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席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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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娥媚还来不及找邵飞扬兴师问罪,第二天一早就有个十分美丽精练的外国女人出现在她工作室中。虽然美丽,并且保养得很小心,但仍看得出年纪有一些了。

    以纪娥媚的推算是:这女人大概五十好几了她一时没记起自己长者一张秀气的娃娃脸,并且独得老天厚爱,以为全天下年近四十七岁的女人都该与她一样看起来像三十出头,加上她娇小的身材,由背后看的确像小女孩。

    而汀娜.克林有一七0的身材,高挑而健美,深刻鲜明的五官只会随年龄增加而更形分明,有些皱纹是精致化妆所难掩饰,以美国中年妇女而言,她真是保养得太好了,因为美国妇女通常一过三十就水桶腰,脾酒肚,被汉堡、可乐之类的食物害惨了。轮廓分明向来是各地评定美丽的标准,但一步入中年,这种长相是很吃亏的,一不化妆,整个人易显老态,皱纹也容易产生。

    所以汀娜.克林站在纪娥媚面前久久之后仍不敢相信,这个娇小犹带天真并且脂粉不施却清丽无瑕的女人会是一个四十七岁的女人。一个四十七岁并且事业有成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而且那身打扮实在不合宜!一件廉价宽t恤,一件窄管牛仔裤,白布鞋,加上披散一肩的黑发:清纯一个“老”女人却能给人清纯的感觉,再怎么看,没有人会将她看成四十七岁,邵飞扬站在她身边搞不好人家还会以为邵飞扬老牛吃嫩草汀娜从来没有发觉自己看来竟是苍老得可以!难怪邵飞扬再见到她时仍是念念不忘!

    “我是汀娜.克林,邵飞扬的秘书。”她以纯正的北京腔对纪娥媚说着。

    纪娥媚想起来是允恒说飞扬带去买首饰的女人。她怎么会来找她呢?不过,如果这外国女人对飞扬有居心,那么的确是该上门找她。

    “请坐。”她道,倒了一杯茶在她面前的桌上,她也十分好奇这个为飞扬工作了十二年的女人,甚至为了工作不惜与丈夫离婚。这工作有那么吸引人吗?如果没有,那么她的企图就太明显了。

    “星期天晚上,在丽晶有个宴会。”汀娜淡淡说着。

    “是吗?”纪娥媚还不知道。不过这本来就与她没什么关系。

    汀娜的目光锁着她。

    “是要宣布订婚,我与邵飞扬的订婚。”

    这玩笑开大了!纪娥媚皱眉。

    “你的意思是?”

    “希望你能来参加。”汀娜优雅的从皮包中拿出一张邀请卡。只要能让她相信这是真的,那么她必然会黯然离去。“并且,希望你不要去纠缠我未婚夫。”

    “我会去的!”如果邵飞扬准备在那天上演这场戏,必定是计划在当天做什么事,她当然会去。

    事情不对劲!汀娜心中不明白的想,为什么纪娥媚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她真不了解东方人。

    “纪小姐”她正要多说。

    纪娥媚看她。

    “如果那天真有个订婚宴的话,我绝不再与他有任何往来。这样,你满意了吗?我想,这是你来的目的。”

    这时候的纪娥媚可不像个小女孩了。反正话已说尽,再多说些什么气话纯属累赘,于是汀娜.克林讪讪的走了。不知怎的,这个原本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一施行后好像没有预期中有效果。汀娜.克林衷心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

    外国女人走后不久,纪娥媚已按捺不住想冲出去找邵飞扬问个清楚的冲动。可是,天哪,她早上的访客可真多,那个多日不见的邵镇云出现了,捧着一大堆设计图要与她讨论,目前他们已着手在样品屋中施工了,几天以来都是工程师与她联络,她还以为邵镇云受打击太深不敢见人呢,想不到他这会儿竟会出现。

