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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死刑之前死囚还有一顿断头饭吃, 吃饱了砍头好歹在黄泉路上当个饱死鬼。宫凉不清楚幽冥鬼界的规矩,要是被抓过去了, 魂飞魄散之前什么安慰都没有,想想就凄惨。免得自己去了那边会有无边的遗憾, 宫凉决定给自己争取点儿福利。
从兜里拿出一沓钞票,宫凉说:“老板,我可听说了,客栈开门迎客就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情况发生。”
宫凉走动着, 缠绕在身上的长长锁链发出细碎幽咽的声响, “老板应该不会在我这边破例吧。”
“当然不会。”除非太过分, 秦深开业以来从未拒客, 只会直接列入黑名单,但是吧……他抬手指向通缉令, “我可是会打电话的。”
通缉令上写了, 宫凉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多个形容词,充分表明了他不是个好人。虽然客栈上方的结界对其没有反应, 但也证明不了他内心彻底没有恶意。秦深顾虑的很多,客栈内有他柔弱无助的孩子、有亲密的爱人、有勤奋工作的员工, 他不允许有丁点儿会伤害到他们的可能性存在。
宫凉早就瞧见了贴在客栈显眼处的通缉令了,选的照片还不错,上面的自己挺帅的。他光棍地说:“老板你现在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理的,他们正忙得一团乱呢。”
秦深:“……”有恃无恐喽。
宫凉说:“黄泉路又榻了,阴曹地府的人抽不出手来管我。我就是偷偷东西、惩恶扬善, 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我劫富济贫,还能够被人尊称一声义侠呢。”
黄泉路得不到天帝大能法力的加持,虽然有冥府上下经常养护,但大小问题不断,补丁叠着补丁,每时每刻都在超载中勉强维持。
就在三天前,黄泉路中段再次塌陷,地府工作人员再再次集体出动,加入到紧急抢修的行列当中,预计再有一天便可以修复好。
秦深没来由的心里面浮上些许愧疚,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未来得及抓住、好好体会,便已经消失了。
“你别在客栈内惹事,我给你做登记。”秦深不想和宫凉多费口舌,直接拿了登记薄出来,给宫凉做登记。
做完了登记,把钥匙给了王乐彬,让他带宫凉去房间。
能够住店了,宫凉反而没有急着去房间,他的双手搭在吧台上,疑惑地看着秦深,“怎么不好奇我的经历,我可是被阴曹地府广发通缉令的人。”
“现在不是人了,是鬼。”
宫凉被噎了一下,不在乎地说:“小细节不用在意。”
秦深放好了登记薄,似笑非笑地看着宫凉,“好奇什么?好奇你怎么杀人的?怎么入室抢劫的?怎么逃狱、杀鬼差的?”
灿烂的笑容程度下降一分,头上的灯光照下来,落在了宫凉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的表情诡异阴森,“刀子插进身体里,破开皮肉、插断骨头……”
秦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要是再说的话,我就让你尝尝刀子破开皮肉的感觉哟,让你亲自体会一下受害人的感受。”
缠绕在身体上的锁链骤然缩紧,宫凉痛苦地大吼一声,扶着吧台弓起腰背,汗水瞬间迷蒙了双眼,刺激得眼角酸涩难受,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发现垂在手臂两侧的锁链上有黑色戾气萦绕,是有人在拽着铁链的两头拉扯着。
宫凉软倒在地,下唇咬得血肉模糊,没有让痛苦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他看到站在老板身边的男人,他表情淡漠、深邃的双眼漆黑莫测,宫凉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伤害到秦老板,哪怕只是言语上有着轻慢,这个男人就会毫不留情地要了自己的命。
喉咙深处翻涌着腥甜,宫凉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跪在吧台前,惨笑着说:“我不该在言语上吓唬老板,请求秦老板原谅。”
秦深莫名其妙的,不过为了维持自己身为老板的威严,他坦然接受了宫凉的道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客栈住上一天之后就去黄泉路口投案自首,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吧。”
身上的压力忽然消失,宫凉松了一口气,埋着头说:“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得的都是不义之财,哪里有错。”
