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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邓二人一直等在虎贲军大营之中,但直等到了巳时一刻,却也未见文宗遣人来唤。往日辰时便是早朝时辰,于是高子舒便吩咐亲卫前去探查,回报却是文宗已经去上早朝了。
于是高子舒苦笑着对邓飞叶道:“飞弟,这次却是为兄猜错了,皇上竟然听到这等噩耗,也能如没事人一般去上早朝。为兄却是低估皇上的抵抗力了。”
邓飞叶笑了笑:“一国之君,自需有其宽容气度,若是被区区丢果之事便打击得病倒了,那反倒让人耻笑。”
高子舒呵呵大笑:“好了,飞弟,既然皇上已经去上早朝,不到午时是不会退朝的。你便先回府去歇息吧,若是有事,我再遣人去唤你。”
邓飞叶点了点头:“我真是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也好。师兄,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估计近日之内,我便要返回门中了。虎贲军这边的差事,还要烦你尽快帮我辞去。”
高子舒叹了口气:“飞弟,为兄是真舍不得你离开。不过你回门中学艺要紧,为兄只望将来你有闲瑕之时,却定要来洛都看我。”
邓飞叶点了点头:“师兄放心,这朝天峰离着洛都城并不远,将来我若下山,第一站必来你府上蹭饭。”
高子舒哈哈大笑,上前拥抱了他一把:“飞弟,那为兄一定大开四门,扫榻以待。”说罢他又怪笑着朝邓飞叶挤了挤眼睛:“春风、春雨两个丫头,你是带回门中去还是……”
邓飞叶忙摆手道:“不带,不带。门中日子清苦,却是不需下人侍候。”
高子舒又是哈哈大笑:“那也无妨,为兄便先替你养着就是。”
邓飞叶闻言之后,是落荒而逃。
等他回到高府西侧客院之中,已经是巳时四刻。
见邓飞叶回来,春风、春雨两名丫头忙迎了上前,春风开口道:“堂老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对了,你可用过早膳了?现在膳房也歇着了,要不我让春雨去给您做点吃食?”
邓飞叶点头道:“便随意煮碗面条吧,春雨煮的面条,甚合我的口味。”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春雨脸上便大有得意之色,还挑畔似的朝春风扫了一眼。这两名孪生姐妹,平日里什么都爱争个高低,但无论是琴棋书画,女红之事,两人都不分高低。唯独在这厨艺方面,春雨要远远强过春风,平日里就连最不挑食的邓飞叶,也不太爱吃春风做的饭菜,倒是大大打击了春风一把。
春风见状嗔道:“死丫头,堂老爷既然喜欢吃你煮的面条,那你还不快去。”
“是啦,是啦,我这就去……”春雨拉长了音,嘻嘻笑着跑了出去。
邓飞叶哑然失笑,又拍了拍春风的肩头,安慰道:“春风,你莫要生气,其实你煮的面条也很好吃。”
春风立时大喜:“那我这就去把那丫头追回来,叫她侍候堂老爷你洗漱,我去膳房给堂老爷煮?”
邓飞叶大惊,这春风天生没有厨艺天分,每回煮出来的面条不是糊的,便是放多了盐,他可实在不想再尝试一遍。于是忙又开口哄道:“春雨那丫头虽然厨艺比你强些,但哪有你善解人意,讨人喜欢,我留你下来,便是喜欢你侍候我。”
春风被他哄得脸上飞起两团红霞,低声讷讷道:“那堂老爷您为什么不要奴婢侍寝啊?”
邓飞叶顿时头大,忙又哄道:“等过几年,你们长大些再说。”说罢逃也似地奔进房内。
春风恼怒地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自语道:“不小了啊,已经比几个月前大了不少呢。怎么堂老爷却还嫌小?”
吃罢早膳,又在床上歇息了片刻,终于等到了未时四刻。邓飞叶早把春风、春雨两个丫头给打发到后院去了,此时西院之中,只有他一人。
时辰一到,明通便笑咪咪地推门走进房内,看着仍端坐在桌前的邓飞叶。明通顿时恼怒开口道:“这才下山几天啊,如今见了师父都不知道行礼问安了。”
‘嗤’邓飞叶从鼻中喷出一道气,以示鄙视之意。他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凉白开:“我说师父啊,下山之时你郑重其事把担子交给我,我还以为自己是个主将。结果现在我才知道,敢情我就是个小卒子,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真正的后手,是您老人家啊。”
明通一听,立时满面堆笑,走到桌前坐下。又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凉白开,美美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飞儿啊,你却莫怪为师。其实是为师昨日在山上掐指一算,乖乖不得了,德宗居然派来了两个八阶高手,为师怕你有所闪失,这才赶紧下山来援。”
邓飞叶似笑非笑,又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师父,若徒儿我没记错的话,您老人家好象不会河图洛书,先天卦术吧。”
明通摸了摸肚子,呵呵一笑:“这不是刚学的嘛,刚学的……你师父我天纵奇材,学什么都飞快。”
邓飞叶点了点头:“好了,你说学了就学了吧。可怜我在这洛都城中,每里日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卧底。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这周国后.宫里全他妈是老虎先不说,我还要鼓起如簧之舌忽悠那赵临风。最后您老人家却强势登场,一出手便全部抢光光,也不知道跟徒儿我先打个招呼。这些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您老人家连我也不放过,您看看我这鸡窝头。”
明通尴尬一笑:“若不连你一块打,未免惹人疑心嘛。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凄惨,据为师所知,你在这洛都城中混得很是风光,听说这子舒还给你安排了一对孪生姐妹花。”说罢他又挤眉弄眼地低声道:“这对姐妹花味道如何?”
