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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是帝都南大的教授，家里有点薄产，人也很和善，女儿活泼可爱，一家人穿着打扮，”像是斟酌用词，又像是比起华夏受过的苦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半响只说出了“挺好”两字。
钟檀迦没说话了，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睫毛眨动间，将车位往后调了调，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拉低帽子挡住了鼻尖以上部位，倚靠着座椅，一副准备补眠的样子。
阿生看了一眼，也不打扰，尽量将车子开得平稳些，即便知道这人不会真睡。
只是小老板这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悲喜不显。
比起当初华夏去世时小老板独自一人拿着机关□□闯入崀山，生死不顾拼着一条命要给华夏报仇，挨了三颗枪子差点抢救不回来的她来说，如今听到那个抛下华夏的女人生活的这般好，怎么也该愤慨一下吧！
只是眼下，啧啧啧，真让人猜不透心思。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只看外表就知道很奢侈的餐厅。
阿生先放下钟檀迦，自己找位置停车前指了餐厅前面停车位里一个黑色的轿车给钟檀迦，“早上出来的时候听那个小姑娘喊着中午在这里吃饭，看这车没动，应该是没走，小老板要是找人的话，现在过去正好。”
阿生开车离开，钟檀迦却没听他的话进去找人，直接来了方才被指向的车子前，看到汉字前缀和首字母，显然是帝都的车牌号
用手机拍下，钟檀迦直接微信发给了阿生，‘阿生哥，查查这个车牌的具体地址。’
阿生停好车子，听到手机消息提示，打开，看到钟檀迦发过来的车牌图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蠢。
前天看到的时候他就该这么办的，不然眼下那中年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小老板翻出来。
阿生回复：好。
钟檀迦进了餐厅，没刻意去找，像一次很顺利的旅程。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的一家三口里，一个妆容精致，穿着不凡的中年女人正面朝着她的方向，眼睛看着自己前方的人，红唇轻启说着什么。
那几分相似的面容，是华夏的母亲。
一个很漂亮，成熟魅力很足的女人，半点没有因为岁月的残忍而让自身的美丽打了折扣，很有富太太的样子，又像个古代闺阁里被大家教养出来的人，渊博的家室堆积了她的仪度天然，举止有礼。
女人眉梢弯弯，对着面前的小姑娘笑的慈爱，一杯果汁贴心的放在小姑娘手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很亲切，温柔。
这和她以前在华夏身边看到的，那张破旧的照片里神色憔悴，头发枯槁，宛若流民的女人天差地别。
素新。
名字，是素新么？
真的就像是新生了一样。
独自回国的这些年里，这个女人真的过的……还挺好。
好到像是老天爷对她那些年流离失所的补偿。
钟檀迦选择在他们隔壁的位置坐下，相邻不远，能听清他们一家人说话的声音，为了不显的突兀，还随意点了几个菜。
素新注意到领桌带着帽子的钟檀迦，很随意的瞥了一眼，看到那被吊着的手臂，微微留意了下，之后目光转了过去。
偏头，看到女儿将她特地点的烤鸭用筷子从自己盘子里巴拉着弄出去了，看样子不是很喜欢，不由问道：“满满不喜欢吃烤鸭了么？”
叫满满的小姑娘见自己小心翼翼的动作被妈妈注意到，筷子戳了戳被丢出去的肉，有点嫌弃的撅了撅嘴，“感觉味道和在帝都那边妈妈你常吃的不一样，不好吃，我不要吃，妈妈也不要吃，”声音娇娇气气的，撒着娇靠在身边的爸爸身上，呵呵笑着，“爸爸也不要吃。”
“满满不让爸爸吃啊？”男人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笑着说，“可爸爸不能浪费食物啊。”
钟檀迦在临近的位置，能很清楚的看到男人的长相，一张很平凡普通的面容，眉宇间有几分饱读诗书的书香气，常见的男士平头，衬衫领带，三四十岁的样子，知道这个人是教授，仔细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教书育人的师长模样。
“妈妈觉得味道挺好的，满满不喜欢也不能随意丢弃知道么？”素新开口，一边训诫一边无奈的摇头，看着女儿被说后一副扁着嘴不高兴的样子，终究拗不过。
“满满吃点别的吧，这个红烧肉的味道不错，尝尝这个。”
注意到女儿嘴巴边沾上的饭汁，素新抽出纸巾要给她擦一擦，却被女儿笑呵呵的躲过，也不生气，只是让女儿别调皮，抓紧吃饭。