“你有没有错,我说了不算。”秦深站不住了,靠在张四海的身上,神情淡淡地继续说:“你杀的人该不该死,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老章,我累了,回去吧。”
章俟海扶着秦深往里面走,走出大堂抄起秦深的双腿把人抱了起来,低沉的声音说:“没人看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
秦深“哈哈”笑了起来,指着中庭说:“那边还有三双眼睛呢。”
酒坛子宝宝奶声奶气地声音说:“我们没有看见,没有看见哒。”整个坛身上布满了(*/w\*)的表情。
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管了,秦深把脑袋靠在章俟海的肩膀上,打着哈欠说:“回去睡觉,就几分钟不见孩子们,我就觉得少了啥,特别是大点点,感觉稍微少看两眼,就长得不同了。”
回到房间,站在主卧的门口,两个爸爸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对视一眼,随后秦深轻轻地推开门,卧室内,丢丢侧躺在弟弟的身边睡着,手臂横在弟弟的肚子上,大点点倒是很精神,睁着乌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为了孩子,卧室内的主灯关了,就开着颜色偏暗的壁灯,大点点黑亮的眼睛盯着脑袋上方的白玉兰吊灯猛看也不会伤到眼睛。
大点点瞪着腿,靠着哥哥的那只小爪子做着抓东西的动作,安安静静的,也不闹着哥哥。
在两个孩子旁边,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翻着肚皮,摊开四肢睡着,他的呼噜声比两个孩子加起来的动静还要大。
秦深眉头跳了跳,绕到床的另一边,单腿跪到床上,伸长手抓着小奶猫的脖子把他扔到沙发上。小奶猫好梦被打扰,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团成一团,不敢抗议。
床上,九岁的丢丢长高了许多,就连在班级里面的位置也略微调后了,但在爸爸和爹爹的眼中依然是个小娃娃,永远是个孩子。
章俟海抱起丢丢给他调整睡姿的时候,睡得不是很熟的丢丢醒了,打着哈欠地揉着眼睛,“爹爹。”
“困就睡吧。”章俟海摸摸孩子的脸蛋,睡得红扑扑的。
“不了,还有一点点作业没有做完,我先洗个澡,然后做作业。”丢丢晃晃脑袋,感觉睡得晕晕乎乎的,不够清醒。
章俟海心疼了,“不做完也不要紧……”
“喂,章俟海同志,学生把老师布置完的作业做完是原则性的问题,在原则性的问题上,不允许放纵。”坐在床边的秦深坚决抵制章俟海过度溺爱的行为,放纵下去,他好好的儿子要被章俟海养废了。
丢丢偷偷地笑着,眉眼笑成了小月牙儿,看到爹爹无奈地看着自己,用口型对自己说:“无能为力了。”
丢丢捂住嘴巴,不敢让自己笑出声来,他朝着爹爹眨眨眼,像是在说没什么的。
两个人静悄悄的互动,属于他们的秘密。
床上的大点点挥着小拳头,“哼哼。”团团脸上,两条浅浅的眉毛皱了起来,中间拧出一个用力的小疙瘩,小短腿蹬了蹬,过了一会儿,眉毛舒展开,打了个哈欠,他又要睡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秦深:“……”小婴儿拉的粑粑不臭,换个尿不湿就好。
丢丢抱着小奶猫去洗澡,秦深看着章俟海给小儿子洗屁屁、换尿布,摸着小家伙的大腿,秦深啧啧有声,“真够壮实的,大腿上都是肉。”
“壮实点儿好,大胖小子,身体健康。”
“章先生你的思想很老年人哟。”
章俟海给儿子包上干净的纸尿裤,人家新出生的小婴儿穿上纸尿裤松垮垮的,他们家的胖点点刚刚好,再长长就要换大一号的。章俟海俯身在大点点的脸颊上亲了亲,笑容柔和,“那就麻烦秦老板用年轻人的朝气感染感染我。”
秦深扑了上去,感染当然是要深入交流一下的,更深入的做不了,亲亲抱抱还是可以的。
章俟海托住秦深的腰,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等等,还没有给点点盖好被子。”
秦深:“……”好悲凉,地位下降了啊。
主卧那儿老板一家互动的时候,大堂那边,宫凉缓了半天没有站起来。客栈内的员工并没有去搀扶,让他自己缓缓吧。
六娘靠在兰德起的身上磕着瓜子,凉凉地说:“他的名字和他的行为很配哦。”
黄三尾握着手机站在通缉令前,“我们不打电话给地府吗?有一百万的现金奖励的。”
“打。”六娘做主了。
黄三尾“哦”了一声,乖顺地开始打电话,电话内有气无力的唢呐声过后,呜呜咽咽的人工合成的电子女声开始说话,“您好,欢迎拨打阴曹地府热线,了解黄泉路排队情况请按1……提供线索请按6……”
客栈内就没有正常人,鬼魅的声音就算是最胆小的黄三尾也不害怕。
黄三尾淡定地按下数字键6,热线变了声音,甜美的女声说:“您好,还您拨打阴曹地府热线,我是电话客服小凉,请问您有什么线索要提供吗?”
