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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单生意还算凑合。
打发了一个臭泼皮,还赚了四千块。
其实到现在,我算了算我做过的生意,赵小柳那单五千,肖柔三万,宁缺那里一毛钱没得,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了,许桃灼六千,合计了一下,一共才五万多......
这就显得有些坑了,毕竟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还是把脑袋吊在裤腰带上。
这时,旁边的赵半仙看到那章小全消失在纹身店门口,才在前台幽幽然的说:“这章小全,可真厉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金头过背金龙,真俊,品相那么好的个头,那东西得有两三万呢。”
两三万?
我顿时懵了一下。
赵半仙当然比我更清楚,能看出些门道并不意外。
金龙鱼是风水鱼,他这种风水先生,给人看家宅的铁定知道,毕竟有很多大酒店、大饭馆,都经常会在大厅里放个大鱼缸养一条,助风水,顺带展示自己的实力。
这他妈三四万的鱼,不会是章小全偷的吧?
看他那德行,为了赌钱都红了眼,偷这种事情不是干不出来,我顿时急了,说,“那你不早说?”
赵半仙幽幽然的说:“早说什么啊,早说你就不给纹咯,那泼皮还得继续赖在这里不走,反正是他偷,也不是我们偷。”
我骂了他一句:“你这人法律知识怎么那么薄弱呢,我们把鱼杀了给他纹身,得有连带责任。”
“反正我不管,我书读得少。”他一边说,一边从后面搬出一条血淋漓的金龙鱼尸体,笑眯眯的撸着胡须。
“来来来,我们尝一下这种天价鱼的味道,看看这东西有多金贵.....我和你说啊,这东西不仅仅贵,养着也贵,挑食,爱吃新鲜虾米,鸡心什么的,养一年,都得好几千呢。”
哈?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
一拍手掌,果断出门骑上电动车,说:“那我去卖配料,你先把鱼鳞给剃了,内脏处理一下,再去把隔壁精品店的倩倩叫过来....哦,差点忘了那家伙去上课去了,现在不在。”
赵半仙算是我的员工,但我这个人开店也不是什么严格老板,我和赵半仙就在上班时间刷了一顿火锅,香喷喷的,豆腐皮,腐竹还搞了点微辣,冰镇啤酒,贼爽!
吃完,就感觉这天价鱼也没什么打不了的。
不好吃,刺还多,肉质也不鲜嫩,也就个头大了一点,能把肚子吃撑,等吃完了,我们两个一合计,研究了一下以后我们店怎么发展,他给我讲起了正事。
“赶走了那泼皮就好,他后果会是什么样.....我们不管。”赵半仙一边剃着牙,一边和我说:“其实,就在你今天上午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之前一个客人的。”
我想了想,问是谁。
其实,这些天也碰到几单生意,给人纹了艺术彩色纹身,那种便宜,也就一个图形,照着纹就好,当成在皮肤上画画,一般那种小图收个三四百,妥妥的。
“不是你的客人,是我的,徐奕裕还记得不?”他一边剔牙,一边说。
我一拍脑袋,说:是之前那个小徐,那个看来房的音乐主播是不是?印象挺深的,唱戏腔的古风歌曲特别有味道,伪音和女孩子一样清脆,百灵鸟一样。
赵半仙和我说,那个徐奕裕给看完风水后,还是很倒霉,并且出了一点怪事,他这得去看看,怕砸了招牌。
“那成吧。”
吃好喝足,我们就照着给的地址来到郊区这边。
说是郊区,其实比市区那边的热闹不差。
因为旁边就是中南艺校,几千亩的地挺多美女的,还有很多人开豪车来这里泡妞,一大堆宾馆,还有那种情色服务,一路来,很多传得花哨的女人在招手。
徐奕裕就在这附近的一个老小区买了房,一是离学校近,二是能有私人空间去直播。
到了地方,发现徐奕裕买的房子就在这附近山下,后面还真有一颗大榕树被砍了。
“这风水,也没问题啊,不过这地方阴气重,似乎有些邪门是真的。”赵半仙一边说,拿出一个罗盘,一边围着房子打转他看了一下风水,说没问题,我们就来到门口敲门。
可是门一开,结果我们瞬间呆了。
开门的人,是瓜子脸,皮肤白嫩,一头乌黑的长发,完全是一个古装美女,但是和那位徐奕裕有相似之处。
我不由得问:“您是徐奕裕的姐姐?”
那温婉女子莞尔一笑,用粗犷的男人声线说:“就是我,我没有姐姐,我只是刚刚直播完而已,还没有卸妆。”
我沉默了一下。
他和我说,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他是练伪声的,做直播的时候唱女音的时候,有时候会做女生打扮。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可男可女。
忽然有种被扳弯的冲动,因为眼前的徐奕裕,真的很有女生气质,很美。
“没吓着你们吧?”他请我们三人进屋,说,“要不要我给你们用女性的声线,唱一首女生的歌?”
“不用,不用。”我说。
进了屋,我四处打量了一下摆设。
十分古典优雅,墙壁上还挂着斑斓的戏服和脸谱,甚至还有一些皮影戏,他家是祖上是戏班子,自然留有一些传承。
接下去,徐奕裕带我们参观了一番。
那是一间特别的屋子,里面挂满戏服,脸谱,各自饰品,让我们叹为观止。
徐奕裕轻轻抚摸一套戏服,轻柔的说:“我们家从一百多年前开始,就是戏班子传承,那会儿可是世家,名振乡里,就是靠这手艺养家糊口,祖传铁饭碗,衣食无忧的那种,甚至民国时候,整个陕西省都闻名的戏班子花旦,一口秦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戏骨....但现在不行了,几乎没人好这口了。”
我点头,从老手艺这块,我也感同身受。
现在唱戏曲的越来越少,我爷爷那会儿,就特别喜欢听戏,也是听陕西那边的秦腔,戏瘾,一天不听心痒痒,后来没了戏班子,还在中央11台经常看。
他曾经还在树下摇晃这蒲扇,对我说,他本来不喜欢听戏,但有过一段比较深刻的听戏经历,就迷恋上了。
那时,我爷爷经常哈哈大笑,流着笑泪说:“我之所以迷恋上看戏,是因为人生如戏,戏子戏子,全身都是戏啊.....掩耳盗铃,改天换地!我人生中做生意第一次吃亏,被骗得死去活来,又如何不看这戏?精彩,真是精彩!”
现在,还有些纹身市场,我还有一口饭吃。而现在几乎没人听戏了,他这种现在不唱戏腔了,改成学伪音也是一种出路。
徐奕裕从旁边一件戏服上,取了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具,开口道:“要不,我给来段霸王别姬?”
我点了点头。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他的手摆德铿锵有力,一边唱一边吆喝,惟妙惟肖,哪怕不穿戏服,那声音也美得和天籁一般。
旁边的赵半仙忽然低声,说:“这秦腔.....是有些厉害了,他才那么年轻,功力竟然那么深厚,唱得和那些名角一样,一唱起戏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人都说入戏入戏....他这种连神韵味道、整个人的动作姿势都不一样了。”
我笑着说:“的确。”
那陕西戏腔真是一绝,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真的是祖传的老手艺,我们听得都如痴如醉,等他唱完了,我们才缓过神来,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
我问他:你这个屋子里不对的地方?
他说:“现在不是屋子不对,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