔声道:“你长得好看,性子纯稚可爱,天真活泼,惹人喜欢得紧。”
小少爷仍是不自信。
叶大侠只好换了个角度吹:“父亲是朝中要员,根正苗红官二代,京城户口,皇城脚下千平豪宅,良田无数……自小锦衣玉食众星拱月的小少爷,哪里配不上我?倒是我,一穷二白,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天天只晓得打打杀杀喝酒吃肉,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小少爷:“……”
竟无法反驳。
小少爷和狐朋狗友们断了联系,也不做江湖梦了,天天在叶大侠的监督下勤奋学习,他天资聪颖,加上勤奋,成绩很快便有了起色,在第一次乡试模拟考试中取得了全学堂第一的好成绩,在二模三模中也保持住了这样的领先地位,并在正式乡试中成功考取了举人。
小少爷中了举人,老爷乐得发疯,大宴宾客。
大宴宾客当晚,老爷喝多了,小少爷趁机过去要奖励:“爹,我考中举人,有没有什么奖励的?”
老爷:“爹给你买一辆新跑车,十六匹马拉的,马力十足,怎么样?”
小少爷:“我不喜欢飙车。”
老爷:“爹送你十个漂亮丫鬟,怎么样?”
小少爷:“我不喜欢丫鬟。”
二十四孝老爷小心翼翼地问:“那……十个俊俏小厮?”
小少爷:“……”
我爹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小少爷面红耳赤:“小厮我也不喜欢。”
老爷大手一挥,十分豪迈:“那你说想要什么。”
小少爷:“我想求您重查叶大侠的案子。”
于是老爷重查了叶大侠的案子。
期间种种枯燥无味的查案经过此处便不赘述,几个月后,叶大侠成功洗脱了冤屈,满城的通缉画像终于是撤了下来。
小少爷走在街上,看着四处空荡荡的墙壁。
以前满大街低头抬头都能看见叶大侠的画像,活像个满街做广告的天皇巨星,现在突然没有了,小少爷竟然还有点小寂寞!
叶大侠不会被官府追杀,便摘了那面具,继续给小少爷做影卫。
神奇的是,即使摘了面具,全府上下仍没有人发现小少爷的影卫就是叶大侠,因为这个影卫实在是太影卫了,整日来无影,去无踪,连吃饭时都见不着人,厨子把他的饭菜备好放桌子上,一转身的功夫就没了,仿佛闹鬼。
叶大侠不用整日东躲西藏了,某日,便与之前闯荡江湖时的知己好友聚会喝酒,还带上了小少爷。
和小少爷之前结识的那些狐朋狗友不同,叶大侠的这些朋友可个个都是实打实的高手,在各自门派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是说书先生嘴里的红人,小少爷之前都或多或少地在茶楼里听过他们的英雄事迹。席间叶大侠挨个把他们介绍起来,小少爷每听见一个人名都要激动半晌。
最后,叶大侠揽过小少爷,道:“这位是叶夫人。”
大侠们纷纷起哄:“哎呦哎呦叶夫人!”
小少爷被这么多偶像派大侠围观着,几乎兴奋到死过去。
叶大侠又道:“他几个月前中了举人。”
小少爷本以为他们看不起自己这种酸溜溜的读书人,没想到大侠们纷纷拱手赞叹。
“不得了,文化人文化人。”“我还没见过活的举人呢!让我好好瞅瞅……”“文化人面前你他娘的文雅一点儿!”
小少爷受宠若惊。
叶大侠向朋友们闭眼胡吹,就像当年小少爷吹他一样:“你们知道我夫人有多厉害吗?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兵法,右知算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小少爷噗嗤笑出来。
什么左知右知的!
然而大侠们都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叶大侠:“但我夫人不只是天资聪颖,你们知道我夫人有多努力吗?他夜夜头悬梁,锥刺股,染了风寒病得昏迷还坚持在梦中背书,你们行吗?”
大侠们纷纷表示不行不行,有个人说:“老子只会写自己的名!”
叶大侠贴着小少爷耳朵道:“他叫丁一。”
小少爷:“……噗。”
小少爷被吹得快上天,心下不大好意思,转头吩咐店小二笔墨伺候,想求这些大侠的签名。
笔墨来了,小少爷一句“求签名”还没说出口,大侠们便目光炯炯地围上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我懂,这是要作诗了!”“那个李什么白,李特白就是边喝酒边作诗。”“让让让让,老子也要看作诗!”
叶大侠在一旁滋儿着小酒,别着头偷笑。
小少爷:“……”
小少爷只好硬着头皮挥毫泼墨,作了首诗。
被这群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大侠捧上天。
小少爷被夸得头晕脑胀,叶大侠凑过去与他咬耳朵,轻声道:“你看江湖好,江湖看你也好。”
小少爷:“……嗯。”
担心叶大侠会借这次与旧友团聚的机会离开自己闯江湖的小少爷把一半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酒过三巡,有大侠问叶大侠:“老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和兄弟们一起浪?”
叶大侠笑笑,道:“我不打算回去了。”
大侠们:“不回来,那你做什么?”
叶大侠:“做我夫人的影卫。”
大侠们纷纷表示瞧不起你!
叶大侠坦然道:“做影卫多好,不用天天打打杀杀,有编制,领固定月钱,工作环境好,东家可爱,伙食又丰盛,天天吃蹄o。”
小少爷听了那句东家可爱,脸红了。
大家纷纷表示你怕不是被蹄o蒙了心。
叶大侠含笑:“我是被我的小少爷蒙了心。”
小少爷把整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他将手往桌下探去,正巧叶大侠也在寻他的手,两人指尖甫一相碰,便紧紧扣在一起。
是夜,小少爷的卧房中……
被翻红浪。
被再翻红浪。
被再三翻红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