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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田氏还在骂丁平顺,她拍着腿道:“当初真不该让你给他瞧病,就该让他病病歪歪的,真是过不得好日子,有几个钱就想着兴风作浪。”
田氏也知道高价粮的事,她倒没怀疑这事的真实性,只是想着官府买高价粮是为救济灾民,她痛恨那些抬高粮价的奸商,才不愿去赚这种生儿都没屁眼的昧心钱。
“你知道我家三个娃的名咋都照着粮食取的吗?”她问简宁。
“不知道,有什么说法?”
“我婆婆还在世的时候说过,我男人幼时饿怕了,你说那些粮商心咋那么黑呢?越受灾越抬高粮价,不得好死!”
“人还是要相信因果报应,咱们做好自己就成,但求问心无愧,不该赚的钱不去赚,守好自己的本份。”
她们回去后,田氏爹娘跟兄弟吃好要家去了,马福全要去送,她爹娘没让。说是吃多了,走着回去消消食。
实则,二老是怕累着自个姑爷。
简宁看着他们临去前,一脸慈爱的叮嘱着田氏和马福全,心下暗羡慕。
前世,她亲情缘浅,这一世,有对便宜公婆吧,又都不是东西。倒是刘瞎子,里正和族长这些没有亲属关系的人,和前世的乌阿婆一样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
太傅晚上依旧带着小厮去了里正家歇息,走前跟丁有田约定好,明儿一块去镇上转转。
“要不干脆让太傅住到镇上咱家买的屋吧,横竖他有马车,每天来去也方便,你看如何?”
到家后,丁有田跟简宁商量道。
“行,他说了要待上一段时间,总住里正家也不合适,要不让梅香领着阿蛮都跟过去吧。”
丁有田洗漱过后,拿了一大把篾条回屋,先是编了一个蔑篓,篓口小得仅有拳头大小,接着又用刀削了很多小篾片,还用刀在篾片上刻着字,简宁问他整这些干什么?他说他有用,说罢,嘴里哼唱起马福田唱的“智取威虎山”片段,简宁听他唱得荒腔走板忍不住纠正他。
一遍又一遍,他总算学会了。
马福全的声音雄浑低沉,唱起来颇有几分气势,而丁有田的声音清亮,唱起来又是另一种味,简宁居然觉得也还不错。
这晚,她隔着床帘和睡在床榻上的丁有田闲聊了很久,问起他如何知道牡丹亭的,牡丹亭是明末戏曲剧作家文学家汤显祖所作,这个时空的无名氏只能是穿越者,就是不知道哪一年穿过来的。
丁有田回说从前在镇上念书时听戏班子唱过,刘瞎子说书也讲过,只知道创作者叫无名氏,别的一概不知。
简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早晨她起迟了,马小麦翻着新修的院墙过来后她才惊醒。
练过功,吃过早饭,太傅带着小厮也来了,还把里正家的铜锣也带来了。
铜锣是丁有田昨儿跟里正借的。
简宁跟太傅说了,让他住去镇上自己买的屋,太傅一口应了。只是回说梅香带着阿蛮专门去做饭就不必了,等运送琉璃的车队到了他日日都要在村里督办杂交粮,还是交点伙食费固定在简宁这搭餐比较好。
他的小厮来喜掏了十五两银子给简宁,做他们主仆的伙食费,简宁也没推辞,爽快接了过来。
因翠姑今儿歇一天,简宁原本不打算跟去镇上,丁三爷送大宝他们去了,向前不在,小厮也不会赶车。
她正要让他们等会,等丁三爷转来再送他们去镇上,就听太傅喊了声梅香。
“你替简大夫干下活,小蛮子又不用你时刻盯着,手脚勤快些,眼里有点活,从前府里妈妈们没教过你么?”
太傅有点不悦,这点事还得他亲自开口吩咐。
梅香不是霍锦成府上的丫鬟,而是太傅府上的,还是签了死契的,她哪敢不从,心里还暗懊恼自己不该犹豫了一会。应该在简宁说她不去镇上要留下酿酒时就主动开口的。
丁有田让简宁背上背篓,他自己用蔑篓提了那只断腿的母鸡,手上另还提着一个他昨晚编的小蔑篓,太傅听简宁提起过,他今儿会用这只鸡挣五千文钱,太傅也好奇,是以昨晚便约定今儿一起去见证一下。
简宁赶车,丁有田陪同她一块坐在外面,一则怕鸡拉屎弄污马车厢,二则车厢内也坐不下,太傅主仆和阿蛮大妞几个,加上毛球和果果已把车厢占满了。
快到镇上时,他们一行撞上丁三爷,丁三爷昨儿也听说了鸡的事,他掉转车头也一并跟去看热闹。
两辆马车都停去镇上屋前后,丁有田领着他们去了从前卖菜的西街口,他把鸡笼和他昨晚编的篾篓放地上一顿,敲着铜锣就喊上了:“抽彩头了抽彩头了,一文钱一抽,抽中者彩头就是这只鸡……”
铜锣声一响,他几嗓子喊下来,呼啦便围上一群人,他当着大家伙的面从怀里掏出篾片让大家看好,刻有“中”字的即为中了彩头。
然后,他把那些篾片放入了篾篓中。
“我来抽。”有人拿出了一文钱。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多时排起了长队,前来卖菜买菜的都涌了过来,不少人手里高举着一枚铜板叫着喊着往前挤着。
太傅的小厮见状主动上前帮着维持秩序,丁三爷也帮着一起维持着,简宁这时已明白过来,一文钱换只鸡这样的好事谁不喜欢啊,她带着阿蛮和大妞她们几个负责收钱,回收篾片。
收上来的篾片上都无字,要抽中刻有“中”字的才中彩头,昨晚简宁有看到他拿刀刻字的,怎么抽了半天下来竟无一人抽中?
也不知他搞了什么鬼名堂。
但肯定有名堂。
个把时辰不到,背篓里便装了一半铜钱了,丁有田宣布今儿到此为止,他自个伸手在篾篓掏了几下,前两把掏上来的篾片,几人扒拉后都没刻字,掏到第三把,扒拉一会,便有一片上刻有中字,大伙只得摇头自叹运气不佳。
“你动了什么手脚,你这是骗人啊。”回到镇上的家,简宁拿过那篾篓看了看,没看出名堂。
“他们若不贪心,又怎会上当?我也没逼他们掏出一文钱来抽彩头,怪我咯~”
丁有田斜目看向她道。
“是极,不起贪念自不会上当,以小博大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太傅对丁有田更为赞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