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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由于经验和阅历不够,总会产生一些认知偏差,犯一些错误,其中的典型就是把他们的愚蠢和莽撞当成一种名叫“义气”的奇怪东西。这种东西一般没什么用,但是却需要花大量的金钱、大把的时间还有许多精力,运气不好的人为了得到这个东西弄得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大部分冷静而功利的成年人向来对这种东西敬而远之,因为它们就像毒品一样,只能让人产生虚幻的精神满足感,并不能带来多少实际的物质财富,甚至还会摧毁他人的物质财富。
在这漆黑的夜晚,有两个人正一边吸食着这名为“义气”的东西,一边偷偷摸摸地向营地的一角走去。
“汪汪汪——”某个帐篷外的一条狗忽然闻到比自己主人身上还要酸爽的味道,它立即骂开了。
“汪汪——”另一边的狗子不满道。
“汪汪——嗷!”又一条狗加入了交流圈。
然后小半个营地的狗子们开始交流自己主人身上的味道。
某个汉子披着皮袄从帐篷里出来,看见这两鬼鬼祟祟的少年,不满地说:“干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
“我们也想睡,头人突然想喝奶了,我们也只能爬起来啊!”其中一个机灵的少年赶紧把早编好的说辞说出来。
“是啊!主人要我们做的事,哪敢偷懒。”另一个也慌忙接话。
“哼,这些头人们,没一个好东西。”汉子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回了帐篷。
掀起帘子的其他几个人也缩回了身子,放下了帘子,继续躺倒火塘旁边休息。
“呼——”其中一个少年轻轻吐了口气,然后看看左右,确定安全了,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走吧。”
另一个少年点点头,两人继续朝着目标前行。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对黑影在不远处,从那个方向还传来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如果不能嫁给你,就算我得到雪山女神眼泪做成的项链,拥有可汗牛羊那么多的珠宝,像中原皇帝那样穿着丝绸做成的衣服,我也不会快乐的。呜呜——”
“亲爱的,我也舍不得你。如果不能得到你,即使我能喝到像查尔木湖那么多的马奶酒,每天狩猎的捕获堆成狼山那么高,拥有像天上星星那么多的牛羊,我的人生也会像东边森林里的石头一样又苦又涩。唉——”
“我说,禾木迪,咱们要不绕路吧,”一个少年建议,“我听合阿和奶奶说过,恋爱中男女的废话比整个草原上的马粪都多。”
“你说得对,穆帖巴,我想我们应该绕路。”禾木迪点点头,表示认可。
两个热恋中的男女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爱情拯救了一个无辜而又年轻的生命,让他在奔向自由的天地中比那些麻木的刽子手早了一晚上,所以说,爱情,真是伟大!
两个绕路的少年恰好遇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两人想也不想,直接退到一边行礼。
“来得正好,你们认识我吗?”那人醉醺醺地问道。
两人摇了摇头,
“废物!”醉汉生气,“连我这么赫赫有名的人都不知道,你们是想挨鞭子吗?”
“老爷,虽然我们是奴仆,但不是您的奴仆,按照可汗的说法,头人是不能随便打骂别人的奴仆的。要是责罚了,要赔银子和铜钱的。”
“哼——老爷我有的是钱!”醉汉说着从胳膊上拆下几个金钏儿,丢到地上:“说,这些东西够老爷我打你们几顿?”
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跟一个醉汉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尤其这个醉汉还是一位尊贵的头人。
“唉!别跑啊!”醉汉踉踉跄跄跟在两人身后,“我还没打你们呢?”
