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误解

墨涧空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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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狩猎大赛,乃是一年一度的学院比赛。虽然只属于游戏性质的,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奖励,但也算是品评考状的一大利器。对于书院的学子来说,不仅要会文,武艺也要好,能文能武,才算是国家栋梁。

    这次比赛将书院中的学子分为两拨比赛,一队是由马文才率领的天字号队,另外一队则是梁山伯率领的地字号队。其实本来是让我来做队长的,但我骑射功夫不好,觉得难当此重任,便主动将队长之名让给了梁山伯。

    比起我这个半吊子,梁山伯也的确更适合做队长一些。这无关私交,仅仅是大局为上而已。

    比赛时间以一炷香为限,这期间哪方猎到的猎物多,就算胜利。陈夫子一声锣响之后,马文才当机立断打马冲出,其他人也随之跟上,秦京生几颗石子掷入草丛间,接连惊起好几只雉鸡,被马文才唰唰唰几箭飞出,那些雉鸡统统中箭落地!王蓝田跟着几个学子迅速打马上前去捞起雉鸡,得意洋洋地冲着我们晃了晃,并向着马文才道:“文才兄可真厉害。只要有文才兄在我们队伍里,那些家伙们这一次就输定了!”

    “哼。”马文才冷笑一声,遥遥地往这边撇了一眼,大声喊道:

    “叶华棠,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打赌?”我一愣,“打什么赌?”

    “这次狩猎大赛,如果我赢了,前几日里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就要痛痛快快地答应我,不许再给本公子推三阻四的!”

    前几日里的那件事?

    他这几日并没有跟我说过什么事啊,除了那回提的关于定亲的事情……

    我微微一滞,脸突然有些发热。眼见那厮还在昂着头得意洋洋地等着我回话,不由得整张脸涨得通红,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大声回道:“哼,什么赌不赌的,还是等你赢了再说吧!”

    “怎么,你不敢,难道是害怕了?”马文才一收马缰,勒得马头调转了方向,鹰眼微眯。他旁边的人不明真相,也跟着起哄,大声说我是个胆小鬼。荀巨伯在旁边听得气不过,索性替我出头道:

    “有什么不敢的,赌就赌!叶兄你别怕,这个赌约我来替你应付!马文才,有种的就来跟我赌一场!”

    荀巨伯这话一出,我差点儿咬到舌头。马文才那边则索性哈哈大笑起来,口中讽刺道:“跟我赌,就凭你?哼,本公子才没那份闲心。”

    “哼,那我们也不跟你赌!叶兄,我们走!”荀巨伯说着便示意我调转马头,往树林深处去,马文才却冷哼一声,迅速御马冲到我们面前拦住去路,一副我不同意打赌他就不走的模样。

    见到他这副样子,祝英台不禁有些生气,大声叫道:“马文才,你让开!”梁山伯也跟着道:“文才兄,你这是何必呢?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

    “我今天还真就要强人所难了,怎么着吧?”马文才歪歪头,竟然摆出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无赖模样。我实在拿他没辙,也被激起了邪火,挺直了胸膛道:“好,赌就赌,马文才,我可未必就会输给你!”

    “那就来试试看啊。”马文才唇角上勾,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不过我们可要先说好了,如果我赢了,你以后就要什么都听我的。”

    “你输了,就不许再对我指手画脚,还要给我把先前所有扯坏的衣服都给补好!”我话一出,马文才脸上的笑突然就有些僵硬,旁边的人一愣之后,则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马文才皱起眉头瞪视四周,天字号队里的学子立即统统换上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马文才又看了我一眼,抛下一句“我是不会输的”便迅速打马冲上前去,其余的天字队员也赶紧跟了上去。

    荀巨伯在我旁边笑得几乎摔下马去,连连赞我回的好,并已经开始在那边想象马文才输了以后给我缝衣服的模样来。梁山伯脸色却有些不好,犹豫了一下过来试探着向我问道:“叶……叶兄,文才兄他,难道经常会扯坏你的衣服?”

    是啊!这家伙手劲很大,又喜欢突然扑过来,也不知道都弄坏我第几件外裳了。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跟梁山伯说,我便敷衍他说就是上回那件,我们吵架他一不小心就弄破了。梁山伯看起来还有些怀疑,这时候荀巨伯过来道:“好了,衣服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来努力打败马文才他们吧。”

    正说话间,突见一只野兔从草丛中跳了出来,梁山伯手里正拿着弓,见状迅速搭上一支箭,对准那野兔就要射,可是不知为何却久久未动。荀巨伯嫌他磨蹭,便自己抓起弓箭想要射出,却被梁山伯一弓横过,焦急道:“别,不要!”并伸手打掉了他的箭。

    荀巨伯急道:“呀,山伯,你这是做什么?你看,它跑掉了!”

    梁山伯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向荀巨伯道:“巨伯,我总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

    荀巨伯叹了口气,纵身从马上跳下来,皱眉道:“山伯,这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你这样心软,还比什么?难道我们放弃吗?”

    “对啊对啊!”后面跟我们同组的学子们也跟着叫嚣起来。荀巨伯又拉过我,道:“还有叶兄,他可是刚刚才跟那个马文才立下了赌约。你这样做,难道是想让他连比都不比一下,就认输吗?”

