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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平听声回头一看,忽然间眼前一黑,险些昏倒。胡丽身子顿时一阵僵硬。也是吓得直往老道士身后躲藏。似乎只有董青还镇静点,其实他早已看见了来者。来者身穿一件灰得发白的长袍,脖子上无头,由于光线不好,朦朦胧胧地感觉着来者的头,提在手中。声音就是从下面头中传过来的,仿佛重申道:“过了阴阳界,什么都有,那里的**个个赛西施,听说还有三千年前的。”
这是鬼片中常见的镜头。已经不太害怕的董青,还是嗓子顿时一阵抽疼,却发出一声含混的低音:“你把头提在手中,吓唬谁呢?”
“我没想吓唬谁,”来者双手将头举到脖子上一放,晃了晃头转身要走的说道:“这两天不舒服。头有点重,放在脖子上有点难受。”
听来者这么一说,缓过劲来的许大平,疾若闪电般的飞起一脚向来者后背踹去。恶狠狠的瞪着来者怒道:“敢吓唬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脚踹在来者后的后背上,将他踢得踉跄猛扑了个狗屎后。骂了一句还不解恨的许大平,又是冲上去朝着他后背连踹几脚。
几人谁也没人上前相劝,似是这种装神弄鬼之人先天该打,见打完来着走回来的许大平,众人胸中憋着的一口闷气这才释放出来。忽然间,被打倒那来者,从地下爬起转眼间不见了踪影,看来还是那句老话;鬼也怕恶人……
女人的心思很是古怪,许大平痛打这鬼魂一招反其道而行,这种心理反差,却让胡丽那自信心产生了些许裂痕。刚才恐惧的心情不由得一黯,然表面上却是不露惊讶的神色道:“是鬼讶……”
“当然是鬼了,”许大平回过头来,直盯着胡丽的眼睛,神色淡然道:“你刚才不是说,在这里要是遇不到鬼,遇到个人,那才是见鬼了吗?”
“没事的,黄泉路上的飘零的鬼魂都是这样的。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变成这样的,”老道士那边明显的传来一声松气声。
“变成这样的,”还没等老道士说话,这边许大平就寒着脸道:“我们不是去投胎吗?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老道士神色平静的看着许大平,一脸的严肃道:“投胎?你真以为死人就能投胎重新做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汗?若是这么容易,人死还进地狱干什么?”
几人一翻相互口水战后,还是只得顺路前行,说其它的都没有,走入地狱之人是没有选择的。在这里不用回首往事,因虚度年华而感到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只要没干过伤天害理、伤风败俗之事就足以了。虽然前途渺茫未知,但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是千真万确的真理。
昏暗的光线下笼罩着前面的路程,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错觉,行走在这里,好像这四个人是从另一个时空赶来的。忽然,鬼魂停在几人面前,缓缓抬起头来,当那无光目光撞到了胡丽的眼睛里。瞬间,胡丽差点叫了起来,她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有那么恐惧的场合,那张嘴张得如此大,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球生吞了下去。胡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退到了老道士的背后。
“畜生,贫道在此,也敢胡来……”老道士一声大吼,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吼声所震动。片刻后,几个鬼魂一闪就不见了。像烟雾一样消失,跑得无影无踪。
众人看到这种情况,许大平一看乐坏了,万分佩服道:“老道士,真有你的。你这可是前世为亡人超度灵魂,后世那些被你们超度过的灵魂,居然还真给你们几分面子。”
“此言差矣,”老道士眸子中,隐隐闪烁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神色之中充满着怜惜道:“道士是道教的神职人员。我们因信仰道教而皈依之,履行入教的礼仪,自觉自愿地接受道教的教义和戒律。布道传教,为其宗教信仰尽职尽力。至于鬼魂给不给我面子,那是鬼魂自己的事……”
许大平越听越感到羞愧,入乡随俗,自己以后还真得多多磨练才行,要不然以后再遇到这种情景那自己就羞死人了,于是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手说道:“老道士高人一等,别跟凡人一般见识……”
一阵阴风吹来,几个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象纸片一样,每一步都身不由己,随时会被阴风卷走,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太吓人了,”眼前的一切,令女人胡丽沉重的头,顿时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胡丽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说几句话。然身边的董青却是轻声道:“胡姐,你真是艾滋病?”
“哪来那么多的艾滋病?”董青这不问还好,一问顿时惹得胡丽红晕更甚。嘴唇轻颤着,发出了寒冷的杀人般声音:“你以为艾滋病就像中六和采大奖一样,我运气就那么好,艾滋病我也中了,车祸我也得了?”
