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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因为姜雨辰带来的消息, 让原本想着早点“出院”的林毓秀又重新躺了回去，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在柳奕的医馆内修养。这时候，她不能出头, 任由那三位剑君争去吧。
林毓秀：打起来，打起来！
期间, 星岚、松鸣、平源三位争夺首座之位的剑君，也时常派他们座下的弟子前来探望林毓秀, 每次都必带厚礼。林毓秀礼物照收不误，对谁都是一副深受伤害的苍白虚弱少女模样, 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的热情, 嘘寒问暖不要太殷勤。
一方有所图谋, 一方有心敷衍。
倒也显得一派和谐，其乐融融。
如此, 一个月后。
林毓秀伤势恢复的差不多, 从柳奕的医馆离开，回去了明剑峰青竹院。在她“出院”那日，姜雨辰、周书语、枫林晚包括赵寻和乐水，都前来探望了她，恭祝她伤好痊愈。
次日，天玄宗掌门殿便来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林师妹，掌门有请。”
林毓秀闻言顿时就有了猜测, “劳烦师兄前方带路。”
掌门殿。
林毓秀一走进去掌门大殿，便见殿内站着天玄宗掌门，诸位长老, 与其他各峰首座。
“弟子林毓秀见过掌门。”她低眉垂目, 语气恭敬。
天玄宗掌门笑呵呵道, “毓秀师侄你如今身体恢复的如何？”
“劳烦掌门关心，已无大碍。”林毓秀回道。
天玄宗掌门又细细的询问了一番有关她伤势的其他问题，林毓秀都仔细回答了。
“如此，便好。”掌门满脸欣慰的说道，“你无事便是最好。”
说罢，他叹道，“苍青糊涂！”
林毓秀听后沉默没有说话。
天玄宗掌门也未多提他，苍青剑君叛逃入魔，于天玄宗名声有损，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目光看着林毓秀，说道：“此次请你过来，是想询问你有关于下一任明剑峰首座的事情。”
“你对此可有何想法？”
林毓秀听后，回答的滴水不漏，“一切单凭宗门做主，弟子并无异议。”
天玄宗掌门看着她，许久之后，说道：“如若无意外，下一任明剑峰首座该是在苍青座下弟子中选出，苍青如今的弟子唯有你与谢明棠，但谢明棠失踪多年，音信全无。”
“我便问你。”他目光看着林毓秀，“你不必拿话敷衍我，在你心中谁是最合适继任明剑峰首座之位？”
“……”
半响之后，林毓秀抬起眼眸，目光看着他，“弟子认为，谁都不合适。”
天玄宗掌门听后，目光盯着她，“为何？”
“因为弟子有私心。”林毓秀说道，“师尊他虽然犯下大错，理应为此受罚付出代价，但明剑峰历任祖师并未有任何错，他们为明剑峰辛苦操劳付出许多，不应为此丢了传承。”
此言一出，殿内安静许久。
许久之后。
天玄宗掌门看着林毓秀，说道：“若是让你继任明剑峰首座一位，你可敢？”
林毓秀目光直视着他，秀丽脸庞神色肃正，“有何不敢？”
……
……
等到林毓秀离开掌门大殿之后。
“如何？”天玄宗掌门转过身，对着殿后站着的人说道，“她的回答你可满意？”
一袭明红长袍的俊丽青年自殿后隔间走了出来，他目光望着林毓秀离开的方向，嘴唇微微勾起，“倒是比他师尊出色，苍青可说不出这番话来，那个蠢货……”
天玄宗掌门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该是满意的，“那执剑长老一事？”
“我应允了。”青年，明剑峰前任首座的首徒，苍青剑君的大师兄，贺西来说道，“不过，林毓秀那丫头，还得再看一阵。”
“光会说漂亮话可不行，得有真本事，她不是打算参与外门大比吗？若外门大比她能够夺魁，我便同意她继任明剑峰首座。”贺西来说道。
天玄宗掌门闻言一怔，随即明悟过来他的意思，摇头失笑道，“你这未免也……”
“真不知让人该说你是看好毓秀师侄，还是故意为难她。”
外门大比魁首可不易取得，且今年的外门大比较之往年更为特殊，强敌林立，竞争激烈。
林毓秀虽年少天才，但到底修行时间短，底蕴浅薄，前不久才筑基，想要在外门大比取得前列成绩便已不易，更别提是魁首。贺西来此言未免有故意为难之嫌，但他因为林毓秀而接下明剑峰执剑长老之位，足以说明他是看好林毓秀的，不如说是太看好了些……
——
几日后，贺西来接任明剑峰执剑长老之位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天玄宗，引得宗门上下弟子热议不断。