“你好,宫凉现在在望乡客栈,派人过来抓他吧。”黄三尾说。
另一头的小凉声音顿了顿,能够听到明显的抽气声,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小凉尽量平静地说:“天啊,竟然是望乡客栈,老板在吗?我是小凉呀,客栈重新开业的时候,我是最早来的客人呢。”小凉专业素质不错,按捺下激动的情绪,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她可是通过地府公务员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当上的电话客服。
“老板不在。”
小凉略失望,不过瞬间就调整了过来,笑盈盈地说:“麻烦告诉老板呀,我找到我家公子了,我还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在地府生活的很好呢,谢谢他之前对我的照顾。”
“好的,我会转告的。”黄三尾点点头,用心记下。
说完了私事,小凉转到公事,“黄泉路塌方后正在紧锣密鼓地修复中,估计人手会很紧张,无法派人立刻前来客栈捉拿宫凉归案。他现在有危害性吗?”
黄三尾看看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宫凉,如实地说:“没有,他现在连爬起来都困难。”
“嗯嗯,没有危害性就好,我会尽快上报,让阴差腾出手来客栈捉拿宫凉。”
“等等。”六娘横插过来问:“奖金的事情,麻烦来抓人的时候同时落实一下。”
“好的,我会跟有关部门汇报的。”
电话挂断后没多长时间,宫凉就从地上挣扎地坐了起来,他喃喃地说着话,声音太小了,在场的人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六娘问。
宫凉低低地笑着,“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我杀的人都该死,他们有人贪婪成性、有人侵犯幼女、有人炒火锅底料的时候放罂粟壳……杀了他们,会少害多少人。我和弟弟从吃人的孤儿院里出来,你们知道福利院送孩子领养可以抽成的吗,负责送孩子的人靠这个发财。”
众人默默地听着,宫凉愤世嫉俗,他嘲讽世间的一切,“你们见过那些人的豪宅吗?砌在墙里的现金,满保险箱的金条,首饰盒里的大宝石闪瞎人的眼睛。全都是从普通人身上盘剥来的血汗,光鲜亮丽的身份隐藏着他们的罪恶,我惩罚他们难道不可以吗?
我把从他们那边弄来的钱送给孤儿院、送给孤寡老人,我有错吗?”
“你是法律?”
“你是世界的主宰?”
“你是神?”
淡淡的责问砸得情绪激动的宫凉发懵,他“我、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秦深和孩子们入睡之后,走到大堂的章俟海并没有什么兴趣当知心哥哥开解别人我,他过来是警告的,“在客栈期间,安分守己。”
扫过来的眼神,让宫凉如坠深渊,他很清楚,如果住在客栈期间自己干了什么扰乱客栈清净的事儿,男人会毫不留情地杀了自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警告完不安定因素,章俟海便转身走回房间。
噤若寒蝉的众人放松,大家面面相觑,六娘最先反应过来,对大家说:“散了吧散了吧,回房间休息,明天还要起床干活的。王乐彬,把宫凉带去房间。”
六娘拉着兰德起率先往宿舍去,走过宫凉身边的时候,她嘲讽地说:“自己等着被别人审判,有什么资格去审判别人。”
所有人回了房间,大堂内安静了下来,王乐彬走到宫凉身边,低着头看着他说:“能走吗?”