“车祸?”董青没有正面回答。有些苦笑不得的耸了耸肩膀,苦涩地问了一下道。
“唉,”胡丽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颤抖不止:“红颜女子多薄命,想起来都苦。”
“什么红颜女子多薄命,”董青一脸严肃,没好气的回了胡丽一句:“我看就是自作自受,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用自己的漂亮,充当本钱。”
“小兄弟,你见过的市面太少了。其实也不完全都是这样……”董青的问话,勾起了胡丽那恶梦的开始。大学毕业后的胡丽,因为长得漂亮,很快的进入了一家储蓄所工作,一年后升为储蓄所的主任。一个上午,装修工程就验收完毕,中午的时候,银行的电脑超作程序也升级完毕,于是分行正副两位行长,两个电脑程序员,胡丽这个储蓄所的主任,再加上装修公司的一个小工头,六个人进了一家沸腾水煮鱼店,滚烫的汤锅里飘出来四川菜那独有的麻辣浓香味,小工头殷勤的照顾着两位行长,胡丽拿着一瓶五粮液转着圈的倒酒,本来她自己是不想喝的,可是眼尖的副行长发现了,说什么都不答应,说就她们两个女人,她胡丽要是不喝,那我这个做领导的也不喝了,胡丽没办法,只好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反正这五粮液也不是平时就很容易喝到的好酒,再说下午也没什么事了,大不了回储蓄所睡觉,喝就喝一点吧,胡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酒过三循,胡丽惊异的发现,行长话多了起来,而且妙语连珠,非常的幽默,副行长反倒话语不多了,只是红扑扑的脸上代着醉态可鞠的微笑左右看着,原来听上面的人老说副行长的酒量不错,今天一见,胡丽有一点的不屑,就这么一点就醉了,传说就是传说,于是她的顽皮劲就上来了,端起酒杯就走过去和副行长碰杯,嘴里还假装崇敬的道。
“今天这是在酒桌上,难得和领导在一起聚会,我呢,借花献佛,早听说咱副行长酒量不错,今天一看真的是名不虚传,我敬您一杯,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用这杯酒来表示感谢”
副行长笑咪咪的谦虚着,接过酒杯和胡丽碰了一下,豪爽的一饮而尽,还把酒杯翻过来示意酒到杯干,胡丽假装佩服的带头鼓掌,副行长按着了胡丽的手,拿起酒杯示意把酒喝掉,胡丽只好皱着眉头把酒喝了下去,心理暗骂自己多事,正要走回自己的位置,被行长一把拉住,回头看,只见行长假装板着脸道。
“谢谢副行长支持工作?难道我这个行长一贯不支持你们工作了?什么意思吗?”
胡丽从他眼神隐隐的笑意里看出来行长是想调侃自己,于是也假装诚惶诚恐道。
“您可委屈我了,本来想先给您敬酒的,可平时您老是黑着那么一张包公脸,我们做下属的看着都害怕,那还敢给您打进步呀”
“我脸很黑吗?”行长摸着下巴问身边的人,大家一阵哄笑,副行长拿起酒瓶给胡丽的杯子倒上酒,嘴里说道,“还不快敬行长一杯算赔礼,小心以后给你小鞋穿”
大家的哄笑中胡丽愁眉苦脸的举起酒杯,本想耍滑头喝半杯,可是行长竟然就眼睛盯着她的酒杯,直到她全部喝下去,行长才满意的把自己的酒干掉,胡丽往自己位置走的时候感觉一阵的晕旋,这五粮液的劲还真大。
晕晕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胡丽才缓过来一口气,行长站了起来,表情真挚的举起酒杯,感谢胡丽在基层的辛苦工作,这杯酒是对她工作的肯定,胡丽吓的手乱摇着,嘴里一个劲的推脱着,可是,行长的酒是怎么可能推脱掉的呀,不但没推脱掉,连副行长也跟着又敬了一杯,这两杯酒一下去,胡丽是彻底找不到北了,眼前天旋地转,包括行长那狡默的眼神和发着油光的秃脑门,都一起转动起来。
走出饭店的门,见了风,胡丽的酒劲更是上涌。头晕不说,还一阵阵地恶心,用手捂住嘴,把呕吐感强压下去。看看离自己的储蓄所不远,韩屏拒绝了上车,就这么脚步飘浮地往储蓄所走。行长嘱咐那个女电脑程序员搀扶她,被胡丽推开了。为了证明自己没醉,胡丽挺直了腰身,窈窕地走在人行道上。她自我感觉走得很稳,跟在后面的女程序员憋不住地笑。胡丽窈窕的步伐有点像模特一样扭摆著,那丰腴的臀部摇的让人眼花。
坐在车里的行长,从倒车镜里看着胡丽那扭动的腰技,不由笑出了声,回头对副行长叮嘱到:“大家都喝了酒,下午没什么事就别回单位了,影响不好,都回家休息吧。下午我去行里顶著,你也回去吧。”
副行长这时候反倒醒酒了,脸也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听了这话对行长说:“还是你回去休息吧,你的脸还通红呢,去行里不好。我反正也要去行里,有个报表要弄出来。”
行长点了下头,把车开到储蓄所门前,等着胡丽回来开门。他的公文包还在储蓄所,程序员过来说:“行长,那程序里还有一点要校对,也就几分锺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一会我校对完就自己打车回去。”
行长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语气少有的温和道:“我还是等你一会吧。”回头对副行长道,你先打车回去吧。
