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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的尽头,就是几人要去的鬼域之城。而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看上去从骨子里感到恐惧。想必无数独自来这里的孤魂野鬼,用自己的身躯养育了这里的各种生灵。不过话说回来了,人有时候是没有选择余地的。许大平见南天道长的身体不支几欲晕倒,急忙扶着他坐在树下,揉着他的心口为他顺气,可南天道长仍然是连咳带喘,一口气没倒过来,咳得背过了气去,董青他们赶紧进行抢救,又是按胸又是捶背,才让他呛了一口痰出来,总算是有呼吸了。
一路走过来已经走不动了的胡丽,似乎让董青已耗完了最后一点体力,他背着胡丽走上个百八十步,就要停下来歇上一气。胡丽无论如何再也不让董青背着走了,董青觉得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背着胡丽走下去。胡丽央求道:“董青,你就搀着我吧。”
董青不语,照例又蹲在胡丽面前,这次胡丽却没再伏上他的脊背,胡丽眼里含着泪哽咽地说:“要是不让我自己走,我就再也不走了。”
董青无奈,搀扶起胡丽,两个人相携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走上一段,他们就会被脚下的树枝绊倒,只要有一个人倒下,另外一个人也会被拖拽着带倒,跌倒了又爬起来,俩人大口地喘息着,他们各自的身边都是对方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喘息声。
一直看着董青不在说话的胡丽,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行走在这莽莽丛林里,一旦看不见董青,心里便空落得无依无傍。依傍男人是女人的天性,而胡丽对董青这种心理已超出了女人对男人的依傍。胡丽自从见到董青的第一眼开始,便觉得他们似乎已经相识许久了,莫名的亲近感,拉近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接触到的董青,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坏,有董青见了她还会脸红,羞答答的反而像个姑娘,她反而有点像个男人了。她觉得董青也挺可爱的。她了解了董青的过去,同时也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他。她要伴着他走入地狱,然而未来是个什么样子呢?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想活下来,为了不知道的未来。
走了差不多一天的路程,此时出了这种事情,除了为南天道长着急之外,谁也没往别处去想。没想到还是庖丁给提了个醒道:“这老爷子是不是饿的呀?咱们从早上起来就风风火火地赶路,直到现在眼瞅着太阳都落山一半了,几乎就水米没沾牙,别说他上岁数的人了,连我这鬼仙的体格都有点顶不住了,饿得头晕眼花的。”
经庖丁这么一提,董青他们也觉得饥火中烧,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白天光顾着赶路,着急上火的谁都没想起吃东西来,南天道长肯定是劳累过度,加上白天没吃东西,所以饿得昏过去了。
这一天走得十分辛苦,许大平不用四处张望,左前方一座房子,早已进入了他的眼帘,顺口道:“那边有房子……”
约莫那房子还有三百米时,董青脚下冷不防打滑,幸亏事先做了准备,低头一看,是一只动物的骨骸,看体型模样,大概就是马吧!
南天道长缓缓的抬起头来,对着房子了望。一股灰紫色的气流隐隐约约的从房顶上冒出,南天道长顿时有些诧异,这里阴气大重。思考了良久,那股灰紫色的气流却一直缓缓的飘向远方。一脸无趣道:“招魂官,这里是鬼域城外的屠宰场吧?”
