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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充满了各种复杂情绪的眸光,或疑惑,或敌意……
她这才冷冷一笑,淡淡说道:“白与不才,殿下受伤不适,由我代传命令。其实众将们心中都清楚,不管是撤退还是迎战,目前都是行不通的。所以,停战,才是唯一的理由。”那俯视一切的语气,就像冬天刮过的风,极是凛冽,却也充满了令人无端想要臣服的霸道和魄力。
“说的倒是好听,能有什么理由?”有人壮着胆子悄悄嘀咕着说道,他们确实不服白与,但是在嬴荡面前,却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个理由,就是要各位按照我说的话去做。”白与深邃的冷眸微眯,突然加重语气说道。
简单粗暴,一句话,却戳入人心,众人心中虽是不忿,但碍于嬴荡在前更是不敢出声,白与淡淡命令道:“任鄙,今夜,你就带领六千兵士,去袭击苴国杜葭萌的老窝,苴国杜葭萌之子杜仁在那里留有五千精锐,你一举将他们击败。记住,一名士兵带四匹马,轮换着骑乘,就像上次你们的盔甲不穿,轻装上阵,除了兵刃,其他物事都不要带,包括军粮。务必四更前将那五千精锐截击。你可能做到?”
任鄙沉吟了一下,其实他们秦人很擅长闪击战,再加上嬴荡的这些亲军不穿盔甲,武功高强,一二百里的距离,不仅能赶到那里,说不定天亮前还能赶回来。而六千对五千,再加上突然袭击,必胜无疑。
只是,胜了又如何,抄了苴国的老窝又如何,他们这六千士兵去袭击苴国,这边便只余下五千士兵了,如何去对付刚刚打赢自己的三国那五万多精兵?
若是坚守不住,说不定会阻碍大秦东进的脚步。
“本尉可以做到!只是……”任鄙沉声道。
“记住,胜了后,不要伤及杜葭萌之子杜仁的性命,而只是让他的妻子负伤,再务必要他们逃走。不要去追,再星夜赶回此地。”
“为何要放他们逃走?”任鄙问道,既然能够将他击败,活捉岂不更能要挟杜葭萌。
赢荡看他不听话,长眸微睁,淡淡说道:“任鄙,你只管听白与的命令行事。”
“是。”任鄙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乌获右尉,你将余下的五千兵马整顿整顿,记住,一定要换上苴国老百姓的衣服,再找几个能工巧匠,连夜在苴国的关口雕刻石牛,记住,一定要把金子塞在石牛尾巴下面,然后让人放出风去,就说石牛是神牛,屁股能拉出金子,杜葭萌之子杜仁和他妻子就是追神牛去的。”
这小白脸,还真会扯,乌获怔了怔,难道说放几个石牛,再在牛尾巴下面放点金子,扯上杜仁和一个女人,他们这五千兵马就能打得过三国凑的五万多兵马?
不过,他疑惑归疑惑,抬眸看殿下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也没敢再质疑,便得令下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风已经停止,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天空中没有一点乌云,看样子今日是一个不错的天气。
蜀国、充国、苴国三国一大早集结了近五万的兵马,对驻扎在此的赢荡就要发起总攻。
他们正要擂鼓叫阵,却见前面高坡上,秦朝的兵士却已经列好了队伍,一个个骏马鲜衣,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没有一点败军之相。
这倒是让三国的王侯们开始狐疑,尤其是蜀王杜芦,心中疑惑,难道说秦军的援军到了?不过援军的退路已经堵住,怎么可能过来?
这时候冲锋声四起,三国的兵士也分成三路,由猛将带领,冲了过去。便在此时,任鄙也率领队伍,从高坡上冲了下来。
两军战在了一起。
任鄙确实是一员猛将,率领兵士冲在敌军前面,犹如猛虎,所到之处一片死伤,一时令对方的军士有些忌惮。兵贵出其不意,杜芦的兵士原本是冲锋而至,却不想被任鄙一时率领的兵士冲乱了阵脚。
但是杜芦很快发现了秦朝兵士并不多,似乎连五千都不到。忍不住心中一喜,未料到昨夜一战,秦朝兵士竟然折损这么多,看来今日一战,他们必胜。
于是,三国的统帅们登高振臂一呼,手下的兵士被任鄙冲垮的气势又回来了,战场上的优势似乎又到了他们这一方。
而蜀朝的兵士本是靠着任鄙和一些将士的勇猛冲击,时间久了,包括杜葭萌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正在欢喜。
便在此时,忽听的一声炮响,从西南方冲过来一支队伍,那队伍逶迤而来,将地面的落叶践踏的风尘滚滚,看那阵势,足有上万人。而队伍前面,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大书着“苴”。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们知晓,苴朝的军队一直由苴国的太子杜仁和杜葭萌共同掌管。莫非是苴国太子造反,杜芦心中更是比谁都清楚,杜葭萌一直在跟前,是绝对不会有时间来援助嬴荡的。
可是,若只是杜仁的军队,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苴国的士兵?
不光正在酣战的兵士,这时杜葭萌也有点惊慌起来。
一处山坡上,白与翩然而立,此处居高临下,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战况。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为了两国之间的战争,何其无辜?可能凭着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踏上了这样一条不归的道路,他们就没想过不知什么时候发生的战争,何时才会休止。
白与突然感到无限的悲哀。
看着如同两朵巨大的黑云,两军冲杀在一起,在浩瀚的天空中相逢,然后便融为一起。铁骑扬起漫天的风沙,被鲜血染红。
黎明破晓。白与突然轻轻的说道:“这个世界,你要不服从他,要不他改变你,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她吐词极轻,却一字未差的被身后的孟贲尽收耳里。他的身子微微一怔,凝视她略微上扬并仰望天空的侧脸,胸口好像被什么炸开,慢慢荡漾开来。
三国的兵士见到了正在冲过来的援军,也慌乱了起来,特别是杜芦的军队,一见到和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弟兄们正帮着秦国,也开始倒戈相向对付起蜀、仓两国的士兵来。
白与知晓,苴国的军队和蜀国素来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所以,现在杜葭萌的军队,一看见刚刚竖起“苴”字大旗的士兵,那就知道,三国打着一致对外的联盟,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在他们看来,蜀苴两国本就不和,现在兵戈相见,才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看来苴侯早就知道了这个阴谋?所以,杜仁才和秦国勾结?过来援助嬴荡?
“看来,我们的麻烦不止这一战!”仓侯回首,对着由几十个亲兵簇拥而来的杜芦说道。
杜芦漫步来到高岗上,瞧了瞧眼前战势,剑眉拧了起来。
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孰取孰舍,莫说苴侯反围他们,就是探子那边,苴国关口的五头神牛能拉金币的的消息,都让杜芦惊慌起来。
看来他们三国合围秦国的计谋,却落在了别人的算盘之中。
杜芦凝了凝眉头,晨雾里,一张脸沉凝如霜,幽深黑眸中波光粼粼。黑色战袍猎猎当风,如同缥缈云朵在天幕上随意舒卷。
他侧首对仓侯说道:“仓侯,这场战役不能打了!”
随手拿起身边的弓箭对着苴侯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