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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修罗趴在卧房的窗户边发呆,回忆起了之前在不周山的奇遇。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他却毫无困意。
此时一只银飞镖从窗外射在了墙上。
连飞镖都是银子做的,有钱人啊!
这不是精灵族的兵器吗?
“雪儿?”修罗问道。
没人应答。
修罗打开门,走到院子里。
一个蓝色的人影把他从卧室引到了后花园的假山下。
修罗手握着一把匕首,慢慢走向假山。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修罗面前,是一精灵族的女孩,她长得有点像死去的殷雪儿。她个子比修罗高了一大截。
“你是精灵使者?”
“你是修罗吧?我是殷雪韵,殷雪儿的妹妹。”
“嗯,你找我有事?”
“我在调查殷雪儿之死,她是不是雷神害死的?”
“你是不是会飞,你带我去看看牢房里的爹,我就告诉你。”
“在森林里……还差不多。如今在城里,无法召唤灵鸟,飞不起来啊。”
“为什么?”
精灵殷雪韵从腰间取下一个笛子,吹了起来。
“不行啊……这附近……根本没有灵鸟啊。”过了一会儿,殷雪韵叹了口气说,“唉,我灵力不够,只能调动二十里之内的飞禽走兽。我姐姐殷雪儿才可以调动五十里之内。这二十里都是狗猫什么的,召唤过来,也帮不上忙啊……等下……发现有一只老虎……马戏团的老虎……”
“呃。那还是算了吧。”
“那你还是告诉我殷雪儿的事吧。”
“告诉你,你们可别去寻仇啊。殷雪儿,她不是被雷神害死的,是被雷神杀死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替殷雪儿报仇……我发誓!”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一只老虎从围墙外面跳进了李府的后花园。
修罗吓了一跳,他双手握拳,护在殷雪韵面前。
老虎朝着修罗和殷雪韵慢慢走了过来,殷雪韵把修罗推开,她跳上了老虎后背,骑在上面说道,“修罗,我先回去了啊。”
殷雪韵骑着老虎,老虎带着殷雪韵离开了李府。
修罗再次陷入了沉思,我怎么做才能救父亲呢?
修罗正欲回房,空中飞来两只蝴蝶。冰蝶和火蝶朝着修罗飞了过来。
修罗一口吃下冰蝶,空中传来冰焰的声音:修罗,我想到求你父亲的办法了。你去找房玄龄,现在就去跪在房府门口。如果他们家仆人问你谁,你就说你是李药师的儿子,求他们老爷救救父亲。只能在房府门前跪着,千万不要去□□门跪着,那样子就成了逼宫了。你就一直在房府门口跪着,一直跪到秦王把你父亲放出来为止。
现在去房玄龄家门口去跪着,真的有用吗?
真要跪一夜吗?
为什么不凌晨再去呢?反正他们家仆人打开房门一看,会以为跪了一整晚的啊。不行不行,那样子是骗人的。既然是求人,要有点诚意。
修罗毫不犹豫地翻墙,出了李府。
房府在城西,距离他家并不是很远,大概几百步吧。
修罗在街上走着。
遇见一个夜晚打更的士兵,“小子,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街上闲逛什么?”
“房府是不是在城西?”修罗跟打更的人确定一下,避免跪错地方了。
打更的士兵指着前方说道,“直走两百步,看到一个酒坊,然后往左拐,那里就是房府。”
修罗根据打更的士兵走去,还真是房府。
房府大门没有李府那么大气,连石鼓都没有。
修罗跪了下来。
他有点困了,跪着竟然睡着了。
次日凌晨房府仆人出来打扫卫生,发现修罗跪在门口,立即去房屋禀报老爷。老爷是一个大胖子,胖子说道,“少年,你是何人啊?”
“请房玄龄大人,救救我父亲。”修罗央求道。
“你找错人了吧,我不知道房玄龄是谁啊。”胖老爷说道。
修罗不愿意离去,依然跪在房府门口。
房府旁边是杜府,杜如晦有早起的习惯,他走到了修罗面前问道,“这位公子,你怎么跪在这里啊。”
“请房玄龄大人,救救我父亲。”修罗对着房府磕头。
“这的确不是房大人的府邸。”杜如晦说道。
这时房府老爷走了过来向杜如晦行李说道,“杜大人啊,这少年昨晚就跪在我们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夜。我跟他说我不是房玄龄大人他还不信,幸好您来了,您帮我劝劝他吧。”
“房府,不一定住的就是房玄龄大人啊。长安城那么大,姓房的不止房大人一家吧?”杜如晦说道。
难道跪错地方了?!
