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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与新兵班的战友躲在投弹坑里,寒风凛冽,午饭还没送上来,烟也不多了,大家只能一人一口的轮着抽。这样的场景使我有些恍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夜晚,同样是分食一包面,分抽一支烟,还有我的那些兄弟,你们在哪里,都还好吗……
一日,出海回来,军舰刚靠岸,我就急不可耐的冲出了驾驶室,猿猴般灵巧的攀下舰桥、甲板,奔上码头。为期一个多月的海上颠簸,使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向往脚踏实地。刚上码头,正巧遇到司令部公务员小朱来送信,并且还真就有我一封,打开一看竟是洪伟写来的,信上说:老大啊,那个李小亮竟然游泳淹死了,死前刚刚被某大学录取……”
一日,母亲来电话说:“下星期天,今学就要结婚了,媳妇就是他们本村的,咱得随礼啊!”我说:“好啊,我回不去,你们就帮我办了吧……”
一日,跨防区演习,军舰泊靠汕头港,海上连续航行的无比疲乏与特区灯红酒绿的诱惑相比显的那样不值一提。星期日,与相交不错的几个战友请了假,奔出码头,如出了笼的鸟儿一样,嘻戏在亚热带宽场的街道上。正玩的起兴,路边猛然出现的一个身影却使我的心头突的一紧,那个身影佝偻着,留着一头半白的短寸,一套破旧的老式军装,右袖筒空荡荡的,被椰风吹的飘扬着象一面彩旗,腿也一跛一跛的,蹒跚着消失在了一个巷口。“发什么愣啊?”战友一巴掌把我拍回了神,我说:“刚才那个人,挺像过去的一个朋友……”
一日,回家探亲,专程去看了一眼魂牵梦绕的母校,那还是我的母校吗?学校的牌匾断裂着胡乱的扔在学校的门口,残败的院墙、破落的校舍,操场已经杂草丛生。只有一小块空地似乎成为别人练车的场地,被反复辗压,干干净净的,反倒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极不相衬。我信步来到校外那块久违的荒地,如今就连它也显的那么的狭小,小的让我有些恍忽,仿佛以往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在这里发生……人们说,不久之后这里将被拆除,代而取之的是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很多人为此热切的期盼着……
一日,妻生病,陪她去医院看大夫,在药房偶遇老曹村上的陌生人,便一番套近乎以后,急向其打听老曹近况,那人说:“你说那人儿我晓得,丢了好多年啊,他父亲都以为他死在外面了,没想今年头上竟然找回家来,唉!三十多了,没人说个媳妇,唉!”我心说:“老曹,你丫挺的,你总算回来了!”便想着什么时间去看一下,事实上这个决定后来又做了不只一次,至今却从未成行。
一日,坐长途车去市民政局办转业手续,不想在车上竟遇到了彬子,彬子说:“你小子一走,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哥儿几个都打听你,同学会都开了N次了,也没见你个人影儿!”我说:“我也很想哥几个啊!”彬子说:“前些天还碰到孔杰呢,聊到你他说‘有本事他小子就躲咱们一辈子,让咱逮着了,狠劲宰丫挺的一顿!’”……
一日,公司有事路过一未名农贸市场,远远的见到一个瘦长的身影,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熟识感。正在我诧纳时,瘦影却向我走了过来,一身老旧的土布衣服,手里打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黑漆写着“算命、做防水”。瘦影对我笑了笑,“张先生,算命吗?”“我靠,老谭,是你啊!你丫这么多年死哪去了?”老谭说:“咳咳,这不干这营生呢吗?养了两个崽子,靠这个吃饭呢?”老谭有些羞涩,我一把拉住老谭,说“走!找个地儿,我请客!”老谭说:“一会儿,我还有一活儿!”我说:“去你的吧!把你那破招牌扔一边去,今儿咱俩不醉不归……”
一日,夏热,我与施杰闲坐在路边的一间咖啡厅里,施杰说:“你变了,变的不像你了,嘴滑舌的!”我笑了。施杰说:“我有时有一点后悔,后悔没在大学时谈过一场恋爱……”我往施杰的杯里加了一块糖,我说:“他对你好吗?”施杰说:“还好……”我笑了,施杰说:“你呢?”我说:“也好……”施杰便笑了,我说“听说,有人的悍马又停在我的车场里了?”施杰一愣,然后一勺打了过来,说:“你再贴条,我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