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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能?”洛祈讪讪笑了下,道:“大人您真不觉得自己有点喜怒无常——”
尾音没落下,洛祈就挨了他家大人一个拳头,“说什么呢?想以下犯上是不是?”
“不敢不敢!我这就找人去做,大人您刚回来,歇着吧,歇着吧!”
洛祈说着话赶紧跑远了。
洛祈虽然在他面前话多,但是在外人面前嘴巴却很紧,若不能说的话,半个字也不会施舍给别人。卫毅倒是不担心这个。
不过又过了一会儿窗户又被打开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泄露出去了,是从抱怨的工人嘴巴里传出去的。
他们这些做苦工的,即便手艺到家,也不会多受人尊敬,这么来来去去跑的当真是厌烦了,没人敲打嘴巴就有点守不住了,这便将事情给原模原样传出去了。
卫毅听着洛祈气鼓鼓地声色,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洛祈一边磨药,一边骂道:“这群人真是不长眼色,我都给他们额外的银两了,稍微再跑一趟又怎么了?怎么了?至于这么说我们家大人吗?”
卫毅看着半开的窗户,窗外是被一阵一阵风扫过的枝叶,心情好了不少。
“话多,悠着点,别把口水混进去了!”他敲了下洛祈的脑袋,悠然端着茶壶出去了。
晚间洛祈将饭菜备好,如果只有他们两人的情况下,卫毅一般不会跟洛祈分桌吃,也不会让他伺候。
落座时洛祈的气还没消,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卫毅拿筷子敲打了他一下,道:“食不言寝不语,再说罚你抄经书一百遍!”
洛祈瞬间闭嘴了,不想抄经书,只能将气在心里撒。
吃完饭卫毅看着他收拾碗筷,道了一句,“晚上药房别来了,去我书房,我那儿有几本古医书,你多翻翻,给我背熟了。”
古医书对洛祈的诱惑何其之大,闻言他瞬间双眼放光,抱着卫毅的胳膊就直喊大人,也不管自己手上干不干净。
卫毅将人推到一边去,嫌弃道:“快滚。”
洛祈大笑一声麻溜滚了。
卫毅禁不住也笑了一声,笑完看了眼身后门没有闭紧的药房,沉默了半晌。
洛祈只要抱着医术连呵欠都不打了,坐在小榻上,一遍研读一遍嗑瓜子,卫毅端着茶壶坐在他对面,等他有什么疑问上前提点两句。
好不寂静。
突然,洛祈一拍脑瓜,叫了一声,“完了!”
卫毅被他这一声吵的脑袋疼,斜他一眼,“怪叫什么?”
“药房没人看着,要是有人进去了怎么办?”
卫毅心想祖宗你可总算想到了,这书若是平时给你看了那还了得?
他面上不动声色道:“慌什么,现在去看一眼也不迟,再说宫里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你去看看,看完就回去歇着吧,这都多晚了。”
洛祈一听差点哭出来,“大人……那这书呢?”
“你还想拿走不成?”
洛祈眼巴巴看着他,就差点头了。
卫毅今天心情好,想了想还是道:“拿走吧,明早给我原模原样放回来,出一点毛病唯你是问!”
“是是是,大人您英明神武,我这就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洛祈抱着书一溜烟跑了。
卫毅无奈叹了口气,看着一闪一闪的烛火,眸色愈发暗沉。
同一时间的药房内,陈青从窗户爬出来,看了眼室内确定没别的毛病了,这才准备离开。
没想到还没走远,就听到前方一阵脚步声,听着就是朝自己这个方向来的。
陈青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一边,用花草掩饰住身形,抱着书心情雀跃的洛祈快速朝前跑,确实没注意到躲在花丛里的陈青。
他跑进药房,略略看了眼药房内,确定与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便又吹灭了蜡烛,连锁上门一气呵成,飞快跑走了。
这回还是没有注意到躲在草丛里的陈青。
陈青松了口气,从草丛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暗骂了一声晦气。
刚才那一下当真是把他给吓着了,若是被洛祈发现,那可不得了,他一瞬间甚至起了杀心。
洛祈这人跟在卫毅身边挺久的了,自卫毅进宫起就是他身边的小药童,卫毅默默无闻的时候他也默默无闻,卫毅出名了他也跟着出名,这儿胆儿不小,却还心细,对卫毅忠心得很。
刚才陈青想,这要是被洛祈发现了,他顺带将人解决了,还算是折了卫毅的羽翼。
不过洛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慌没有发现他,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陈青看着暗沉的月色,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走出卫毅的地界后,甚至压着嗓子哼起小曲来了。
暗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再次如实禀告了上去,燕昭知道后,守在谢风华身边,一夜未睡。
他抓着谢风华的手,喃喃道:“风华,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第二日一早,卫毅来了一趟,给谢风华看诊过后就没离开,一直跟燕昭探讨些病情,话直到说到拂云将今日的第一道药端上来,才算结束。
燕昭看了一眼谢风华,收回视线后走到外间,截住正要验毒拂云。
“慢着,先放这儿,出去安排一下,朕要带皇后出去走走,再通传下去,今日任何人都不见。”
拂云顿了下,看了眼燕昭不容置疑的神色,愣愣地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去。”
拂云跑到外面,看了眼天色,心道奇怪,今天阴云密布不适合出去闲逛啊。
燕昭与卫毅对视一眼,两人分别坐在椅子上,心照不宣地等着什么。
宫中最压不住的,就是流言,燕昭就是要将这件事大大方方地传出去,要不然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就会找太后去质问。
就凭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燕昭就能将此事碎尸万段,若是平白让太后给过去了,他绝对心不甘。
他要让太后明明白白地知道,什么事她该做,什么事她不该做!
燕昭努力沉了沉气,等了好一会儿,等到拂云将人聚齐了,进来禀告他,他端起那碗与平常无异的黑色浓稠的药,猛的砸到地上。
只听“嘭”一声,夹杂着瓷片碎裂的声音落地,拂云面色一白,连忙往里面走去,就见燕昭铁青着脸,手上的银针已经黑了半根。
他抬起头,阴恻恻地盯着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