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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团火光迸溅,吸收为数不多的灵气后,其中竟隐现出一个人样来。起初还只是个虚影,但随着时光渐进,焰中人脸愈加清晰。直到红火燃顶,有人般大小,这才看清焰中之人,竟是死在云家三少剑下的大魔头,顾成空!
影夜如鬼魅般飘浮在空,见这虚影模样狂笑数声,凄寒如水,衬着点漆魔瞳里流出的黯淡黑雾,刀疤嘴含笑如刃,无比贪婪的神色下,他便是活生生的恶魔。
空气里弥漫着血色腥臭,不断腐蚀四壁,糜烂石乳如雨滴落,击打地面万年不动的青岩,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影夜淫笑一阵,人妖般尖锐的笑声交响洞中,那双柴骨般的瘦手陡然一缩,指尖皮肤开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方寸长短的尖甲,随之猛地向前一扣,指着那团烈焰:“顾成空,本君翻遍古籍,才知烈火中可以涅槃重生,我果真不曾看错你1
赤红火焰受到这尖刺般的声音冲击,旋风般退缩至洞角一隅,几番寻找出口,却都碰上含有剧毒的石乳,火焰欲灭,却见影夜一路邪笑,穷追不舍,只是手掌里一阵邪风呼啸,便锁住了那团火焰的去处:“顾成空,天涯海角,此次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了。”
却见那火焰一颤,从中隐现出顾成空的模样。顾成空打量着昔日风采咄咄的影夜,如今却怎么变得这般模样,少时也只能从口中发出几近消散的声音:“荡天圣君,老夫身至如此,万年苦修全无,看在昔日情面,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1
“苦苦相逼?”影夜狂笑着,魔爪抓起虚空空一团散乱的灵气,捏得粉碎,面目狰狞道:“那你为何在战场上,要苦苦相逼我五天尊1
顾成空哀声叹气道:“世间万物,总会被魔性所染。情是魔,爱是魔,恨是魔,念想是魔,欲.望是魔。老夫被恨和欲.望沾染魔心,成了魔头。但是天地阴阳,邪终究不能不胜正,本以为江山富贵已在手中,可却落的如此下场,也是自找的。”
“合天圣君虽然身死,但这自我反省的高尚品质,却好令人钦羡。”影夜嘲笑着,双手握拳,陡然吸起地上一具残破的尸体,尖甲刺穿了手掌,真气四窜下,震得漫天血雨。他面现怒色,声音中带着杀气:“所谓邪不胜正,这个世间,又什么是邪,什么是正?”
火焰因血雨扑盖,越来越小,顾成空苍老的声音也愈加低沉:“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此为正,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此为邪。”
“哈哈哈!1影夜笑得更厉害,忽然低嗔道:“放屁,正邪,正邪,亦正亦邪,正即邪,邪即正,正邪只是一念间!自古以来,还不是谁胜了,谁就是正,谁败了,谁就是邪?”
顾成空道:“你所说的正邪之分,只是人性正邪之分,但对天地来说,只有顺天而行,才是正道,逆天而行,等待的只有灭亡。影天尊,天道下,六界不可一统,老夫劝你你还是收手吧,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不要到最后,步了老夫的后尘。”
“呵呵,顾成空,您老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看你现在,还有现在什么资格来说我?待我修成混沌火,拿下那造化玉蝶处的鸿蒙紫气,修成至圣,这六界难不成还统一不了?”影夜眼眸中杀光一闪,冷冷道:“顾成空,看在老朋友的面上,我也不计较前日的杀劫,说出碧堕天火的法决,本君或许还救你一命1
顾成空神思一滞,他早知影夜想要的是他的混沌火法决,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这些,也只有活着,才是正道!此刻,心中强烈的生存欲占据着他的内心。但是另一方面,若是将混沌火的法决告知影夜,天下必将又是一场浩劫。用天下之存亡,用来换自己一命,自己是多么的自私!
影夜见眼前红火闪动,越加诱惑道:“顾老,我这也是在完成你的心愿,六界一日不统,世间就一日不得安宁,要是你助我一统六界江山,到时候,本君定许你做个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号令天下群雄,你觉得如何?”
顾成空缓缓道:“六界一统,天下纷争,这些与我都没有关系了,老夫只寻一处仙境,独钓寒江,终老一生。”
影夜爽朗道:“那更简单,顾老看我天外楼如何?要是你将混沌火法决告诉我,我便将我天外天第一圣境天外楼让给你,本君自当去别去居祝永世不打扰孤老您的清秀,当然若是您有什么需求,第一世间提出来,本君定当竭力完成,如何?”