邓飞叶吓了一跳,忙开口道:“师父,您可莫胡说八道。我可是谨守这孔孟之礼,从未敢越轨半步。”
“嘿嘿。”明通怪笑一声:“你跟为师说有个屁用?悦儿那丫头昨日还在咬牙切齿,说某人欺骗于她,说什么去几日就回,结果三四个月不见人影。若她知道你是因为身陷温柔乡中,从而乐不思蜀,留连不返,啧……啧……这后果,当真是无比严重啊!”
邓飞叶顿时哭丧着脸哀求道:“师父,您可要摸摸良心啊?是您让徒儿我下山来卧底的。这事,您千万不能让悦儿知道啊。”
明通得意一笑:“唉,为师我远道而来,却连杯热茶都喝不上,还要喝这凉白开……唉……为师这心凉的,真是比这凉白开还要冷啊。”
邓飞叶马上挤出满脸笑容:“师父,这不是天气热嘛。徒儿怕您喝热茶会烫着,特意凉了一壶水……”
“哦,如此说来,你还是非常有孝心啰。”
邓飞叶立时狂拍胸脯:“师父,您放心,徒儿我最有孝心了。您让我走东,我绝不敢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敢杀鸡……”
明通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这事我就暂且不跟悦儿说了,看你往后表现吧。”邓飞叶顿时面色一苦。明通又把眼睛一瞪:“怎么着,还不满意怎的?”
“没有,没有,徒儿哪敢不满意。”邓飞叶急急窜起,奔到明通身后,挥动拳头捶动起来,嘴里讨好着:“师父,舒服不?”
明通惬意地闭上眼睛:“不错,看来这些日子被那两名丫头侍候的很舒服,这按摩手法很是高超嘛。”
邓飞叶心中暗骂,脸上陪笑。
此时脑中玉带嚎叫道:“老大,你这拍马大法真是绝了。小弟对你的敬仰之情便如江河之水,连绵不绝,又如炎黄之浪,汹涌澎湃……”
邓飞叶咬牙切齿:‘闭嘴,否则小黑屋侍候。’
玉带顿时哑火。
明通半眯着眼睛开口道:“既然此间事情已了,你便尽早回山吧。再不回去,就怕悦儿那丫头要离家出走来找你了。”
邓飞叶连连点头:“徒儿也早就想回山了,对了,师父,你什么时候回去?可要见一见高师兄?”
明通摇了摇头:“这次就不见他了,想来这些日子他也忙,那文宗丢了东西,必然要拿人出气,此时见他却也无益。为师今日便走,也不等你了,你把差事交待一下,便早早回去吧。”
邓飞叶刚点了点头,却突然又想起赵临风来:“师父,此次七颗果子都被您取了,您要得了那么多嘛?不如分一颗给徒儿?”
明通奇道:“你要那七窍玲珑果干什么?”
“徒儿听说这东西有起死回生之效,便想留一颗放在身上备用。”
明通摆了摆手:“这些都是江湖谣言,这七窍玲珑果本身并无起死回生之功效。需用九颗七窍玲珑果为引,配以红蒲根、独脚仙茅、龙胆草……等等几十种奇药,再经丹术大师炼制,方能制成一颗起死回生的仙丹。”
邓飞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师父你手上的七窍玲珑果还不够?当初你又跟我说,只取一颗便行?”说罢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明通。
明通挠了挠头:“我有说过嘛?”见邓飞叶神色不善,他忙打呵呵道:“呵,为师年纪大了,这个记性不太好,呵,记性不太好。”
“行了,师父,我算知道了,您让我来洛都,这就是一个大坑,罢了,罢了,既然我自己笨,那也怨不得别人。”邓飞叶哪还会再替他捶背,施施然走回桌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明通呵呵一笑:“行了,为师也不瞒你,这七窍玲珑果,三十多年前,为师曾经在德宗偷过三颗,连上今日的七颗,一共有十颗。”
邓飞叶翘起大拇指赞道:“师父,您真牛,居然能从德宗偷到三颗七窍玲珑果,既然如此,你便分给徒儿一颗吧。”
明通苦笑了一声:“德宗哪是那么好闯的,三十年前,为师是在两位兄长的带领下,才敢偷偷去闯那德宗……”说到此处,明通闭上双眼,一脸怀念之情。
好容易等他老人家感怀过后,他才开口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讨要这七窍玲珑果,却是要来何用?”
“师父,您也知道,此次玉堂门门主灵秀散人也率门中高手前来夺果。那是因为赵临风的父亲,乃是灵秀的女婿,他练功出岔瘫在床上,需要这七窍玲珑果救命。大家同是道宗之人,您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吧。”
明通奇道:“她女婿瘫了,关我屁事?”
邓飞叶一听,险些吐血,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全是废话。他顿时恼怒道:“徒儿我忽悠那赵临风,让他喊来许多帮手,最后人家却是连毛都没捞着一根,这人情可都是徒儿我欠着呢。”
“哦。”明通这才露出恍然大悟之状,开口道:“既然是我徒弟要,那师父当然会给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递给邓飞叶。接着又正色道:“飞儿,你交什么朋友师父不管,但确要奉劝你一句,只能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朋友,不交也罢。”
邓飞叶接过白玉瓶,脑中浮起今日赵临风舍身扑往七窍玲珑果树,那种一往无前,舍身为孝的决绝。心中本能的相信,赵临风虽然看起来冰冷高傲,但骨子里必会是一位热血知交。
当下他郑重点头道:“徒儿相信自己的眼光。”
明通点了点头:“很好!能够有自己的判断,才是一个成熟男人的表现。为师虽然不指望你有多大成就,但也希望你这一辈子,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说罢他长身而起,便往屋外走去。
“为师便先回山门了,你也尽早返山吧。”
等邓飞叶追出门去相送,院子里已经人影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