钟檀迦眼睛真实看到的，隔壁那个女人，美丽，温柔，慈爱，和善，包容，细心，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将自己的孩子照顾到了方方面面。
只是钟檀迦从这个叫满满的，极大可能是华夏同母异父的妹妹这里听到烤鸭字眼，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很好的母亲”，突然嗤笑了一下。
华夏最拿手的菜，就是北京烤鸭。
味道很好，便是老爷子那般挑嘴，又享受惯了的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
好像，在她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烤鸭就已经做的很好吃了。
那年他多大呢？
是十六岁吧。
和现在的她一样大。
服务员端来菜品上桌的时候，钟檀迦才注意到，方才她随意点的饭菜里，很巧的，有一道烤鸭。
下意识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被切好的鸭肉放在嘴里，钟檀迦突然想起来，在华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尝过这里的烤鸭味道，也不知道这里做出来的味道是怎么样的。
细嚼慢咽的品尝，慢慢的心里有些失望。
终究不是记忆里的味道啊，钟檀迦低垂着头，筷子转了方向，没了再吃的心思。
小姑娘说的不错，这烤鸭，确实是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菜单没有被服务生拿走，钟檀迦拿过来看了一眼。
烤鸭599元。
是所有菜品里最贵的。
她以前没想过，现在想想，华夏年少时那般的不好过，在处处受欺凌的日子里，也不知又添了多少血汉钱，受了多少为难，才做出那么好吃的，恰巧，也是自己母亲喜欢吃的烤鸭。
眼角余光注意到，小女孩不喜欢的烤鸭，几乎都进了她妈妈的肚子里，她的丈夫几乎没都没怎么动过那盘菜。
不算好吃的东西，居然也能让一个人吃的开心和满足？
钟檀迦没有浪费的习惯，除了烤鸭，点了的菜都下了肚子，几乎是同时，两边的人都放下的筷子。
注意到素新准备起身结账，钟檀迦也不着急，等到素新结账完毕去了洗手间，钟檀迦准备起身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姐姐，你也不喜欢吃这里的烤鸭么？”身边站过来一个小姑娘，正好是隔壁的，叫满满的孩子。
眼下正双眼放光的看着钟檀迦，说着回头望向自己的父亲，“爸爸，姐姐和我一样浪费食物了，你不是说大人不会剩饭和浪费食物的么？”
被喊住的父亲正在低头整理西服，突然被喊住，就被女儿的话堵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准备喊女儿回来。
钟檀迦及时开了口，拉回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小妹妹，姐姐没有浪费食物，姐姐正准备将这个打包回去，没吃是因为这是特意留下来的。”
目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钟檀迦发现她的眼睛和华夏的很像，都是最具东方美的丹凤眼，细长的眼型，内勾外翘，眼睑皮薄，不露瞳仁，浅垂眼帘的时候，有一种无辜感。
这让钟檀迦消了几分因素新而生的排斥情绪。
让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桌上被留下的，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钟檀迦说，“你爸爸说的对，大人是不会剩饭和浪费食物的，所以小朋友也不可以哦。”
被
叫做满满的小姑娘看了钟檀迦一眼，皱着眉，声音清清脆脆的响起，“是因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么？”
挺有意思的回答，钟檀迦笑了，“嗯，不过也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个原因。”
“哦，”小姑娘点头，复有抬头看着钟檀迦，“姐姐，我七岁了。”
不明白小姑娘为什么突然转话到这里，却是敏感的抓住了字眼。
七岁了啊？
如果华夏还在的话，他们相隔十六岁呢。
正好也是她当下的年纪。
在钟檀迦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为什么突然这么说的时候，小姑娘又接了一句，声音响亮，听起来还颇为理直气壮的，“所以姐姐不能喊我小朋友了，我已经是二年级了，也是个大孩子了。”
调皮的蹦跳了一下，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身高，还强调性的，倔强的喊了出来，“满满是个大孩子了。”
“嗯，是大孩子，”小孩子么，都有急于长大的愿望，她理解。
她现在也想早点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