宫凉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身体摇晃得厉害,嘴巴很硬气,“可以。”
王乐彬上前搀扶了一把,“还是扶扶你吧,一百万。”
宫凉苦笑,“我是不是很愚蠢。”
“还好吧,活着的时候谁不愚蠢,不都是死后才大彻大悟。”王乐彬笑着安抚地拍拍黄三尾的肩膀,“别怕,先回房间,我马上就来。”
宫凉看着他们的互动恍惚,“我逃狱是为了安顿好我的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到头来还是自私的,我没有找到弟弟。我没有资格去决定别人是不是该死。”
“本来就是。”
秦深睡梦中觉得胸口有些难受,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玉兰花吊灯愣神了片刻之后,胸口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他抬头去看,“……”
和一小袋面粉差不多的小家伙趴在他的身上,压得人喘不过来起来,小家伙竟然隔着衣服含着他胸前的小豆豆,吃得津津有味,像是从里面真能够吸吮出乳汁。
穿着睡觉的睡衣是轻薄的纯棉质地,穿在身上几若无物,竟然被小家伙逮到了空挡,等于没有阻碍地隔着衣服吃吃吃。
秦深后槽牙咬在一块儿磨,轻轻地拍着大点点的屁股,“什么都没有,你吃个屁啊!你是不是傻,你再含,就要把你劳资惹毛了。”
大点点闭着眼睛,蜷缩在爸爸的身上,含得投入,早晨起床的时候他被爹爹喂得饱饱的,现在他要的不是乳汁而是安慰,趴在爸爸的身上就像是还在肚子里一样,充满了安全感。
肉点点别看体型长得大,但依然是个出生才几天的稚嫩婴儿,骨肉柔软,秦深根本不敢用力去碰,就怕伤到了柔软的骨肉。
托着孩子的屁股慢慢坐了起来,也不敢坐直了,就斜躺着,秦深哄着点点,“乖宝贝,放开爸爸呗,给你吃有滋味的奶奶,怎么样?”
大点点不为所动,含着爸爸的小豆豆寻求着安慰。
秦深皱眉,小孩子的嘴巴吸吮的时候特别用力,他感觉胸口好疼,甚至怀疑脱皮了。哄的没有用,秦深就粗了声音威胁,“再不放就断你粮食,天天让你喝清水,饿瘦你一身的大肥肉。”
大点点依然故我,对自己认定的事情相当的执着。
秦深要骂人了,“生你下来是给我找事儿的啊,打你哦,在你的肉嘟嘟的小屁股上用力地拍,拍出啪啪啪响,让你尝尝手板炒肉丝是什么滋味。才出生三天就不好管了,等长大了还得了,看来我要去跟你爷爷说,让他做个手板子,打起来省力。”
“咕叽咕叽。”大点点回应爸爸。
秦深:“……”
高高地抬起巴掌,用力地拍在了床上,“章合宜你要造反吗?!!!”
“哼哼唧唧。”大点点被爸爸提高的声音打扰了,不高兴的哼唧。
秦深要疯了,动又不敢动,点点又从身上撕不下来,苦着一张脸,胸口疼,他现在好想哭。
大点点稚嫩的手指勾着爸爸的领口,小手指无意识地动着,像是在安慰爸爸,让他再等等,等自己睡着了就放开他。
房门终于被推开,秦深求助地看过去,见到是妈妈,立马大声地求救,“妈,他含我胸,疼。”
儿子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胸前还趴着一大坨肉肉,秦深又怕小儿子从身上滑下去就用手托着,又怕他着凉了,拉了被子盖在孩子的身上,还想解救自己的胸,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秦静怀疑儿子见到自己差点儿激动地飙泪。
秦静走了过去,在小孙子的背上轻轻拍打,孩子不甘愿的哼唧了一声,松开了嘴巴,最后还是被奶奶抱走了,窝在奶奶的怀里,打了个奶气十足的哈欠,慢慢睡着。
秦深提溜着自己的衣服,胸口一大坨的口水,拉开领子往里面看,豆豆所在的地方红了一片,用手轻轻一碰,就疼的钻心,果然破皮了。
秦深咬牙切齿,好想把睡在婴儿床里头的大点点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妈,谁把孩子放我身上的?”知道是谁,他就狠狠地打他一顿。
秦静把大点点放到了婴儿床上,站直了身子说:“是我放的,你准备怎么办?”
“……”秦深欲哭无泪,他能够拿家里面的女王怎么办。“放的好,放的好。”
“让孩子多亲近亲近你,没有错。”
“可是妈,你把孩子放到我的胸口,他突然滑下去怎么办?”秦深想想还是蛮后怕的,一旦滑下去,柔软的骨肉禁不住撞击,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秦静说的笃定,“你护着他呢。”
“啊?”
