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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队长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我疏忽了,姑娘进城时忘了提醒姑娘,在这阳城,是有地头蛇的。”
“若是碰上了,还是避让些好,毕竟姑娘并没打算逗留,没必要因此惹上些没必要的麻烦,姑娘自京城而来,想来也清楚,有的人家……就是跟癞蛤蟆似的。”守卫队长说道。
卓施然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癞蛤蟆爬上了脚背,不咬人,但恶心人。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何家?”
守卫队长点了头,“何家。”
他早该想到的,眼前这位,就是在京城,也不是什么会乖乖任人打压的主儿,就别提是在这阳城了。
想想也是,眼前这位可是连京城五大世家都没放在眼里,愣是被从逐出家门的弃女,成了被恭请回家的长老……
这样的角色,又怎么可能对区区一个阳城何家有什么忌惮呢。
但守卫队长依旧记着卓施然对守卫营和将军的恩情,所以,不管卓施然在意不在意。
他既然知道了,就得友善提醒。
“姑娘当心了,我也是听闻,何家买通了阳城巡防。”
卓施然一听这话,挑起了眉梢。
每个城的巡防营,那都是负责城防守卫的:各个城门的把守,日夜的巡逻,城镇内部的治安环境等等,都是巡防负责。
而何家买通了巡防的话……
卓施然嘴角勾了勾,“哦?该不会是买通巡防,把守城门不让我出城吧?看来何家对请来的救兵,有信心得很啊。”
守卫队长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只说了个开头而已,卓姑娘怎么就都猜出来了。
卓施然说道,“因为我没有去过南境,甚至就连与南境邻交的城镇,以往也从未抵达过,所以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不太清楚,怎么在南境附近……这个水云宗很厉害么?能让何家狂成这样?”
如果说先前卓施然的话语,听起来只是随口的猜测的话。
她方才这些话语,就让守卫队长简直惊掉了下巴!
“您……知道?”守卫队长目光震惊看着她。
卓施然弯眸一笑,“自是知道,否则我怎会耽误时间在阳城逗留着呢,就是为了等着会一会他家搬来的救兵。”
守卫队长对她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叹道,“姑娘真是……算无遗策。原本我还很是担忧姑娘,眼下看来不过是我杞人忧天罢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你。”卓施然弯眸道,声音温和。
守卫队长摆摆手道,“姑娘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想了想,说道,“我送您回旅店吧。”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清清泠泠的女声里,已经没有了方才同他说话时的柔和。
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凛冽,“不了,我就先不去旅店了,我去一趟何府。”
说着,她笑了笑,对守卫队长说道,“就不劳烦你送了。”
守卫队长怔怔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够听得出来,先前卓姑娘说要去一趟何府时。
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杀气!
守卫队长看着她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了一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
卓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但何家有没有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卓施然抵达何府的时候,门房看着这个红衣女子,都有些傻眼了!
“你……你你……”门房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看着眼前女子笑眯眯的脸,却并不觉得柔和,反倒是无端端地感受到了一阵背脊发凉的寒意。
就在卓施然抵达阳城之前。
何老爷派出去对付卓施然,却无功而返铩羽而归的那一队守卫,就已经回到了何府。
得知了他们的无功而返,而且就连傀儡匣都被夺走了之后,何老爷简直怒不可遏。
完全不管这些守卫都是带伤归来的,甚至他们其实有一人都未能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而何老爷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刑罚他们。
在卓施然抵达阳城之前,他们都一直在被何老爷鞭笞。
先前在逆光森林瘴毒中受的伤,一路赶路回来的力竭,再加上主家的这一通鞭笞。
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
而此刻,何老爷停下了鞭子,却不是因为看到他们的伤势而心软,纯粹是因为,这一通鞭笞下来,何老爷自己有些累了的缘故。
所以才停了下来,此刻何老爷正在对他们大发雷霆。
“废物!废物!废物!”
“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
“我连傀儡匣那样的宝物都给你们了!你们居然连一个女子都收拾不了!”
“要你们何用?!”
何家的守卫队长,蜷在地上奄奄一息,听着主家的声声辱骂。
他的目光有些空茫。
何老爷还在怒道,“你们要是用了傀儡匣,那女子若是没死,你们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先前何老爷不管怎么辱骂,他都一直目光有些空茫地听着。
直到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才抬了抬眼皮子,看向了前方面目狰狞的主家。
冰凉的也不知道是地板,还是自己的心。
守卫队长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
何老爷没能听清楚,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
但是,和他一样,在他身旁的地上蜷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部下们,却是都听清了队长喃喃的话语。
队长说的是:“我们不该回来。”
他们先前在回来的路上时,队长就已经将情况和他们说过了,他们其实也都知道了,主家或许就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他们并不是惧怕战斗中可能会有的死亡。
但主家故意让他们去送死的举动,依旧会让人感到心寒。
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选择了回来,说是愚忠也罢。
人总是会对自己效忠的对象,有着一种可悲的,近乎悲壮的信任。就好像,没被对方亲手撕碎所有希望之前,都觉得还有盼头。
而现在,显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何老爷没听清他那声喃喃自语,皱眉怒道,“在放什么屁呢?也不放大点儿声!”
就在此时,一个清清泠泠的女声,带着凉凉的笑意传了进来,“你倒是放个大声的屁来演示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