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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轻响,澄明灯光耀亮整个顶跃大平层。
空间足有四五百平,从宽阔落地窗可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司空云随手带上门,反锁。将那叠照片丢在黑色茶几上,打开酒柜玻璃门,取出一瓶干红,倒入高脚杯,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捏着杯径,玫瑰色酒液随着他手腕的摆动轻轻摇曳,在杯壁留下一抹淡红。
回到这座城市很久了,他一直如黑暗中的野兽潜伏在角落里。
坐到沙发上舒展开身体,他望着空气出了会神。
那双修长妖娆的眼眸,满是冰冷阴郁。
绝不原谅。
他在心底重复着这四个字。
掀开皮质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雪茄点燃,他独自喷云吐雾。
孤独随着醇香的烟雾在整个房间蔓延开来。
这,是他最熟悉的感觉。
他时常会在孤独中疯狂,破碎。就像他的画,始终充满一种毁灭的张力。
视线又落在照片上,司空言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脸,缠绕的目光如毒蛇一般。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还真是会用艺术来装点自己。
不过这个小画家倒是有些才华,她画的向日葵他很喜欢。
司空云熄灭烟,朝楼上走去。墨色长发在他经过楼梯拐角时,发梢轻轻扬起。
这套居所委实让他破费不少,可为了能达到目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主卧的风格和客厅一样暗沉浓烈,仿若浓墨重彩的油画。
靠窗的位子摆着画架,上面订着一张未完成的大幅画作。用白色丝绢覆着。
他除去所有衣物,踩着柔软的黑色地毯,往浴室走去。
长发在精瘦的腰身上晃动,脚踝纤瘦修长,身姿比女人还要妖娆。
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声。
镜子上蒙上一层水雾。
一只纤长的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被抹去的部分映出一张妖娆破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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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言在晌午亲自驱车去了青焰家,接回小蜗牛。
青焰见他也没什么话说,只把玻璃瓶往他手里一塞。
司空言就走了,连谢谢都忘了说。
或许他本来也没想说。虽然不吃青焰的醋,可也很难把他看成南辰的闺蜜。
他一边开车,一边瞄着副驾驶位的瓶子。
不禁哑然失笑。
真是往死喂啊,瓶子几乎都要被蔬菜叶塞满了。
冥冥中感觉蜗牛似乎大了一圈。
带着这只绿莹莹的瓶子,司空言第一次在开车的时候拧开音响。
清灵的纯音乐如透入车窗的阳光缓缓流淌。
偌大别墅内。同样也流淌着阳光。南辰沐浴在暖阳中,脊背被晒得暖融融的。她觉得,司空言是在吓唬她,她的腰椎没有骨折,可能只是挫伤了。经过半天时间的休息,感觉好多了。
她拖着半身不遂的身子,在落地窗前摆上画架。
现在她极需柔软舒适,便返回床边取抱枕。无意间发现床头柜抽屉没有关严。
裂开一道大大缝隙,里面暗沉沉的,像没牙老人咧开的嘴。
她从没翻过司空言的东西,此刻鬼使神差的拉开了抽屉。
伴随着滑道顺畅的声响,一个咖啡色和淡蓝色交织的小纸盒映入她视线。
纸盒方方正正,上面印着英文。可即便不看单词,只看图片,她也能立即认识到这是什么。
富有艺术感的插画上勾画着一对相拥而吻的男女。
这倒也没什么,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可问题是,盒子是拆封的。
南辰打开封盖,往里瞧了眼,随即微微皱眉,将一盒子小方块全都倒了出来。她数了数,又比对盒子上印的数量,默默抿紧嘴唇。
少了一个。
被司空言用了。
他当然不会用来吹气球。
南辰深吸口气,顿觉一切都不香了。
他必须必是带人回来了。她脑海中立即生成画面。司空言和一个未知女人或男人纠缠在一起,浪翻潮涌时,他伸手仓促拉开抽屉,摸索着抓到盒子,烟熏火燎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套在身上。
画面中未知之人面容模糊,南辰却能感觉到她或他沉沦身陷的样子。
南辰将一个个小方块重新塞进盒子,重重关上抽屉。
不多时,楼下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
司空言走进卧室时,南征正坐在窗边椅子上发呆。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
司空言将蜗牛瓶放在床头柜上,走向她。
画架旁整齐摆放着各色颜料,画板上的纸一片空白。
“你和谁用的?”南辰望着窗外问。
司空言迷惑,但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俯身想把她抱回床上去,却被南辰伸手挡开了。她忿忿瞪着他,澄澈的眼瞳里洒满阳光斑驳光影,额头缠着的纱布也被映成浅金色。
“骗人!大骗子。”
司空言一头雾水,无辜的眨着眼,“你在说什么。”
“装纯,世界第一号装纯大骗子。”
司空言哑然失笑,垂眸看她,“我没装。”
“你装了!白莲花。”
司空言听不大懂她的梗,但看南辰鼓起的腮帮,可见她真是很生气。他将手搭在她纤瘦肩头,耐着性子问,“我哪里装了。”
“哼。”南辰一声冷笑,拨开他的手,“装没什么,也能理解。可你这是不留余地的欺骗,把我当傻子耍!”