    “好了!”祝英台扯起嗓子叫了一声,“大家都别吵,听山伯怎么说!”她说着也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梁山伯身边,“山伯,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不会是真的要认输吧?”她说着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向旁迈了一步,与我拉开距离。

    我心里冷笑,索性故意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祝英台果然脸色微变,迅速向梁山伯身后缩去。梁山伯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道:“阿棠,你就别捉弄英台了,她胆子小,经不起你这样吓唬的。”

    切,她经不起吓,我哥哥就经得起打了?我撇撇嘴,也从马上跳下来,只听得梁山伯向众人解释道:“我并没有说我们就要这样认输啊。”

    “那你打算怎么样?时间要来不及了!”荀巨伯急道,梁山伯也露出焦虑之色,摸着下巴思考,口中道:“如果能有什么不用杀死它们,也能狩猎的方法就好了……”

    “有啊!”我淡淡一笑,“我们可以来捕猎!”

    “捕猎?”梁山伯一愣,荀巨伯急道:“叶兄有什么好办法,快说?”

    “办法就在这里!”我回身去马身上扯下一团灰突突的东西来,向着大家展示,荀巨伯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大叫道:“叶华棠,你这个鬼东西!狩猎大赛上居然还带着网兜!”

    “嘿嘿,小可在弓箭上面向来不擅长,只好从其它方面想想办法了。”我笑着将手中大网一扬,与梁山伯诸人商议起捕猎的分工来,并分出专人分别去寻找猎物,围堵,并在最后负责用网兜捕捉。众人分工合作,效率竟然也不差,等到王兰姑娘过来告知我们时间到了的时候,大家才诧然发觉猎物竟然已经抓了满满一笼子还要多。

    一般情况下,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是两刻钟,也就是三十分钟。不过这一回用来狩猎计时的香线明显比较粗大,也比较长,应该是有一个半时辰到两个时辰那么久,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比赛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我抬袖擦了擦鬓角的汗珠,跟随众人牵着马往回走。梁山伯去和王兰数光了猎到的野物数量之后,便也牵着马挤上前来,瞧见周围无人,就低声跟我说道:“叶姑娘,今天还真是多亏你了,不过这样活动,你以后还是跟师母说一下,不要来参加的好。”

    “为什么不要参加?”我奇怪道,“你们不想跟我一起参加比赛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梁山伯赶紧摇头,结结巴巴地道,“那个,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比赛实在辛苦的很。你是个女孩子,万一在比赛里面受了什么伤,那就不好了。”

    “你说这个,不用担心啦,我哪里就有那么娇弱的!”原来是担心我受伤,要受伤的话早就受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这个书呆子就会乱操心。

    “话说这几天里,文才兄没有欺负你吧?其实我觉得,不行的话还是换房比较好,要不然我们去求求师母,就说你……身体不好,需要安静,让她给你一人一间房。你觉得怎么样?”梁山伯话题一转,又提到了房间的事情,并且继续试图询问我刚才的事情,“还有刚才文才兄说要你答应的,究竟是什么事?不会是什么为难你的事情吧?”

    “山伯兄!”我摇摇头,伸手过去重重拍他的肩膀,倒把梁山伯吓了一跳。这家伙可真是……

    “山伯兄,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文才兄对我很好,并没有为难我,我暂时也没有换房的打算。你呢就像以前一样对待我就好,不用在意我是男是女,这样只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的。大家就像以前一样,彼此都当是好兄弟,好不好?”

    “这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梁山伯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时候荀巨伯已经凑了过来,伸手来揽我和梁山伯的肩膀。梁山伯急忙把他伸来揽我的那条胳膊打掉,荀巨伯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对我道:“哎,叶兄,你看我们猎到了那么多猎物。这回绝对能把马文才那伙人压下去,你也不必担心这次赌约会输了,这一回,你的衣服马文才补定了!”

    “哈哈,是吗?那很好呀。”我也跟着笑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空,口中淡淡道,“不过,其实就是输了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怎么行!”荀巨伯赶紧摇头,“我们要是输了,你可就要去答应那个马文才说的事了。万一他对你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怎么办?”

    “那就揍他。”我眨眨眼睛,突然觉得心里轻快了许多,仿佛有一颗大石落下。荀巨伯愣愣地看着我,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我笑着抢过他手中装着猎物的笼子,大步向前走去。

    是输是赢,都没有关系了。

    既然他有这份心,我想我也可以,试着再多迈前一步。

    狩猎开始时刻的场地就在眼前。马文才率领的天字号队早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空场上,中间扔着一只巨大的竹篓,隐约可见几只箭支从缝隙中伸展出来。我也提着笼子去走到空场中间,将笼子往竹篓旁边一摆,顺便向里面望了望,发现竹篓内的猎物身上插着的箭都很眼熟。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马文才从家里面带过来的箭,因为偶尔会帮他擦箭筒,所以我对这些箭的样式记得特别清楚。

    但是真的很奇怪啊,一个队伍里面的队员少说也有六七人以上,我看那些人用的都是书院配发的普通木箭。以马文才的性子是肯定不可能把箭借给他们用的,难道说那些人连一只猎物都没有打到,全部都是马文才猎到的?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啊!

    我还在诧异,陈夫子已经敲响了钟锣,示意大家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