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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次,太后是真的被气坏了。
谢风华只是因为怀了个孩子,在床上安然无恙躺了三个月,要不然太后早就动手,这后宫之大,太后眼里却半点沙子都容不得。
谢风华几月无事,太后也就容忍了几个月。即便时常还会跟燕昭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不得体的话,但燕昭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话不能说狠,真正能做的实在是少数。
偏偏这时候清碧还拿这件事晃她的眼,太后所有的气性都憋在一块儿发了。
她想来想去,就一个念头,谢风华是不能留了!
叫卫毅来不过是给燕昭看的,此事与卫毅的确没多大的关系,但太后就不信了,将卫毅扣在自己这儿,燕昭会不管!
卫毅泰然走了进去,见到太后恭敬一跪,道:“卫毅见过太后。”
太后瞥了眼卫毅没什么表情的脸,让他一直跪着的话到底也是说不出口了,遂平了平心绪,道:“起来吧。”
“谢太后。”
“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来所谓何事?”
“回太后,卫毅不知。”
“不知,这话说的好,不知者无罪啊。”
卫毅面不改色道:“卫毅若是有罪,绝不否认。”
“那哀家倒是要问你了,皇后那里的安神香是否是你让人送过去的?”
卫毅顿了顿,纠正太后的话道:“并非卫毅派人送的,卫毅提议此等安神香有助于皇后恢复,仅此而已。”
太后讪讪,“你倒把自己择的干净。”
“卫毅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话!你是太医院总管,太医院有多少安神香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卫毅默了片刻,似乎是有点明白太后今日到底要跟他算什么账了,“此等物品都是一一记录在册的,后宫之中此前只有太后一人用此沉香。”
“你知道就好,哀家就且问你了,哀家这里不够用了,怎么办?”
“不够用了?”卫毅有些疑惑,皱了皱眉,过了会儿才道:“卫毅记得,上个月中旬太医院才将半数沉香送往内务府,内务府再尽数送往太后您这儿,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管怎么着,这沉香也不会不够用啊……难道是,不小心受潮了?”
卫毅说完,抬头看了眼站在太后身边面色已经不太好看的清碧,接着道:“卫毅记得,当初去内务府办理此事的人正是清碧姑娘,太后若要细问,想必清碧姑娘比我要清楚得多。”
话音刚落,太后还未来得及转移视线,清碧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头道:“太后,卫太医说得极是,沉香是存放时期不慎受潮了,受潮的沉香没法用了,清碧这才说不够用了。”
太后眯了眯眼,心里已经有了算计,没看清碧,只对卫毅说:“既然如此,还请卫太医给哀家一个答复,哀家这儿,可是少了沉香不行的啊。”
卫毅并不牵强,来时燕昭的那番话此时听来就像定心完,他大胆道:“臣会向皇上禀告此事,其实皇后那里并不十分需要沉香,不过是个辅助药物罢了,既然太后这里需要,那便尽数拿过来就是了……只是,还请清碧姑娘以后万要小心,安神香并非寻常沉香,千金难得,这弄潮了一点儿,就是少一点儿,多的可真没有了。”
室内一片寂静,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底下低低传来一声,“是,奴婢……奴婢明白了。”
太后闭了闭眼,不想多说,微微抬手道:“你去吧,此事务必给哀家办好了。”
卫毅应了声,随即离开了。
而跪下的清碧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不敢动一分。
大股大股的汗水慢慢渗透出来,渗进内衣,清碧知道,若是太后此次不高抬贵手,她这条命,就真的没法要了。
太后稍稍招手,另有婢女将茶杯端过来,按着太后的喜好冲泡,不差分毫。
轻轻呷了一口,太后才将视线转向已经抑制不住颤抖的清碧。
“清碧,你怎么说。”
话音落在偌大的寝殿内,仿若有阵阵回声传进清碧的耳朵里,阵得她浑身都疼。
“太后,沉香……安神香,当真是受潮了……”
“嘭——”
尖厉一声,太后手里的瓷杯再次落地,只是这一次不同太后并没有发怒的征兆。茶水滚烫泼在太后脚边,沾湿了她的衣摆,也将清碧扶在地上的双手给烫得发红。
“啊——”
清碧慌忙收回双手,睁眼看着自己被烫的快速红肿的手,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啧,”太后皱皱眉,颇为嫌弃道:“哀家的衣裳……罢了,问完你再去换下来,清碧……”
惶恐之下,清碧忍住剧痛,没再顾及手上的疼痛,连忙又再次趴伏着跪下,颤声道:“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清碧……清碧说的都是实话!”
“你真当哀家蠢吗?”
清碧顿时噤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还不敢伸手去擦,过了会儿才哭着道:“清碧是对太后忠心的,并没想过要害太后的……清碧冤枉啊……”
太后淡淡点了下头,说道:“还真是,哀家想想,过去这几个月你把哀家伺候得还挺舒服的,哀家还想,你若不跟别的没眼界的小宫女一般动歪心思,将来哀家也好好给你安排条舒服点的路走,不成想啊,哀家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做了回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事……真是可悲啊……”
清碧抬头,慌忙道:“太后,清碧再也不敢了!清碧目光短浅,甘愿受罚,求太后允许清碧侍奉太后,太后,清碧求求您了……清碧对太后您是忠心的啊……”
“是吗?”
太后眼尾一挑,看见清碧泣不成声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先起来吧。”
清碧缩了一下,“清碧不敢。”
“哀家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迟疑半晌,清碧这才靠着手心艰难站了起来,手背灼热的疼痛仍旧没有消退多少,可她心里的惶恐越来越浓重了。
“太后……”
太后笑了笑,笑意未明,缓缓开口道:“有些人啊,就是没法看清自个儿的位置在哪儿……”
她挥了挥手,一旁站立的宫人瞬间退了个干净。
“比如谢风华,坐上皇后的位置就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了?笑话不是?”太后笑眯眯地,又说:“也比如你啊,清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