秦静不愿意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到衣柜里找了一件衣服扔给儿子,“换衣服,整天躺在床上也不舒服,你适量的动动。”
秦深没敢说,他昨天就没有乖乖地待在床上,早就下来活动过了。脱掉了睡衣,更加清晰地看到左边胸口的红豆豆红肿着,破皮的地方清晰可见,摸上去很疼。
“现在知道疼了吧,女人受的苦更多,你弟弟出生的时候不好好吃奶,还咬我,我忍得眼泪汪汪地也要继续喂奶。”秦静摸摸大儿子的头,“没有让你喝上一口母乳,真是对不起。”
秦深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是照样长得壮壮实实的。”
“是啊。”秦静摸摸儿子的大头,“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发现哪里不对劲的,记得和妈妈说。”
秦深仰头看着妈妈,总觉得妈妈是话中有话,“我挺好的。”
“当然要好。”秦静微不可查地叹息,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换衣服,我出去了。”转身走了几步,停下说:“对了,章俟海公司有事情去上班了,说是中午回来。”
“哦哦。”难怪早晨醒来不在自己身边。
章俟海临时有事情赶去公司,早晨起来的早,便没有打扰睡得正熟的秦深,打电话喊来了秦静让她来照顾照顾秦深和大点点。房门被拉上后,秦深捂着胸口皱眉,暗自嘀咕地说:“要是老章在,才不会发生这么不靠谱的事儿。”
套上衣服,衣料摩擦破损的地方,“嘶嘶嘶,疼疼疼。”手上摸起来柔软的衣服稍微碰碰胸口就疼得要命,秦深觉得简直比被揍了几拳还要疼,疼得腰背立马弓里起来,让胸口的小豆豆远离衣服。
没法,总不能不穿衣服子在家里面耍流氓,秦深去了卫生间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创口贴,贴上去舒服多了。
洗漱完了出去,在大点点的床边看了一会儿,睡着的时候就是小天使,醒着的时候绝对是小恶魔,才出生几天的功夫就让秦深体会睡不到囫囵觉是什么感觉,两个小时就要起床喂一次,喂完了还要摸摸小屁股看尿了没、拉了没。
当父母真是好难。
养儿方知父母恩,想到这儿,秦深感慨,养父母把自己带大,不容易。又帮着他带大了丢丢,更是不易。更应该好好待他们的。
穿了一件厚的针织长外套,秦深打开门出去就看到妈妈在客厅看着电视,见秦深出来了,秦静说:“你先吃早饭,我去看孩子。”
“妈,客厅里也有摇床,你把大点点抱过来吧。”在他们的房间,妈妈会拘谨,不像是在客厅里这么自由,而且主卧没有安装电视,想看电视不方便。电视宽大的屏幕是手机和平板永远无法取代的,想看电视剧,还是用电视机舒服。
“你吃你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秦深点点头,在客厅的餐桌边坐下,原木色的餐桌上放着他今天的早饭,打开砂锅,各种香味随着热气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他闻到了鲫鱼的香味,用勺子搅动了两下,不见任何鱼肉,嫩绿的葱丝儿点缀在白皙开花的米粒内清晰可见。
色香味俱全,充满了食欲。
给自己盛了一碗,近距离了才发现,鱼肉已经煮成了小小的碎末,混在同样白嫩的米粒里,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吃上一口,秦深眯起了眼睛,沉睡了一夜的味蕾彻底被唤醒,这一碗粥是对饥肠辘辘的肠胃最好的慰藉。
佐粥的小菜做的相当精致又富有营养,一颗咸鸭蛋对半切开,蛋黄粉糯流油;整块的水豆腐淋上了特制的酱油,切碎的海米铺洒在上面;一碟金黄的肉松安安稳稳地待在豆腐旁边,肉松并没有捣得太脆,还带着颗粒感,与芝麻、碎海苔拌匀,秦深尝了一口,竟然带着一点点辣,他喜欢;除此之外,还有蜜汁小鱼干,寸长的小鱼晒干之后经过多重地腌制,成品吃起来又甜又干香,能够被大吃货白虎神君惦记着,并不是没有道理。
“电饭煲里还有包子,纯肉馅儿的。”秦静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秦深还听到了大点点的哼唧声,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在身边,大点点睡了一会儿就不安地醒过来了,正在奶奶的怀里面嘤嘤哭,大包子脸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秦静轻轻拍着哄,孩子慢慢平复了下来,要是还哭,就要送到他爸爸怀里面。
秦深竖着耳朵听了会儿,确定孩子不哭了,揪着的心才松开。轻手轻脚地挪到电饭煲那儿,电饭煲插在墙壁边的一张茶几上,保温状态,揭开锅盖,白嫩宣软的四个大肉包子出现在眼前。
秦深激动到哭,幸好自己不是女的、不用亲自喂奶,不然休养期间饮食太惨了。
拿了两个大包子出来,秦深一口包子一口粥,吃得不亦乐乎,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是六娘打来的。
秦深接起来,吃着东西的嘴说话有些模糊,“干嘛?”
