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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林毓秀听着启明的酸言酸语翻了个白眼, 说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启明不服气的哼声道，“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林毓秀转头看着启明，叹了口气，说道：“有一点你要搞清楚。”
“？”启明看着她。
“文瑛师伯之所以更喜欢我, 是因为我是香香软软可爱的女孩子。”林毓秀忒不要脸的自夸道, 然后从随身储物袋里翻出了把剪刀递给启明, 诚恳建议道：“你要是羡慕嫉妒恨, 你也可以, 只要一剪刀下去，咔嚓一声——”
“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林毓秀把剪刀递给他, “来吧，启小妹妹。”
“！！！！！”启明。
吓得他手里的黄杏都掉了, 他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面前林毓秀, 满脑子都是，“魔鬼, 这人是魔鬼啊啊啊啊啊！”
林毓秀见他终于闭嘴了，才放过他, 将小剪刀随手放在一旁草地上。
银光闪闪的锋利剪刀摆在那里, 特有威慑力。
启明：……
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抱紧自己缩成一个球。
“师兄。”林毓秀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姬晏笑眯眯说道，“你去逮只山鸡回来吗？这蜂蜜刚好可用来烤肉。”
姬晏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 转身朝着前方山林深处走去。
“我和你一起！”
启明见状立即说道，也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他三两步走到姬晏身旁, 凑到他跟前, 小声嘀咕道：“林师妹越发凶残可怕了, 你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姬晏转头乌黑的眼眸看着他, “师妹很好。”
“？”启明愣了下满脸茫然看着他。
姬晏看了他一眼，见他未能明白他的意思，也未再说什么，只是快步朝前走，拉开了与启明的距离。
突然被抛下的启明：？？？？
过了一会启明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师妹很好，那不好不就是……他？感情这是在骂他呢！
启明低骂了声，然后连忙追了上去，“姬师弟，你不能这样偏袒你师妹，我给你说这做人要有原则！”
……
……
林毓秀听着远处那两大男孩的交谈声，撇了撇嘴，垃圾启明竟然背后挑拨她和姬晏之间的兄妹情，也不看看这是他能挑拨的吗？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她坐在溪流边的石头上，一边翻动着火架上的烤鱼，一边听着耳畔汩汩的流水声，清风拂面，心神宁静，一派怡然自得。
姬晏和启明很快的便去而复返，姬晏手中提着一只羽毛斑斓的肥壮山鸡，启明手中则捧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师妹。”姬晏对着林毓秀叫了一声，见林毓秀抬头朝他看来，“你且等我会。”
说罢，他便提着山鸡往一旁溪流下处走去。
林毓秀看了他一会然后收回目光，“林师妹，你看！这是什么！”耳畔响起启明略显兴奋激动的声音，她刚一转过头，就正面对上了一张放大的雪白兔子脸。
“可爱吧！”启明一脸兴奋的看着她，眼里闪着光问道。
林毓秀看了眼这只肥兔子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挺肥的。”
“？”启明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蜂蜜烤兔肉也很不错呢！”林毓秀对着启明笑眯眯夸赞道，“启师兄有心了，那这兔子就劳烦启师兄去打点了。”
启明：“！！！！！”
“兔子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它！”他发出了灵魂了呐喊，指责林毓秀说道，“你到底还是不是小姑娘家？”
“怎么能吃这么可爱的兔子！”
林毓秀听后顿时冷笑一声，“你快对你吃过的烤鱼、烤山鸡、烤灵鸟……道歉！”
“你怎么能吃这么可爱的鱼鱼，山鸡，灵鸟？”林毓秀的白眼简直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启明：……