    邵镇云已由母亲与二哥口中得知他们当年的苦恋,实在说,他感动得要命,也很为纪娥媚辛酸。可是在自己表现得像傻瓜之后,他没什么脸再出现她眼前,继而一想,他总是要面对现实的,因为现在不见,往后她还是会入邵家大门。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好女人才追求她,在不知她是大哥专属的情况下,他没什么好愧疚。在给了自己完全的心理建设后,只有遗憾好女人都轮不到他头上。不过这也是自找的,谁叫他以往生活荒唐得可以,满载花名,那一个好女人敢靠近他?希望以后他也有大哥的好运,会遇到一个痴心爱他数十年不变,并且容貌也不变的女人至于纪允恒邵镇云心中暗自呻吟那个小煞星是他的侄子,他真希望能假装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唉

    他们很中规中矩的讨论修改内容。虽然纪娥媚没有什么心情,可是公事上头的东西马虎不得,她只好与他一直消磨时间,即使她此时最想做的是将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士全给轰走,不要来烦她。

    “要一起吃中饭吗?”邵镇云收好文件,打算给纪娥媚一个全新的好印象。已经中午过五分了。

    “不必了,我还有事。”她有点撑不住笑容了,天!应付人真累。她佩服邵镇云认真谨慎的工作态度,坐在这里谈三小时了竟然还不累。胃部传出的悲鸣提醒着血糖的降低,全身力气告终她很饿了,想到邵飞扬会带来的食物更饿,只是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

    既然被拒绝,邵镇云只好识相的走了,她是未来大嫂,顺着些准没错的。

    “纪小姐,要不要帮你包个饭上来?”会计探入她办公室问她。两个设计师已经下去了。

    “不必了,等会儿我要下去时会自己去吃。”她拒绝了,任自己的肚子去叫。

    最近真的被惯坏了,吃上瘾飞扬煮的东西,对外面的食物开始挑了起来。

    心情有些怪怪的,生平没过吃醋的滋味无从得知是什么感觉。不过那外国女人来示威后,她心中就好像哽着什么东西似的,烦闷无比。信任他!信任他!她当然信任邵飞扬;可是在得知有别的女人也要他,心中就老大不开心。

    她憋着一张脸沉思,连邵飞扬进来了她都不知道,甚至连食物传出致命的香味她也浑然未觉。

    邵飞扬拒绝接受这种漠视,蹲在她坐的沙发身前,很出其不意的吻住她。

    “唔”她圆瞪大眼,声音呼入他唇中,出于直觉要抗拒这种惊吓,他却早已牢牢定住她。纪娥媚闭上眼,双手找到他颈项、抚弄他颈后的发稍,安安心心享受这个霸道式宣告的吻。哦,她现在的确需要这种安慰。

    “你在想什么?”他坐到她身边,揽她坐在膝上,皱着眉盯她。

    “想你。”她将一旁的饭盒放到膝上,毫不客气的打开来吃,一眼都没看他一下。

    “想我的饭盒。”他更正。心中虽然不高兴,但他老早已放弃与食物争宠的傻念头。那实在是可悲,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他,邵飞扬,斗不过他所煮的食物。

    这回她却否认了,抬起满是饭粒的脸看他。

    “真的,想你。食物只是肚子饿才会。不过,想你的原因是你欠我一个解释。”

    邵飞扬摇摇头,拿出纸巾拭她嘴角。

    “你还是埋头苦吃吧,有话吃完再说,反正我有空得很。”

    她点头,可是还是忍不住:“你怎么会那么有空?公司没工程可以接了?快倒了吗?”

    真是超级乌鸦嘴。

    “不是,事实上是我把一些原本该我做的事全丢给我儿子去做了。这样我落了个轻松,也不会有人会成天喊无聊了。“他说完后,见她又要开口,伸手指堵住她的唇。“吃完再说话。”

    纪娥媚很乖的低头吃了,并且两三下就解决掉。她的吃功无人可及,这一点纪允恒倒是有得拼。

    “难怪最近允恒一回家总是倒头就睡,累得半死。你想累死他呀?”