司空言无语叹气,心底不禁想,难道头部受到重击又引得她旧病复发了?神经又不好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一字字道,“我没骗你。”
“行了!”南辰嫌弃而不耐烦的重新看向窗外,按了下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那现在,请你后转,打开床边右手边的抽屉,拿出里面那个盒子。”
司空言神色一怔,站着没动。他想起来了。
顿时心底涌过一种难以形容的尴尬和窘迫。这要他如何解释?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
“哼,大意了吧。”南辰冷嗖嗖的,“马失前蹄了吧,百密一疏了吧。”
“不是那样。”司空言轻轻咬下下嘴唇,“我没用过。”
南辰刷下扭过头,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仰着小脸瞪他,“司空言!你还真能狡辩啊,这就好比在杀人凶器上发现了你的指纹,现场也留下你的脚印,死者指甲盖里还有你的DNA,你却硬说人不是你杀的。”
司空言静静将她盯着,“我真没用过。”
“那好,我问你,少了的那一个哪去了?”
司空言就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你得替自己申辩啊,少了的那个我用来装水了,我用来做硅胶承受度的试验了,我吹着玩了。”
司空言都被她的话气笑了,“没有。”
“那就是你用了,莫非是你带回家的另一个男人用的?那你的角色就让人堪忧了。”
“胡说什么!”司空言一抹不悦,可声音却没有冷厉,“除了你,没任何人在我家过夜。”
“那真是奇了。凭空消失的小方块?”
司空言真是不好意思跟她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转而道,“你要画什么?”
“真不巧,我就想画那个消失的内容物。”
司空言:……“我去给你煮点汤喝,下午还得回公司。”
南辰一把抓住他衣袖,“不解释清楚,你哪也别想去。”
话音方落,空寂中蓦然传出咔哒一声脆响,像金属撞击的声音。
司空言觉得手腕上一凉。
低头去看,不禁愕然。
“你哪弄的这东西。”他问。
南辰冷哼一声,“网上买的。”她抬手,晃了晃两人被铐在一起的手腕,“本来是买着玩的,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十几分钟前,她就把这个富有禁忌意味的‘银镯子’藏进衣兜,不知为何她当然就有种预感,司空言不会认账。
“老实交代吧。”南辰坐回椅子,扯得司空言只能紧贴着她站着。
司空言一声叹息,“好,我说,你先把这东西打开。”
“坦白从宽新jiang搬砖,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句耳熟能详的话大家都不陌生,我才没那么傻,先交代,再开锁。”
司空言无奈的直想笑,抿下唇角,低声道,“我就看看。”
“看什么?”南辰不解打量他。
“看…看看那东西到底什么样。”
司空言嗓音低得和蚊子差不多,眼帘深深垂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将眼睛全都遮住了。
南辰好半天都愣在那,彻底惊呆了。
“你是说,你买了盒套,只为做科学观察?”
司空言不说话了,“打开,我去做饭。”
南辰默默掏出小钥匙,因为笑得手抖,插了好几次都没插进钥匙孔,最后她笑得弯下腰,额头抵在司空言手背上,肩膀一抖抖的。
司空言被她笑得无地自容,俊美的脸有点微微泛红。
他不禁恼羞成怒的道,“打开!再笑我把你扔出去。”
“我没笑。”南辰抬起脸,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憋着一口气,打开‘银镯子’,“能把你的观察结果告诉我么。”
随即,她只觉脸蛋一疼,司空言捏住她脸上的一块肉,使劲的往外扯,末了还拧了一下。
然后,高挑背影迈着大步,忿忿的走出卧室,留下一室的尴尬气息。
别墅内很安静,从楼下不断传来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响。
司空言平时不这样,下厨很斯文的。
南辰又傻笑一阵,旋即,一个更难以启齿但杀伤力极强的念头冒了出来……
在这种念头的驱动下,她感觉腿脚都利索了,蹬蹬蹬小旋风般冲到厨房门口。
对着仿佛浑身都在冒烟的司空言说了一句话。
当啷一声,司空言手里的小碟子掉落到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