最终这只小兔子也没上了他们的餐桌，而是被启明给放生了。
“我本来是想抓它来给你养的。”启明蹲坐在石头上，缩成一团，声音失落说道：“我看隔壁峰的小师妹就养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悉心照顾精心宠爱，我以为你也……”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看着面前林毓秀，表情看上去有点伤心，宛若一个被渣男欺骗了感情的可怜悲惨少女。
林毓秀：……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我会是个养兔子的天真烂漫少女？
这么多年，你还看清我是个什么人吗？
启明的这副样子，林毓秀既想笑又有点同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安慰，今天的烤鸡的两个大鸡腿全归他了。
“多吃点肉，长长脑子。”林毓秀说道，“下次别再做出这么天真愚蠢的行为了。”
启明双目含泪的憋屈的啃下了手里的大鸡腿，鸡腿它真好吃，呜——男儿有泪不轻弹！
“师兄。”林毓秀凑到姬晏身旁，小声的对他说道，“我觉得启师兄有点傻，你离他远点，万一犯傻会传染怎么办？”
姬晏点头认真说道：“好。”
“……我听见了！”启明大声抗议道，“你们不能当着我的面羞辱我！”
“我们没有当着你的面，我们是背后偷偷的。”林毓秀纠正他说道。
“背后也不行！”启明说道，随即愤怒大叫，“背后更不行！”
……
……
三人在山间里，听着水声，风声，鸟叫声……
欣赏着山色美景，分食着美食与佳酿。
岁月静好，同伴皆安。
——
次日。
林毓秀、姬晏和启明三人随惊寒天君在崖顶修行，席地而坐，入定打坐，汲取天地灵气，运转周天。
忽地。
沉浸在入定打坐中的林毓秀，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四周骤然阴冷下来，一股不祥之气仿佛从地底涌上。她下意识的睁开眼，抬头朝前看去，顿时满脸愕然。
她身旁的姬晏和启明亦睁开了眼，目光望着远处天空。
只见前方远处半边天空，笼罩在一片阴影雾气中，浓稠的不详的阴影化为浓雾遮蔽了半面天空。
只是这般遥远的望着，都能感受到那股惊心的阴冷与不详。
这是……？
林毓秀满心愕然，这是甚么？
“今日修行便到此结束。”惊寒天君的声音响起。
林毓秀转过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惊寒天君站了起来，目光凝重的盯着远处的阴影浓雾，林毓秀从未见过他这般沉重的脸色，眉目间阴翳难看。
“你们暂且回去，不要乱跑。”惊寒天君叮嘱了他们几句，然后便匆匆离去。
“……”
“……”
“……”
等惊魂天君走远了，林毓秀才转过头，目光看向身旁的小伙伴，语气迟疑道，“那我们回去？”
姬晏没说话，他说不说话也不重要，反正他素来都是一个原则，那就是林毓秀说什么就是什么。
启明则是一脸沉重难看的神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林毓秀目光看着他，见他露出这般表情，心下也咯噔了一下，这亦是她第一次见到启明这么难看的表情，这师徒两都一般露出了前所未见的难看沉重表情，这……发生了甚么？
“启师兄……？”林毓秀语气迟疑的叫道。
“这样的天象我曾经见过一次。”启明语气沉重说道。
林毓秀没有说话，只目光看着他。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启明说道，他抬起头目光看向那片阴影浓雾笼罩的天空，“那天也是这般，忽然天象骤变，阴气浮现迅速弥漫成阴影浓雾，遮蔽天空。”
“师尊说，这是烛龙苏醒的迹象。”启明脸上表情回忆道，“烛龙是看守幽冥界的龙神，烛龙苏醒，幽冥界与阳界人世的大门便会不稳，出现动荡。”
“一旦烛龙离开钟山，失去烛龙镇守的幽冥界便会失控，大量阴气涌入阳世，长而久之阴阳二气失调，幽冥界与阳界的大门便会崩溃，没了界门，幽冥界与阳界连为一体，人将不人，化为幽冥鬼怪。”
“阳世人间会彻底被幽冥界吞噬。”
林毓秀听到这里，心下立马就恍悟，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是副本剧情！
她这是终于触发了副本主线剧情了吗？
来了，终于来了！
时隔十数年姗姗来迟的副本剧情，林毓秀差点都要忘了，她其实还在副本中。
林毓秀顿时就打起了精神，询问启明道：“那不要让他离开不就好了？”
启明闻言沉默了许久，“没有那般容易。”
“烛龙是钟山山主，是镇守幽冥界的龙神，他若是想要离开，谁又能阻止？”
“所以？”林毓秀问道。
启明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
林毓秀看着他，见他没有回答，想了想，换了个问题，“烛龙为何会苏醒？”