    “他挺乐在其中的。别担心。来,现在谈我们的事,我欠你什么解释?”他抓住她双手。

    “这说来可话长了,昨天呢,允恒气呼呼的来找我,说看到你带一个女人去买结婚戒指,挑了一大堆首饰,因为他没看到什么亲密镜头,所以我不追究,心中不大是滋味是你带别的女人出门,而不是买首饰这个动作,反正我对首饰从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先讨论这个如何?”她挑眉,一副故作很讲理,其实已露出满脸醋味的面孔正对着他看。

    “哦!这是小前奏而已。重头戏在星期天,那天晚上我要宣布我们的订婚,举世皆知。不过,只有我们知道而已,不许对允恒说,我们要给所有人惊喜。”

    “你确定是我们要给所有人惊喜,而不是“你们”要给所有人惊喜?”

    “怎么说?”他问。

    她爬下他膝盖到办公桌上拿起那张宴会邀请卡给他,坐在他对面淡淡道:“早上呢,有一个自称是即将成为你未婚妻的棕发老女人拿来这个,并且很诚恳的邀请我去观礼。想一想我还真是惭愧,听说她服侍你十二年了,而我算了算,我们在一起也不过四个月,她是有权利来对我耀武扬威的,是不是?我早该想到邵大老板身价今非昔比,会拜倒在阁下西装裤下等着宠幸的女人何只万千,我,小小一个纪娥媚算什么东西?”

    “你确定你是个设计师?而不是个卖醋的?好酸哪,或者是我今天煮的酸辣汤不小心倒了一瓶醋?”他双眼亮晶晶的笑看她,很好,她终于知道吃醋是什么滋味了,老是让一个人被醋薰得七荤八素本来就不公平。汀娜做的好事他会解决,所以不值得挂心。

    她知道自己让他看笑话了。而他乐成那样子,不知高兴些什么。

    “邵飞扬!少管我吃醋不吃醋,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不会让你走出去。”

    这威胁真是脚,而她向来没有恐吓过别人。不知道这样说,够不够威胁性!

    “好吧!我告诉你我的计划。”他站起来,却走向门口。

    “站住!”她跳过去,拉住他西装外套的背后。

    不料邵飞扬却一把搂紧她,一同带了她出去。才出大门就见吃饱饭的员工回来了,一个个呆呆的看着老板被挟持。“纪小姐”

    “她累了,下午不回来。”他代纪娥媚回答,潇洒自若的挟她入电梯。

    而纪娥媚简直没脸见人了,她从没有与男人这么亲密的动作给员工看过!天!

    他们会怎么想她?

    “羞哪!都快变成我的妻子了。不过你要是打算躲在我怀中一辈子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他改成环住她,双手交握在她腰身背后。

    “你在做什么?我们要去那里?”她仍是红着脸,也不知是生气是害羞。

    “到我家,有一批从欧洲订购的礼服今天早上运到了,带你去试穿。”

    “你什么时候去订礼服?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她不明白的叫着。而他真的要娶她?星期天晚上到底是要宣布他与别人的喜事,还是他与她的?

    他当然从她眼中看到了更多的问号,俯下头,鼻尖磨着她的,现在憋她一下下是必定的,因为别的楼层走进了不少人;他移到角落,将她保护在双臂之中,使她没有被推挤到。说真的,她不爱在尖峰时间搭电梯就是这个原因,她小小的身子总会被人群湮没,看不清前后左右是东西南北,而夹杂的体味在封闭的小空间中几乎让她窒息,那种种女人香水味、汗臭味、各人体味,甚至狐臭味混在一起的滋味可真不是盖的,此蚊香还有用。唯一不排斥的就是香皂的味道,乾乾净净的!她脸埋在他怀中,他身上没有古龙水味,没有发油味,没有汗臭体味,最让她喜欢。

    出了电梯,他直接领她坐入车子中,今天他自己开车,没有开华丽的宾士,是小跑车,看起来敏捷多了。宾士车很气派,可是她感觉有些嚣张与笨拙,更别说大房车了,台湾的马路又不比美国,开那种车简直是找死。

    “成哑巴啦?“问号”姑娘。”他车子驶入公路后,笑问她。

    “我比较希望你专心开车。”她没看过他开车,虽然他驾驶起来很纯熟的样子,不过小心一点比较好。因为以她个人的纪录,只要开车时有人与她谈天,她就会分心,她出的车祸最可耻,人家别人是相撞,她是开到安全岛上面去,撞到行道树,以破坏公物被警察局吊销执照好几次,后来只好让允恒载她上下班。

