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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岭不硬着心肠回走不行,因为他与胡秀媛呆在一起,就难免想到梦境里的那些事。而作为过来人,他深知此时不是谈那种事的,且不说时代,就说胡秀媛,此时一个大姑娘,如果自己有进一步动作,那自己岂不是“施恩求报”的小人?
胡秀媛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看安岭走远了,也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提着礼物往高坪的方向走去。
她感觉到,安岭说得对,钱的事情,一定不能让自己的父亲知道,那是一个不顾家只知道喝酒的酒鬼。
同样也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肯定剩不下自己的。
安岭回去后,只给家人打了一个照面,做了个说明,便径直去师父杨海家了。
本来安岭是可以不回家打招呼的,但因为他是同一个女同学一起离开的,如不现身说明,可能会引发一些误会。
安岭愿意帮胡秀媛的忙,甚至也愿意与胡秀媛保持更亲密的关系。但那一切,都得由胡秀媛自己决定,绝不能有半点勉强。
再说,此时,也确实不是浪漫的时机。
只是安岭刚走到院子外面,又遇到公社书记陈荣华来找自己。安岭只得实话实说,自己要去师父家吃晚饭,如果陈书记愿意的话,可一起去。
“愿意,愿意。”陈荣华哪有不愿意的。
“陈书记找我还有啥事?后天我就要离开凤栖了。”安岭有些奇怪地问道。关于那三条,自己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不能说的,谁又敢说呢!
“我这次找你,是有个好消息。这几天,公社干部都在开大会,在我强力要求下,大家通过了三条决议,决定开干。我还想找你问问,这一旦开干之后,还有啥需要注意的?”
“毛笔,自己成了凤栖公社的保姆了。”安岭内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拐弯向一个代销店走去。
“你去杨海家,怎么拐弯啦?”陈荣华发现路线不对。
“难道,你就两手空空。你一个大书记到农民家体察民情,好意思空着手去?”安岭鄙视地说道。
“哪会呢,杨海不是有儿女么,到时我给他的儿女发点过年钱不一样么?”陈荣华解释道。
这话,陈荣华到是说得是真的。因为他年后到自家来,已经给了两次“压岁钱”了,给两个妹妹,每次一人两元,等于是两个小家伙从陈书记这里就挣了八元的过年钱。
“我建议你还是买两瓶酒吧。代销店最好的酒才元角一瓶。”安岭想到师父5个孩子,就不愿意坑陈大书记。
“没问题。”陈荣华很爽快答道。
待买好了酒,两人继续向着师父家走去时,安岭才说道:“我记得主席有句名言,当政治路线决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凤栖公社只要按照主席说的办,保证没问题。”
“你的意思是,要选对人?”陈荣华的脑子也不笨。
“是的,包产到户后,农村的日常管理工作会变得轻松,但社会治安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而合作社与建筑队,能不能既发展了集体经济,又让社员群众得到实惠,与这两个项目的领头人有极大关系。
如果领头人选得好,一个建筑队也许可以给凤栖公社带回五万十万利润;如果领头人选得不好,哪怕你给他五万十万,也许要不了几个月,就会给你全部败光。”
“那么严重?”陈荣华被安岭的话给吓到了。
“当然,我丑话说在前,如果按照你们干部脑子里现在的想法,集体研究一个人选,那么可以保证,这个人除了为自己谋点私利外,很难把建筑队搞起来。”
“那该怎么办?”陈荣华暗自心惊,他自己的头脑里,真还有了这样一个人。
“合作社与建筑队,公社适合拿出原则与方案,如何搞,搞多大,包括想要得到的收益是多少等,全部确定下来后,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征求意见。
并接受干部职工想当负责人的申请,你们从中选出一个适当的人来,与其签订经营责任书,此后,公社除非项目违法违规,否则公社只有监督权,平时是不能干预其经营活动的。只要做到这些,我想你们选出的带头人应该没问题。”
“经营责任书?”陈荣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也可以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做这类项目,抓住两点即可:一是竞争,想要当上负责人,必须通过一定的方式竞争;二是责任经营,签订责任书;
如果赚了,要给预奖励;如果亏了,那就要承担包括不要工资甚至赔钱的责任。凤栖公社是第一次做这事,如果赚了,奖励可以定高一点,如果亏了,钱可以少赔一点。”
“可是,如果没有人出来争取,怎么办?”陈荣华想到那些干部的模样,心头也没有底。
“呵呵,这天下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但两条腿的人不少啊。公社的眼光,也不应该仅仅盯在干部职工身上,像各大队的书记、大队长或民兵连长里,甚至高中毕业生里,有能力的人也是可以当负责人的嘛。”
安岭这话,真的是画龙点睛了。要不了几年,农村里的这些能人,大多都走在了时代的前面,成了先富起来的一批人。
当然也有部分属于老古板、死脑筋的,最终窝在农村,不要说带领群众致富,就是自己都成了“贫困党员”。
话说到这儿,师父家也就到了,而关于凤栖的事,安岭也再没什么可说的了。“责任制”三个字,听起来颇为陌生,其实不然,“包产到户”就是最成功的责任制。
师父杨海看到公社书记也跟着安岭一起到家作客,高兴得立即摆上酒菜,要与陈荣华喝上两杯。
虽然杨海这人对官场的人与事平时都不太感冒,但也是要看人的,而陈荣华与安岭同行来家,表明陈书记与自己的弟子关系很好啊,与自己的弟子关系很好,岂不是与自己的关系也很好?
此时菜还没做出来,但并不影响喝酒。桌上随时都可以摆上几种干果,核桃只是一种,除此之外,还有板栗、花生、柿饼、大枣等,这些都是青山的山区特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