“明剑峰执剑长老之位空置了数百年，突然有一日，从天而降一个人接任此位，哪能不引起众人好奇，这贺西来是谁？什么来历？”姜雨辰不愧是八卦小达人，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他。
林毓秀：……
她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那日掌门将她请过去之后，与她说了那般多似是而非的话，转头没几日明剑峰空置了数百年的执剑长老之位便空降贺西来接任，要说这和她没关系，林毓秀第一个不信……
“执剑长老这个位置尤其特殊，权利很大，在峰主首座出事时，执剑长老可行使代理首座之权，代替首座管辖处理一峰事务。”姜雨辰说道，“执剑长老便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从而设立的。”
“眼下明剑峰的情况倒也符合。”他嘀咕了句，“不过明剑峰不是马上就要选出新首座了吗？”
林毓秀：……
她有预感，明剑峰的首座之位一时半会选不出了。
贺西来的回归，他接任明剑峰空置了数百年的执剑长老之位便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正如姜雨辰所说，执剑长老这个位置太为特殊，权利太大，分了峰主首座的权利不说，还对峰主首座造成了威胁，常言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执剑长老是什么情况会出现呢？
最初设立执剑长老之位时，是因为上古时候修界动荡不安，修士伤亡率很大，为了防止意外出现，所以才设立了这个类似于副峰主的职位。
到了后来，执剑长老都是由峰主首座最为信任、关切亲密之人担任，一般都是师兄弟。
再后来，很多峰的执剑长老之位索性空出来，譬如明剑峰已经数百年未有执剑长老了。
所以，贺西来这个突然天降的执剑长老就很耐人寻味。
“不过这事情对于师姐你来说，是件好事吧。”姜雨辰将那些疑惑不解抛开，单就此事而言，“贺西来与你同出一门，是你师伯，他接任明剑峰执剑长老一位，日后也可照拂师姐一些。”
朝中有人好办事，苍青剑君跑了之后，林毓秀在明剑峰身份处境尴尬，无依无靠难免会受冷落甚至是欺凌。但是贺西来回来成为明剑峰执剑长老之后，就不一样了。林毓秀和他算是同门，贺西来是她师伯，看在这个情面上，贺西来也会照拂她一二。有了这层关系，她在明剑峰也能过的好一些。
这还真是峰回路转，姜雨辰不禁心下如此感慨道，前些日子他还担心师姐在宗门的处境，苍青剑君的叛逃对师姐伤害影响太大了，如今事情便出现了转机，在此情况下，他还是乐于见到贺西来归来的。
“……是好事吧。”
林毓秀听了后说道，但是她的好事和姜雨辰的好事不一样，她认为贺西来归来接任明剑峰执剑长老之位是个信号，是她能够上位的信号！那日掌门将她喊过去，与她说了那一些话之后，林毓秀便嗅到某种可能，掌门他们也许想要让她前去继任明剑峰首座之位，至少是有这个想法的。
所以，那一日林毓秀从掌门大殿回来之后，没少激动兴奋。
但之后几天便一直再未有任何风声消息传出，直至贺西来归来，接任明剑峰执剑长老一位。
随着这个消息传出，贺西来的身份也立即被人扒的一干二净，明剑峰前任首座的首徒，苍青剑君的师兄……
林毓秀在听到这些信息之后，第一反应则是，那个被苍青剑君抢了首座之位的倒霉蛋。
苍青剑君对她动手前带她前去看了场梦幻般的火焰花开，那时候他所说的话，林毓秀犹在耳边。所以对于贺西来，这位在苍青剑君口中天才但时运不济被横空出世的苍青剑君给抢走了本该是他的首座之位的倒霉蛋，印象深刻。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林毓秀心道，但是起码不是回来和她抢位置的，这样便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对手，一切好说。虽说不明白为何贺西来没有选择竞争明剑峰下一任首座之位，而是选择了执剑长老，但无疑这对于林毓秀而言是有利的。
“其实，贺西来若是能够成为明剑峰的新首座岂不是更好？”姜雨辰又道，“他的身份也符合，实力也足够，我祖爷爷说贺西来是当今少有的剑道强者。”
林毓秀闻言，没有说话，只目光看着他。
呵呵。
林毓秀：他当了首座，那我去哪？