    “正确的观念总是由惨痛的教训中得来。“他点头。”反正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

    半小时候,车子已驶入邵宅。

    “有人在家吗?”她拉住他手,不让他下车。

    “有,我妈,她知道你要来,正等着与你聊天,并且讨论要到你家提亲的事。”他看她脸色有点变白,轻抚她脸。“也该是我登门求罪的时候了,这些年苦了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与家人决裂。”

    “我弟弟偶尔会与我联络,家人知道我目前的情况,父母他们只是拉不下脸!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敢回家,明知道父母怒气已平,但余怒未消这是她不敢去面对的!的确,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当年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让他们看到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父母是明理的人,但也承受不了这个,一个乖巧的女儿,上台北念书与人乱来有了孩子却没有丈夫她欠他们一个解释。

    她咬了咬下唇,先不想这事。

    “如果进屋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想,我们得先解决刚才的事。如何?你怎么说?”

    他点头。

    “你问吧!一个一个来。”

    “礼服的事。什么时候?”

    “我从美国要回来之前,先去欧洲一趟,找法国设计师订了礼服,十套而已,中国式的。至于你的尺寸,以我以前所知道的去吩咐。回来后,又发现有要修改的地方就用电话联系了。放心,你没有变胖。只是有些地方我小看了些。”他没有说那些,不过一双显得邪气的眼扫过她胸部。”我一时忘了你生过孩子有的地方应该会有一点长进。”

    她拒绝脸红,反攻道:“你这么熟知女人的尺寸,想必非常有经验了。”

    他摇头,很慢条斯理的接招。

    “就是因为没有别的女人身体来混淆我的认知,我才会记忆这么深刻。这个指控有失厚道,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衣服的尺寸。”

    她理所当然的点头。

    “先生,你要知道,我生了一个儿子,从小捏到大,什么年纪的尺寸都碰过,也都知道了,在他成长时天天在改变,我怎么会记得你的?不过”她轻轻一笑,凑近身搂住他的腰。“这个感觉我就很清楚了。”

    邵飞扬干脆搂她坐到膝上,他喜欢时时拥有完整的她,全部的拥有。

    “你喜欢看悲剧小说是不是?通常第三者出现都会扭曲男女主角的感情,而女主角就会笨笨的远走他乡,让男主角愤怒悲伤。并不是每部戏都非得这么演不可。

    我们二十五年的感情难道还禁不起一点莫名奇妙的挑拨吗?我知道你并不相信,你只是吃味而已,讨厌知道别的女人对我有野心。

    我的计划需要一些助手,可是又不能莫名其妙的挑一些不够说服力的人来演,因此我找我的秘书。不过她并不了解我的计划,只是以为我要利用她引起你的反应而已。事实上,对象是允恒,而他相信了。我今天叫平远放出风声,让大家以为星期天有个婚讯要宣布,而我的未婚妻是汀娜。我想她想弄假成真,至少赶走你,她就胜利了。”他不以为然的亲她仰起的小脸。

    “如果我跑了呢?”她问。

    “天涯海角都要追到你。还要问吗?曾经以为你已嫁人,打算要独身一辈子。

    惫能有怎么的后续发展?”

    是呀,她知道,她不过是喜欢听他说而已。

    “星期天晚上,我原本想自己带你去。可是允恒一定会更气急败坏的拖着你前去,想阻止我订婚,我直在不忍心看他出糗。不过,相信他自尊心不会受伤太多,毕竟败在自己父亲手上不算丢脸是不是?”

    “你真可怕!允恒会不会败得太惨?”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

    他挑眉睨她。

    “我是认为不会啦!不过他要是自己采取包多行动的话,那即使有再多的不幸出现,也只能说是他自找的,我可没有动手脚。你知道,咱们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一向只有捉弄人的份,如果没有报应,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嘿!要你来替天行道?儿子什么时候犯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