他说的是有道理,那岂不是白跪了一晚上?
修罗满脸黑线。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杜如晦又问道。
“李药师。”
“李药师将军?”
“对。李药师将军。”
“你是李修罗?”
“对。”
修罗还是不愿意起来。杜如晦拗不过修罗,他走开了。
修罗就这么跪着,也不说话。
天全亮了,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百姓把修罗围了起来,议论纷纷。修罗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听从冰焰的计策吧。
李修罗“为父求情”的事情,慢慢在长安城传开了,以至于传到了房玄龄本人的耳中。房玄龄坐着轿子,来到“房府”前把修罗接到了自己的府中。
“孩子啊,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救你父亲啊?”在轿子中房玄龄问道,“你可要如实回答我,要不然无法救啊。”
“我不知道。”修罗如实说道。
“不知道?”
“是啊,我只知道我父亲在长安城当了多年的将军。可是私下往来的朋友并不多。袁国师是道家人他说他从不干预朝廷之事。其他人,我也都不认识,只听说过房玄龄大人、杜如晦大人等名讳。于是就找了过来,跪了一夜,结果早上那户人家说我找错人了。”
“是袁国师叫你过来找我的?”
“不是,是袁国师的女儿冰焰叫我过来的。”
“他女儿?跟你年纪相仿的那小女孩?”
“对啊。”
“你父亲李药师,犯了什么罪?”
“不知道,我只知道父亲昨天被抓了。”
“因为什么事,也不知道吗?”
“一封信。我父亲想把田产卖了,捐助修学院,于是写信问我祖父。我祖父在大隋当官,他回信训斥了父亲,说父亲投奔秦王就是投敌,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结果这份信被秦王看到了,于是父亲李药师就被侍卫抓走了。”
两人到了房玄龄府衙,房玄龄安排家人安顿了修罗,自己离府去见秦王。修罗听从冰焰的话。房玄龄一走,他又跪在了房家。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房家上下被修罗这种“孝举”震动了。
到了□□,房玄龄在秦王面前提起了“修罗救父”这个事。
“李修罗在房府门前,跪了整整一晚上。他希望我可以救他父亲李药师。秦王,李药师到底犯了何罪?”
“大理寺正在审查……”
“那就是还没有定罪?”
“对。”
“秦王,李药师妻儿都住在长安城,您认为他敢谋反吗?”
“不确定。耐心等大理寺审查结果吧,真的假了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且回去吧。”
房玄龄退下了。
房玄龄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趟长孙无忌府中。此时长孙无忌在花园池塘中钓鱼,他见房玄龄匆匆忙忙前来拜访,显得有点意外。
“从未见过房兄如此紧张,出什么事了吗?”长孙无忌问道。
“秦王把李药师抓了。”
“啊?抓李药师做什么?”
“秦王想杀李药师……李药师应该没做什么非法的事。你觉得李药师这人怎么样?”
“忠义英勇。”
“忠义英勇,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为什么秦王想杀李药师?难道是以前李药师在守城的时候,暗中射了秦王一箭?”
“那应该不会。房大人,你是要我去求情?”
“不是要你去求情。求情反而会火上浇油。秦王认定的事,一般人改变不了,除非你妹妹——长孙王妃。”
“行,既然房大人发话了。事不宜迟,我去□□找一下我妹妹。”
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钓竿,跟着房玄龄离开了府院。
修罗就这么在房玄龄府中跪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分,房玄龄回府。房玄龄对着修罗说,“李公子,你且回去吧。三天内,你父亲李药师一定会平安回家。”房玄龄叫轿子把修罗送到了李府。
修罗回来之后把此事原委告诉了张夫人。
当天夜晚,修罗召唤了冰蝶和火蝶,两只蝴蝶带着修罗的话飞过李府围墙,飘过几条街,来到了袁府后院。
此时冰焰在闺房中看一面魔镜,这魔镜是她从父亲卦房中偷来的,可以预知未来。魔镜中出现了三个幻象:修罗与一条巨大的黑龙打斗;自己身穿红色衣服与一位男子在一颗大榕树下成亲,画像模糊,看不清男子的脸;众神带着天兵攻击人族,诛杀人族。据说魔镜因人而异,每个人的未来不同,看到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冰焰想了解更多天机,却因修为不够,只能作罢,否则会被魔镜之魔反噬。
冰蝶和火蝶飞到了她的房间。她藏起魔镜,伸手接入了两只蝴蝶。
蝴蝶带来了修罗的话:冰焰,我在西门等你。
西门,长安西大门?