姜雨辰对于林毓秀深藏不露的野望一无所知，依旧在那里坟头蹦迪，继续说道：“我还听我祖爷爷说，明剑峰首座之位本就该是他的，是前任首座执意要将位置传给苍青剑君，掌门等人劝说都无用。”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贺西来才会远走外界不回宗门。”姜雨辰说着说着突然就发现了盲点，“那他怎么现在回来了？”
林毓秀：当然是因为苍青那个傻逼出事了，闯祸了祖师留下来的家业传承马上就要丢了，所以贺西来才急匆匆赶回来。
“不过他回来了，怎么未继任首座之位？”姜雨辰满脸疑惑，“不懂。”
林毓秀：不瞒你说，我也不懂。
但她想到某种可能，贺西来没有选择继任明剑峰首座之位，而是选择了辅佐职位的执剑长老，是否意味着……
想到那日掌门所说，她心下浮现某种猜测。
但是不是如此，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论证，现在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件好事。”最后，姜雨辰总而言之道，并且提醒林毓秀，“师姐，你该前去拜访一下贺师伯。”
林毓秀：……
这师伯都叫上了，姜雨辰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嗯，我心下有数。”有些事情不适合和姜雨辰说，林毓秀只能如此说道，“有机会的话。”
“不能等有机会啊！”姜雨辰听后，立即道，“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上啊！”
“……我尽量。”林毓秀抽了抽嘴角道。
“这时候可不能矜持，师姐，你要主动点。”姜雨辰依旧在劝说她，抱大腿这种事情还能等机会吗？当然要主动啊！
林毓秀：……
可以，这很姜雨辰，不愧是你。
如果林毓秀仅仅只是因为师尊跑了从而无依无靠处境尴尬想要寻求庇护抱大腿，那她大可以前去拜访贺西来，主动点也没有关系，正如姜雨辰所说，拉关系抱大腿还需要什么脸？当然是不要脸啊！
但是林毓秀野心也不只此，她不想抱大腿，她想自己成为大腿。她既然目标是明剑峰下一任的首座，那她便不可以表现的太积极，太积极便显得太跌份，且还会让人觉得她太有野心，会引起人警惕。
所以林毓秀不能太主动，需要一个时机。
她需要一个时机，让她前去拜访贺西来。
这个时机很快就到了。
松鸣剑君的徒弟，梦凝仙子前来拜访林毓秀，对她笑着说道：“苍青剑君有一些旧物留在素问殿首座私库内，师妹若是有时间可前去将其取走。”
苍青剑君叛逃匆忙，他的大半身家都还遗留在素问殿，素问殿是历任明剑峰首座的道场，其中修建有首座私库，私库内是历任明剑峰首座的收藏，珍宝无数。
这些本该是由继任者接收，正如苍青剑君从他父亲的手里接过来这座由历任明剑峰首座积攒下来的宝库一般，也该有下一任的继承者接手。
但是此次明剑峰首座更迭不正常，继任者非原首座这一脉，那么对于原首座遗留下来的私库处理，便成了难题。若是不归还，有侵占之嫌。若是归还，则由心有不甘，首座私库可是一笔宝藏，内藏珍宝无数。
所以，松鸣剑君在迟疑犹豫许久之后，决计卖好林毓秀和贺西来，将首座私库交由他们处置。
若只是林毓秀一人的话，松鸣剑君自不会将她这个小丫头考虑在内，对她有什么顾忌，自然便不会将首座私库交还给她，更别提什么苍青旧物了。但如今贺西来空降明剑峰执剑长老，影响力和能力不容小觑。
松鸣剑君此举与其说是卖好给林毓秀，不如说是通过林毓秀示好她身后的贺西来。
“林师妹若是拿不定主意。”梦凝仙子看着神色迟疑不语的林毓秀，笑着说道：“可前去拜访贺长老，贺长老年长经验丰富，想来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林毓秀闻言，眉目松展开来，一脸感激的对梦凝仙子说道：“多谢师姐提醒，我一会便去。”
见她领悟她的意思，梦凝仙子当即便笑道，“师妹客气了。”
送走了梦凝仙子后，林毓秀转身回了屋。
关上房门，她的脸色便立即沉思，首座私库？想也知道，不当上首座，这个私库与她无缘，她就算去拿又能拿多少东西走？松鸣剑君如今不过是因为他还未当上首座，所以才会假借这私库之名卖好林毓秀和贺西来，但是林毓秀又不能当真去将私库全搬空，顶多拿走苍青剑君那一份，但比起整个首座私库，历任明剑峰首座的积累底蕴，苍青剑君那一份便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看。
林毓秀不仅想要苍青剑君那一份，还想要整个首座私库，她想当首座！当上首座之后，整个宝库不都是她的？
但，梦凝仙子的话给了她一个前去拜访贺西来的机会，她正愁没有好的借口和机会前去拜访这位天降师伯呢！
如今可不是瞌睡了送枕头吗。