“天外楼?”顾成空点点头,此刻他一心只想归隐山林,永不复出,就算是维持现在这样,若是不能找到适合的宿体,等待的也只有魂归天地。于是道:“影天尊,老夫如今魂力薄弱,急需天地灵气,你看?”
“这都好说1指尖影夜将尖甲从掌心中缓缓抽出,黑色鲜血喷涌般射出,但刚一接触空气,便转化为一层浓密的紫雾,这是天地间最精纯的灵力,鸿蒙紫气!顾成空大喜,疯狂的吞噬着这片鸿蒙紫气,待到食用完毕,火焰中的人影更加清晰可见。
“顾老您觉得怎么样?”影夜讥笑着问道。
顾成空将这灵气运缓一周,着实觉得这虚无的魂体确实凝实了不少,万分感激,他没想到影夜竟会将自己的心血用来救他:“影天尊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但恳请求一件事。”
“何事?尽管到来,但说无妨1
顾成空恳求道:“六界一统固然是好事,但是还请天尊放过那些无辜的人,若是投降,或是皈依,都请影天尊放他们一条生路。”
影夜大笑:“顾老,这您不用担心,若是将六界的人全都杀了,只留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这个请求,本君一定做到,如今顾老,如今可否道出那混沌火的法决?”
“碧堕天火,本名碧落天火,上可燃青天碧落,下能扫九曲黄泉,本就是一项逆天的功法,乃是我生平无事,偶窥大道所创,修炼时必须保证心中无魔,纯净不二,否则一旦走火入魔,定会迷失神智。影天尊,切记不要用此法行恶,否则,定遭天谴1
影夜悉心聆听,稽首道:“学此功法,本君是为六界一统,玄天和平,定不会行恶。”
顾成空见他面容虽丑,但却一脸正气,又思索片刻,便以传音之法,将碧堕天火的所有修炼法门,包括火之攻、火之法、火之道等三百六十四篇修炼法全部告诉他,最后却说:“这功法,本有三百六十五篇,对应周天之数,但可惜,最后一篇火之善我不曾领悟,否则突破至圣,不是难事。”
影夜运气凝神,回想着脑中三百六十四种功法,待到都记下无误,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邪笑,道:“多谢顾老成全,本君定让玄天一统,完成您的心愿。”
顾成空说出这混沌火法决,如释重担,忽然见影夜面色大改,十分丑陋,又想到平日里影夜从不以正示人,今天怎么在自己跟前放出正容了?于是问道:“影天尊,老夫观你千年前英俊潇洒,为何你这容貌身段会至如今这般?”
影夜横过身来,眼神中杀气肆意,淡淡道:“面容?身段?还不是拜你所赐?”
顾成空大惊:“我所赐?此话怎将?”
“三千年前,五尊敕灵阵中,你不服治理,一记混沌火毁了我面容身段!从那以后,我只能以黑气遮面,你说这不是你所赐吗?”影夜狂笑着,周身黑气散发,遮住洞中天地,放佛要将眼前这团闪光的烈火吞入腹中。
顾成空冷汗直流,口中支支吾吾道:“这...”
“哈哈哈哈1笑声回荡群山,只见那团黑气穿梭,影夜的身形渐渐消散在雾中,顾成空心中一阵惊恐,只感觉背后一阵阵凉风袭来,声嘶力竭道:“影天尊,你这是要作甚?”
嘶~!这是血流的声音!
只见一道道黑气穿过那团烈火的胸膛,轰的一声响,好似听到山外海啸雷鸣震怒,眼前电光火舌飞窜,黑气溅散,只留下影夜狰狞的脸面和那只穿心而过的魔爪,停留在火焰前。只闻空悠的山洞中,鲜血滴落的声音不断回荡。顾成空在火中,张着充血的眼珠,面无神色:“你...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火焰飞散,而火焰中却依稀现出一颗琉璃宝珠,氤氲流转。影夜舐着爪上金色的鲜血,满脸淫邪:“魂珠,顾成空的魂珠!顾成空,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哈哈哈!1
只见他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珠子吞入腹中,顿时青筋暴起,血气冲天,见他背生双翅,一扇间没如洞内深处不见。
山外,大雨倾盆而下,狂风骤起,电光如火树,布满了整个天空。满山枯松乱舞,雨雾茫茫,好似都回荡着影夜那凄神寒骨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