“不知。”启明说道，“谁也不知他为何会苏醒，为何要苏醒。”
林毓秀：……
直到最后，启明也未说该如何阻止烛龙离开钟山。
也未说烛龙之祸，该如何遏制解决。
——
天问宗主峰大殿，各峰首座道君齐聚。
“烛龙为何会苏醒！？”
文瑛道君神色难看，表情痛恨道，“不是距离他苏醒还有七十年吗！如今方才过去三十年！！”
天问宗掌门沉默了下，而后道：“烛龙提前苏醒的事情，以往也确有发生过……”
“他为何要提前苏醒！”文瑛道君双目赤红，神色难掩愤恨悲痛，“神灵当真如此无情吗！”
“文瑛师妹，慎言。”天问宗掌门制止了她，“你需冷静。”
文瑛道人冷笑一声，“冷静？我无法冷静！”
“……”
天问宗掌门看着她，见她如此一副红眼悲愤模样，叹了口气甚么也未说。
“此次神女为何人？”惊寒天君声音冷静问道，他的目光冰冷脸庞绷紧，面色冷硬没一丝温度表情。
“璇玑，你可卜算出此次神女为何人？”天问宗掌门看向站在殿内众人当中的璇玑天君，问道。
“……是显化师弟的弟子，林毓秀。”
另一边。
“师兄，启师兄的状态好像很不好。”在回去的路上，林毓秀对姬晏说道。
从崖顶返回小寒峰时，启明因着心情不好，早早便独自离去了，就剩下林毓秀和姬晏二人。
姬晏闻言，转头目光看向她。
“这样放着他不管是不是不大好。”林毓秀说道。
姬晏依旧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他吧？带上酒。”林毓秀灵机一动道，“没什么是一坛酒解决不了的，不行，就两坛！”
“正所谓是一醉解千愁！”
姬晏还是没有说话，林毓秀早就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了，他只要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林毓秀一把拉住了身旁姬晏的手，“师兄，我们快点！我知道惊寒师伯的酒窖藏在哪里，我们去偷，啊呸，去拿几坛好酒去安慰启师兄！”
“……”姬晏。
姬晏没有反抗，任由着她拉着他走。
两人先是去了惊寒天君的酒窖，酒窖的大门上了锁，锁上附有阵法，林毓秀表示这都不是事，区区阵法而已能难得到她百家术道大魔王？她破过的阵，可不要太多。
林毓秀走上前去，三两下就将锁上的阵法给破了，然后暴力撬锁，轻轻松松打开了酒窖的大门，她拉着姬晏进了酒窖，偷，啊不，是拿了几坛好酒，然后快速的溜走了。
两人抱着酒就去西苑找启明了，“叩叩叩！”林毓秀和姬晏一人抱着一坛酒站在了启明的居所外，敲响了房门。
“谁啊！”屋内传来启明的声音，“没事勿扰。”
林毓秀也不回话，只是一个劲的敲门，敲门，敲，敲，敲……
“……”
半响之后，门打开了，“敲，敲，敲，你烦不烦啊！”启明一脸怒气冲冲的站在房内，目光瞪着门外的林毓秀。
林毓秀对他的生气视若无睹，笑眯眯的回道：“不烦啊，我看烦的是你吧。”
“……”启明。
启明瞪着她，“你既然知道我心烦，就别来打扰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静静是谁？我不认识。”林毓秀说道。
“……”启明。
“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吗！”启明当即就不干了，他冲着林毓秀怒道：“你是想气死我吧！”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林毓秀拉着身旁姬晏，从启明身旁溜进了屋内，“知道你烦，所以我们特意来安慰你。”
“你的安慰就是故意来气我吗？”启明没好气说道，他把房门关上，转身进了屋，看见屋内已经坐好一点都不见外的林毓秀和姬晏二人，感觉更气了，又气又无力。
因为太过生气，以至于没工夫去消沉烦恼了。
“启师兄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林毓秀说道。
启明目光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是不是你心下没数吗？”
他走过去，在林毓秀身旁坐下。
林毓秀将从惊寒天君的酒窖里偷来的酒放在了桌上，“来吧，启师兄，我们来喝酒！”
“不管是多么不快乐，多么沉痛的事情，只要醉了就忘了，一醉解千愁！”林毓秀大手一挥，豪爽说道，“今日，不醉不休！”
启明目光盯着她，心下狐疑，她有这么好心吗？
但也的确想不出林毓秀这样做能有何居心，加之他现在也的确是心情很不好，“好！”启明大声说道，“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林毓秀给他倒了一大碗酒，“来喝！”
启明接过仰头就一碗干了，“你也喝。”
“喝，一起喝。”林毓秀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她面前碗里的酒都没动，倒是一个劲的给启明倒酒，“启师兄，继续！”
“继续啊。”
“继续……”