副行长走了,胡丽也摇摆着走了过来。胡丽酒虽然喝多了,但心里还是清醒的,脸上的表情也尽量的镇定。只是那红扑扑的脸蛋加上那咪咪的弯月眼,笑起来桃花春色的,让人一看就是个活脱脱的醉美人。
胡丽掏出钥匙,可是不听使唤的手怎么也不能把钥匙插到锁孔里。行长走上一步,从胡丽手里拿过钥匙,哗啦一下打开门,顺手把钥匙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穿过空荡荡的的营业厅,推开值班室的门,胡丽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行长看了看胡丽搭在床边的脚,回头喊来那个女程序员,叫把胡丽的鞋脱掉,放正了胡丽的身子,才转身退了出来。行长走了出去,一会回来,给了两个人每人一听可乐,又走到休息室,把一瓶矿泉水放到酣睡的胡丽枕头边上。女程序员伸了下舌头:“谁说咱领导是黑包公呀,这不是挺平易近人的吗。看,多细心呀!”同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行长的背影,也点了点头。
十分锺后,三个人走出了储蓄所,看著门锁好了,行长才发动车子。行长的家是农村的,他是那个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在财经学院读书的时候,他就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出人头地,绝不再回到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毕业后他倒是如愿留在了城市里,可是在银行这个大学生云集的地方,他只能做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郁郁不得志。可是他并没有死心也没有消沈,他用狼一样阴冷的眼睛,搜寻著一切能让他飞黄腾达的机会。
终於,一个机会降临了,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这个女孩子他一万个不喜欢,矮胖不说,还庸俗不堪。但他还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女孩子的爸爸是他们总行的一个副行长。他收敛起自负,掩藏起自卑,用不卑不亢的殷勤讨好着未来的岳父一家人。当然也包括那个后来成为他老婆的蠢女人。在他结婚一年后,孩子降生一个月后的一天,终於被提升做了信贷科长。他以为从此他的仕途会一片光明,也准备好了大展拳脚。可是,那精明的已经做了正职的岳父大人却再也没给他机会,那个更加狡猾的岳父仿佛看透了他的野心和谦和外表下的冷酷。
直到年初,他的岳父即将退居二线了,才把他提升到了现在这个全市最大的分行做了一把手。人到中年的他终於松了一口气,也在心里骂了无数遍那个奸猾的老东西。日常里,他把所有的欲望和贪婪都深深地掩藏,不苟言笑不张狂,给人一副干练沈稳又正直的形象。但是,与生俱来的贪婪和淫亵还是经常在酒后滋生蔓延。家里那个水桶一样的黄脸婆,自己已经有快一年没碰过了。他是宁可让欲望煎熬著自己那孤寂的心,也不愿意闭上眼睛去贴近那蠢笨的女人。甚至一闻到她身上的油烟和她嘴里酸腐的口臭,他就恶心不已,真的不能想象这几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今天,就是刚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把胡丽的钥匙放到了自己口袋里。胡丽那扭动的腰枝,真的刺激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明知道迈过去可能就是深渊,但他已经不能自主。前面红灯闪烁,行长急忙一个刹车。走神了,差点追尾。掏出手绢擦了擦秃脑门上的冷汗,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把车停靠在路边,点燃一只烟,车里的空气凝重阴冷。虽然外面吉阳高照,但是坐在车里的他还是感觉到了阵阵凉意。空气里的沈重仿佛让一切都静止了,仿佛静止到伸手就能抓住一把飘渺的烟雾。透过烟雾,行长的眼神闪烁著阴霾的光,焦虑和恐慌在他的内心交织著,欲望和理智在激烈拼杀著。他的两腮不由轻轻地抖动著,咕隆一声,挺直了脖子咽了口唾沫,他终於下了决心。胡丽这个女人那么天真,说不定会看在我是领导的份上不敢声张,也可能为了她自己的面子忍了。但愿上帝能保佑我这一回,他暗暗发誓,就这一回。祈祷中他发动了车。从前面路口拐回了储蓄所。
把车停到了储蓄所对面的马路边,行长出了一口长气。他没有马上下车,又在车里吸了一根烟。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把能出现的最坏结果都预想了一遍。这个女人真的告了自己怎么办?用这个事来威胁自己怎么办?忍气吞声熬了十几年才得来的前程,要是就这么毁了值得吗?可是,他又找了无数的假设来给自己侥幸的理由。最后,淫亵的欲望战胜了恐惧和理智。打开车门,把烟头扔在地上,一只脚死死地碾了上去,左右张望了一下,行长低著头走向储蓄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