“屠宰场?那到不是,”庖丁愕了一下,神态木然的拍了下自己的脸,蹙着眉头道:“这里曾经是一客栈。我来这里时,这家旅店已人去楼空了。”
几人跨过白骨入内,眼看这样的动物尸骨越来越多,甚至鬼魂的尸骨也夹杂在其中,或头身分离,痛苦地伏在地上,便是惨遭杀害的鬼魂;或鬼魂死骨不倒,层层叠叠,堆积近半米高,竟不下数千具尸骨。董青他们各自都心惊不已,一起拉着手依次通过尸骨的海洋,平常胡丽见到尸骨就大呼小叫了,估计光是今天也已经看多,见怪不怪,难得闭嘴,只余下沉沉的呼吸声。
在鬼域城外的荒野中见到房子,似乎不是件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房子肯定是人建造的,这一点毫无争议。至于准确性知道是什么人建造的?庖丁也不一定就是权威人士。几人紧走几步来到这处房子前,眼前这幢楼跟普通的古代居民楼没什么区别,只有三层,从外面看每层大约有二十扇窗户,全都紧紧关闭着,里面静得渗人。前面的许大平不以为然,自言自语说:“大家都累了,这地方不错,咱们进去把门一关,什么东西也甭想进来,咱就呆到天亮再走不迟。”
南天道长越听越不是个味,忙不迭笑着打断道:“鬼魂是无孔不入的,房门、墙壁只能抵挡有躯壳之物。”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说了也是白说。他们知道附近出没的鬼魂,也知道鬼魂习性是“昼伏夜出,闻腥而动”,只要天亮了再往树林外走,就不用担心什么了,见这幢楼结实完整,都觉得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楼门也没上锁,就那么半掩虚关着,是左右两扇合页门,门上各有个四方的小玻璃窗子,但门前没有任何标识。
许大平为了给众人壮胆,抬脚踹开了楼门,由于许多年没有开合,门上的合叶都快锈住了,发出嘎吱嘎吱一阵难听的响声,楼中常年无人走动,到处都是尘土,角落挂满了灰,空气并不新鲜,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虽然也是阴晦久积之所,但比起草丛里潮湿的腥臭来,已好得太多了。
许大平和董青把南天道长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抬脚就进了楼道大厅中,大厅正门背阳,里面实在太黑,上楼的楼道也不知道在哪里。
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庖丁,大厅四周一打量,眼眸中闪过一丝浓郁的哀伤无奈。几个鬼魂坐在一个角落中正目视着强行进入大厅的不速之客。庖丁抬头正色看着楼梯上的成精女孩,眼睛眯了起来:“你们全都出去,明天太阳升起在回来。不然的话,小心我让你们难堪。”
黑暗中,本身心态就有个怕字。忽然间庖丁这么一说,本来还没实应这里的董青他们,心却更是无法平静下来了。还是南天道长好,黑暗中睁开阴阳眼看去,只见左侧楼梯上一女孩站立在那上面,女孩的眼睛仍然很大,很漂亮……
然而,南天道长未没享受到美的诱惑,而是,猛然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那双很大很大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闪者冷冷的光。披肩的黑发几乎遮掩了她的容颜,而那双眼睛,是那样清晰……
听庖丁这么一说,许大平误认为是在说自己。这里是什么地方?许大平不清楚。令许大平不满的是既便这个地方不能来,你庖丁早说讶。现在进都进来了,还出去干什么呀。这是啥意思?想到这,许大平再也抑制不住那种强烈的恐惧感,感觉胸腔里一个铁球在上窜下跳。对着黑暗中庖丁发出声音的地方恼羞成怒道:“招魂官,你在说谁呢?”
“我没说你们,”庖丁在黑暗中向许大平挥了挥手,那僵硬的身躯渐渐软化了下来,回头对楼梯上的女鬼魂,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道:“有灯没有,把灯点燃。”
话音未落片刻之后,大厅几处点起了油灯,灯亮却不见鬼魂。大厅又宽又大,几盏油灯只能将大厅照个昏亮。几个坐在一个角落中的鬼魂,董青他们看不到,董青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个女孩。董青、许大平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窕窕,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长得很是清秀,眉毛弯弯,睫毛长长,眼睛清澈水润。脸蛋儿也是粉嫩细白。若非有着一双长腿,倒是更像个江南水乡女孩。
“能看到的一定是鬼仙,看不到的就是鬼魂,”许大平的眼睛看着鬼仙女孩,热情地像是着火了一般,仿佛不禁打了个冷战,疑问道:“咦,这个女鬼仙还是个外国人。”
董青的眼睛不如许大平,在黑暗里面呆了许久的他,逐渐适应暗光,似乎看到楼梯上隐隐约约透着两只模糊的红光,也明白了许多。迅即露出了警戒的神色道:“什么乱七八糟,鬼还分国家吗?”
“反正不像我们汉人,”话一出口的许大平,立即收起了笑脸,身子站得笔直。神情亦一丝不苟,严肃了起来。
女鬼没有笑脸,似乎是鬼的本性。或许是因为庖丁发话将众鬼魂们赶出她们的房屋,众鬼魂却是不敢怒,更不敢言语一声。见走过来的女鬼,身上仅穿着吊带睡裙,好像刚刚洗完澡,长发湿漉漉用手绢系在背后,脸上显出浴后的红润让董青、许大平看着心里禁不住一颤。由于鬼穿没有穿胸罩,女鬼这样的穿着打扮看的两人一下子愣住了。
望着女鬼裸着的后背上,剌着是一具黑色的骷髅头。董青心头凛然,隐隐约约想到什么,却是如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扔不住抱住脑袋苦苦思索,喃喃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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