两人闻言,跑得更欢了。
于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可汗的使者邀请赴宴,某位丢了马匹和仆人的中年男子才施施然起床,用杨树枝沾了点青盐,跑到帐篷外刷牙。
中午本来以为帐篷里必然有人而来拜访的两个神秘少年也扑了个空;昨夜擅自行动的两个少年,也在回了自己家的帐篷后被骂了一顿,更糟糕的是上午去看望受伤的杭亚都,他知道了自己二人昨天的事迹后也是异常恼怒,大声斥责了他们,还不允许两人再去找高克明的麻烦,本来想找旭勿忽商量,那小子却不见了。
可汗营地发生的这些事情现在统统与高克明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在天刚亮的时候找到一条看起来是人踩出的路,然后顺着往南走,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烟,唯一的收获就是在自己困得要死的时候发现了了一座坍塌的差不多的烽火台。
说是烽火台,其实更像一个四边封闭的两层小院。其中靠北这边的外墙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有的土垣只有半人高,从上边空洞处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杂草。虽然这烽火台看起来已经破烂不堪了,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去处,高克明打算进去将就一中午,睡饱之后,下午再出发。
当走到烽火台不远处时,高克明看到地上那滩卵状堆积物不由眉头微皱。他抬头看了看烽火台,又慢慢骑马走近,环视周围的地面,然后翻身下马,用手拨弄了两下,拿起其中一块,掰开,仔细看着,之后丢下,从一边抓起一堆枯叶,擦了擦手。自言自语:“最少也有五天了,希望里边不会还有人。”
说罢,从马上取下短刀握在手里,然后牵着马缓慢而小心地前行。烽火台的大门洞看起来倒是很坚固,只是里边的门不见了,透过门洞,能看到里边的马棚早就塌了。
快出门洞时,高克明稍微停顿了一下,片刻后突然跳起,往门洞里边一侧的墙上扎去。短刀浅浅的扎在墙上。
“看来是我多心了。”高克明心想,然后他环视院子一圈,目光停在了残缺的楼梯上。
对于这个季节可能出现在这么偏僻地方的人,高克明对他们始终怀揣着最大的敌意。因为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这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外,出现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亡命之徒。要么像自己一样,渴求生命;要么像那群打草谷的胡人一样,希望死人。
想了想,高克明还是把墨麒麟拴在了柱子上,而后轻声轻脚地往上走。烽火台的二层略显空旷,一个不小的平台,西北缺了一片,靠墙的地方还铺了一层干草。高克明蹲下身子用手扒拉了两下,而后满意地点点头。不潮湿,厚度也差不多,可以睡个好午觉,又站在高处四下望了望,天地苍茫,一片灰黄,真是难看啊。
犹豫了片刻,高克明最终还是下去捡了点柴火,然后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火镰,跑到二层的角落里生火。而后在离火堆不远的干草上高克明满足地躺下,思索着之后怎么办。
早上已经在河边喂了墨麒麟一顿,虽然时间短暂,但它也应该吃的差不多了,等晚上找到休息的地方再喂它一顿。这是个废弃的烽火台,说明自己走的方向没错,如果乌头汗的猎场真的距边塞百余里,自己没多走弯路的话,那么明晚之前自己一定能到一个寨子或者关卡。只要找到定居的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少年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南边数十里的一座边塞寨子里,一个脸上带疤的中年男人恶狠狠地说:“明白了吗?”
“是,但凡遇见穿胡人衣服、编胡人发式的,二话不说,直接就杀!”几个军汉神情严肃地回答。
“很好,之前回来的商人说了,这个乌头生性贪婪残暴,这次他们又南下,居然敢来我大历关,绝对要让他们把血流干,为之前死去的兄弟和百姓报仇!”
“报仇!”一个年轻的校尉咬着牙说道。
“好,明天开始,你们就一起出动。这次我们积极勇敢地迎战,不能像东边的罗济关那么窝囊,别人家堵在家门口,出都出不来。记住了,一个都不留!”疤面男子满脸杀意地说道。
而在边塞和乌头汗的狩猎营地之间,一群汉子正垂头丧气。
“我说,昔卓央,咱们这次跑出来可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啊,怎么回去和头人交代啊。头人没有东西送给可汗,怕是咱们又要挨鞭子了!”一个青年愁眉苦脸地说。
“哲达篾,你不是抢到一个铜壶吗?像我们这样空手回去的才会挨鞭子。”另一个汉子叹气道。
“那个铜壶满是骚臭味,我怀疑那是姚人浇庄稼用的,不是说他们的谷子和菜都是用粪水浇出来的吗?”哲达篾没好气地说。
“好了,别闲扯了。我们回之前那个地方去,然后从那儿再往西走,总会有富庶的姚人供我们挑选,那时候每个人都能抢到银子和铜器。”昔卓央自信地说到。
“昔卓央说得对,我们在东边几乎一无所获,是该去西边的时候了。”一个汉子说道。
“我们要快,这次我们出来的太久了,头人怕是已经生气了。”哲达篾忧心忡忡。
“财富能让人心平气和,只要我们带回去的足够多,被怒气冲起来的眉毛总会全部弯下去的。”昔卓央安慰众人。
于是第二天,两支满是杀意的队伍一前一侧,向高克明包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