次日。
林毓秀便起身出了屋，前往执剑堂拜访贺西来。
执剑堂是历任执剑长老的道场所在，明剑峰的执剑堂控制了数百年，才在不久前迎来了新任的主人。
“弟子林毓秀前来拜访执剑长老。”林毓秀站在执剑堂外，对守门的道童说道。
“师妹你且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看门的道童说道，然后转身进去了。
林毓秀表情沉静伫立在外等候，目光四下扫视了一圈，执剑堂外种了许多青竹，竹林清隽风雅，执剑堂大门前立着一块岩石，岩石上一道剑痕入石三分。
她目光好奇的望着那道剑痕，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师妹，师妹！”
耳畔突然传来叫声，林毓秀才回过了神，转头看去只见道童去而复返，站在她身侧，“师妹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这石头上的剑痕是谁留下的？”林毓秀手指了指那块岩石，问道。
道童被她问得怔住，好半响之后，语气迟疑不确定说道：“大概是哪一位长老留下的吧？”
“贺长老请你进去。”
“有劳师兄了。”
林毓秀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有些失望，方才她观那道剑痕，隐隐窥见道蕴剑意似有熟悉感，令她极为在意。
……
……
执剑堂。
林毓秀跟随着道童穿过前庭，途径朱红长廊，最终来到后院的一片竹林。
“贺长老便在前方。”道童对她说道，“剩下的路，还请师妹独自前去吧。”
“有劳师兄了。”林毓秀与他道谢，然后便抬脚朝前走。
还未走近，她便察觉到了一股剑意，激烈的、凌厉的、复杂多变的像是山川河流般恣意的剑意。
四周的竹叶飞舞，每一片竹叶上都蕴藏着缕剑意。
这已非是竹叶，而是剑。
这纷纷竹叶，瞬间便可化为无数剑刃。
林毓秀便顶着这一头满身的剑刃，穿梭行走在剑雨之中，面不改色朝前走去。
她看见了前方，一袭明红色剑袍的青年，正在竹林下练剑。
这剑气剑意便是由他而发。
林毓秀停留在不远处，望着他练剑身姿。
剑道如人道，一个人是如何的，他的剑道便是如何，反之亦然。观一个人的剑道，便可知这人大致性子。
贺西来的剑锋利，剑直不曲，剑招迅疾。
锋傲，正直，果决。
林毓秀心中念道，很好，是个很好攻略的对象。
竹林下，竹叶簌簌而下。
一袭明红剑袍的贺西来旁若无人的练了一阵剑，直至最后收剑，收了剑之后，他才像是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林毓秀，转身朝着她走过去，说道：“来了，怎么不说话。”
林毓秀抬眸望着他，见他俊丽的脸庞上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有些微红，一袭明红的剑袍，显得他容姿昳丽非凡。好长相，她心下赞了一句，这颜值没的说。
“弟子不敢惊扰师伯练剑。”林毓秀语气恭敬说道。
贺西来闻言，一脸的不以为然。
“况且，能够有幸一观师伯剑道，实乃幸运。”林毓秀继续道，她看着面前贺西来，扬唇道，“为何要打断？”
贺西来抬眸，乌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哦？”
“你能看懂我的剑道？”他问道。
林毓秀谦逊道，“能看懂六七分吧。”
闻言，贺西来顿时笑了，六七分？
这可不是看懂这般简单了，“小丫头，可不要说大话。”贺西来笑道，“你才修道多久？”
他来之前可是打听清楚了，苍青这个徒弟，虽然年少天才，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是实质修道时间不过一年，一年能修出多少东西来？就算是在天才，这一年还只是个娃娃呢！
因此对于林毓秀所说，贺西来不以为然，只当她是说大话。
“师伯别看不起人。”林毓秀当即反驳道，“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见识不在时间长短。”
她心道，虽然在天玄宗她只修行了一年，可是她有挂啊！
在天问宗她可是修行了几十年，且还是跟着最顶尖的剑道剑尊修行，修行伙伴更是青莲圣人这种挂逼，见识能是常人可比？
“师伯若是不信，不如与我论道一番？”林毓秀当即道。
贺西来听后顿时笑了，看着她道，“如何论道？”
“吾等剑修，自是以剑论道！”林毓秀说道，当即便拔出袖中青莲剑，青色剑光当空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