一旁的姬晏冷眼看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他看出来了，师妹今日是特意灌醉启师兄。
启明的酒量不行，不一会就被林毓秀给灌醉了，神智开始涣散不清了，“来，喝，继续喝！”
“满上！”
“行行行，满上。”林毓秀给他满上酒，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趁势问道：“启师兄，你为何不高兴？”
“因为烛龙醒了。”启明醉醺醺说道。
“为何烛龙醒了，你不高兴？”林毓秀继续问道。
“因为烛龙会为祸人世。”启明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脸颊红的仿佛抹了胭脂水粉。
林毓秀听后“唔”了声，觉得理由绝对不只是因为这样。
“因为会有人死……”启明吸了吸鼻子说道，“静慧师伯就是这样没有了的，她去了钟山再未回来过。”
“……”
“……”
一旁的姬晏抬起眼眸，目光盯着启明。
主峰大殿。
“我不同意！”文瑛道人激烈反对，“毓秀她还那么小，我绝对不同意她就这样……就这样去送死！”
“文瑛师妹，你冷静些。”天问宗掌门劝说她道，“这，谁也不想的。”
“是，谁都不想，但是最后她们都死了，全都死了！”文瑛道人赤红双目，盯着他，眼眶红的仿佛要滴下血来，“当初我们牺牲了静慧师姐，现在还要赔上毓秀吗！”
“为何是她，为何是她们！我恨不得是我啊，那个被选上的人，为何不是我！”文瑛道人对着天问宗掌门，留下两横清泪，痛苦不堪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问我自己，为何是静慧师姐，为何是她，为何不是我？如果当初去钟山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静慧师姐那该有多好啊！”
“……”
“……”
“……”
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表情沉痛哀恸。
“为何是她们，我可怜的毓秀，我恨不得是我，如若我能代替她们那该多好！”文瑛道人泣不成声，她伸手捂住脸，“那孩子还那般小，她甚至还未出去见识过这个世界……”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殿内无一人说话。
许久之后。
“去写信给显化师弟，不管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让他立马回来！”天问宗掌门扭过头去，不再看文瑛道人，狠下心肠说道。
小寒峰，西苑。
“静慧师伯是谁？”林毓秀盯着醉醺醺的启明，问道。
“静慧师伯就是静慧师伯，我小时候见过她……”启明努力的回想曾经见过的静慧道人的模样，说道：“那时候文瑛师叔总是跟在静慧师伯身边，其他师伯都嘲笑文瑛师叔，说静慧师伯就像是多出一个女儿，每每这个时候，静慧师伯都会笑笑，说文瑛就像是她亲妹妹……”
林毓秀安静的听他说。
“那时候她们真的很好，很亲密，好的就像是谁都无法拆开她们，直到后来，烛龙苏醒了，静慧师伯被选为神女，前往钟山安抚祭送烛龙。”启明说道，“烛龙一旦醒来，便会离开钟山，前往阳世人间。没了烛龙镇守钟山幽冥界，大量阴气便会涌入阳世人间，阴阳失调，阳世人间化为阴间鬼域，最终被幽冥界所吞噬。”
“每当烛龙苏醒，宗门便会选出神女，前去安抚苏醒的烛龙，劝说他勿要离开钟山，神女一日日安抚狂躁的烛龙，直至说服烛龙放弃眷恋阳世人间再一次陷入沉眠，重归于幽冥界。”
“而当烛龙重归幽冥时，会将他所钟爱的神女一同带往幽冥，陪伴在侧。”
林毓秀：……
这烛龙他妈还是个海王？
他这都苏醒多少次了，带走了多少神女？
林毓秀觉得这烛龙实在是相当一言难尽，她看着面前醉得不省人事的启明，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剧情设定，有点糟心操蛋。
她回头，看见姬晏目光一眨不眨看着她，心下忽地便是一动，“师兄。”林毓秀叫道。
姬晏看着她。
“师兄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吗？”林毓秀看着姬晏，表情回忆笑道，“那时候，我们都是倒霉的被选上去祭祀河神的童男童女。”
“嗯。”姬晏看着她，说道：“你对我说，别担心，别害怕。”
“你会救我。”他看着林毓秀说道，“你说你会救我。”
“嗯。”林毓秀对着他点头，说道：“是，我说过。但是后来，我发现你根本无需我救。”
“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林毓秀对着姬晏说道，“当时我就在想，是我自作多情，自作主张了，你从来没有希望我去救你。”
姬晏看着林毓秀，眼神认真，“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