“老板,那个凌旦来了。”六娘看着大堂内正在发生的一幕,有些无语地说:“凌旦和宫凉是分开了十来年的兄弟,他们在大堂认亲了。”
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化,走遍大半个华夏、千方百计找不到的人,却在阴阳两隔之后相遇,令人唏嘘。
秦深就知道,来客栈的有缘人都是有故事的。
“给他们空间好好相处吧,时间也不多。”秦深问:“有给地府热线打过电话吗?”
“昨晚就打过了,接电话的客服老板你还认识。”
“我认识?”秦深将认识的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经营客栈至今他见到的鬼很多,但能够称的上认识的并不多,脑海中蓦然闯入了一抹倩影……秦深笑得感慨万千,距离他刚刚营业开客栈竟然过了这么久了。“是小凉吧,她找到了她的公子了吗?”
“找到了。”六娘把小凉要求他们转告的说了一遍。
秦深点头,“找到就好,不枉费这姑娘的一片痴情,小凉还考了地府公务员,很上进嘛。宫凉的事儿,她怎么说的?”
“黄泉路塌了,人手紧张,地府会尽快派遣阴差过来提人。”六娘补充,“还会带来一百万的现金哦。”
“最好是现金,那我就不存了,留着给你们发工资。”客栈的员工绝大多数事情都是听从老板的,唯有发工资时对现金的执着是秦深说了几遍也无法改变的。
“好呀。”六娘盼望阴差尽快来了,带着一百万现金的那种,好让他们看看一百万的现金码放在一块儿形成的现金墙究竟有多么的好看。
好看的现金墙暂时没有,感人的兄弟相认就有现场版。
宫凉和凌旦是兄弟两,父母出事之后他们被送进了孤儿院,进入孤儿院不久后,院长不顾宫凉苦苦地哀求,凌旦被一对老夫妻领养走了。宫凉那时候幼小无助,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一张他们的全家福放进了弟弟的怀里,追着接弟弟的车子跑了好久,他大声地喊着,他长大之后一定会找到弟弟的。
再后来,挂靠在公家福利院的私营孤儿院因为经营不善倒闭,宫凉被分流到邻市的孤儿院,因为个性难驯、足够的叛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收养家庭,他就一直在孤儿院里待着,时不时帮老院长干点儿活儿。
老院长很善良,本应该退休的年纪却因为孩子们留了下来,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投入到孤儿院的经营中,改善所有孩子的生活。
可是好人不长命,老院长死于一场纷争,被强征孤儿院土地的开发商派人打死了。开发商肯定没有想过,风烛残年的老人怎么经受得住狂风暴雨一般的拳打脚踢,年幼的宫凉护着老院长,被打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但他终究没有护住,老人在他怀里面没有了声息。
宫凉原本不叫凉,而是良善的良,小小年纪就看清世间险恶的他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就给自己改了名字。
老院长死后,不满十四岁的宫凉不愿意再待在孤儿院内,选择了背着行囊独自一人流浪,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去寻找小他六岁的弟弟了。
“哥,这么多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凌旦对哥哥的印象很淡,他被领养时太小了,只记得车子不断地往前开,他待在新妈妈的怀里面透过后挡风玻璃往后看,看到七八岁的哥哥跟在后面追着,大声地喊着自己。
凌旦有个曾经名叫做宫善。
亲身父母希望他们良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