冰焰从侧门溜出了袁府来到街上。
袁府和李府均在城西,相离西门不远,一刻钟不到,冰焰到了西门,只见一位英俊白衣少年立于西门城墙之下。
冰焰朝着白衣少年走了过去。
两人也没说话,沿着大街朝着东门方向走。
长安最热闹的一条街,便是连接东西两门的这条“正午”街了。
长安夜市,赌坊、妓院、花灯和小吃一应俱全。这是修罗第一次逛长安城,对街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赌坊的门前几人兴奋地拥抱着走了进去,也有几人哭丧着脸出来,更有趣的是,有一位大汉是被赌坊的人打了一顿,扔了出来。修罗认出了那个大汉正是父亲李药师前副将侯君集,他以正常速度行走,既没去打招呼,也没有避开他。
过了赌坊便是春月楼。几个姑娘在二楼走廊,冲着街上过往行人挥衣袖喊道,“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何不上来玩玩。”
“这春月楼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年轻姑娘。”修罗第一次出来逛街,觉得好奇,于是问冰焰。
谁知冰焰冷嘲热讽地回答,“怎么了,一路上也没见你说话,这到了妓院你便是来了兴趣。可见男人没有好东西啊。”
“抱歉,我是第一次出来逛夜市,不懂规矩。”
“第一次出来逛街?”冰焰大吃一惊,这居住长安多年的李修罗,竟然没有出来逛街过,真是不可思议啊,他经常随父亲母亲出现闲逛。
“是啊,刚刚出生没几天。父亲被判死刑去了法场,然后母亲去劫法场……一家人逃离长安城,四处流浪。最终在一处荒山东侧盖了一处新家,隐居避世,过了几年,长安无事,便又回来了。”从修罗的轻描淡写之中,似乎李家这几年过得并不太平啊。
“秦王只是想拿此事震慑一下李叔,不会有事的……”
过了妓院,是一条长长的灯市,有灯笼,也有孔明灯和水灯。
冰焰和修罗每人买了一盏水灯,之后他们又在街上买了两个木玩偶,一男一女。修罗买了一个男木偶,冰焰买了一个女木偶。结果,冰焰要求交换,于是修罗留着一个女孩木偶,冰焰留着一个男孩木偶。
冰焰让木匠在玩偶的背上分别刻着“李修罗”、“袁冰焰”的字眼。
“李修罗,这玩偶,你可别弄丢了。要不然,我该不理你了。”
“嗯。不会弄丢的。谢谢你设法救我父亲。”
“不用客气。”
水灯形状如船,可在水中放灯。
“戏文里说,可以许愿,不知道真假。”冰焰说道。
“你若是个男子,定是个英雄豪杰。”修罗实在想不到更美的词去赞美冰焰智谋无双,于是蓦地冒出这么一句。
“你用英雄豪杰来形容我?修罗,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冰焰郁闷了。她好像并不具有男子汉特征,相反她比较柔弱,尤其是体弱多病。
“就是夸你比较聪明的意思。”修罗解释道。
“英雄豪杰,是夸人比较聪明的意思?会不会用词哦。”冰焰心想,这没文化太可怕了吧。于是她教了修罗两个成语,才思敏捷和冰雪聪明。
“对对对,冰雪聪明。我就是夸你冰雪聪明的意思。”修罗笑了。
冰焰被他逗笑了。
“听说你家先生都是被你气跑的,看来是真的啊?”
“那也不能怪我吧。是他们不会教书。”
“我听说,书院修建需要两年时间,你这两年,总不能天天玩耍,虚度光阴吧?”
“我可以天天练箭啊。”
“我听说你箭也射得并不好。”
不好就不好,什么叫“并不好”?说的好像自己一无是处了。
呃,这也太丢脸了。
文不成武不就啊!
两人不知不觉他们出了城门,走到了东门外城的护城河边。冰焰沿着石阶,走到湖边,修罗跟在她后面。两人在河边放灯。
“修罗,我给你推荐一位老先生吧。只要你在他家门口跪上一个时辰就行。他自号‘太一山人’,之前是一位专研修仙的方士。”
两盏河灯顺着河水流向了远方。
跪上一个时辰,说得轻巧!整整一个时辰,腿又麻又痛。
“你出的主意不错,可是为什么每次都要我跪着啊?”修罗以为冰焰故意整他,于是问道。
长安城门敞开,仅有四个卫兵把守。城内赌坊、妓院,夜不闭客、歌舞升平。冰焰心中叹道:秦王李世民还真有点本事,与天下其他战火连连的城池相比,长安真是一个难得的太平之城啊。
两人回城。
“为父下跪求人,是为孝道,别人不但不会嘲笑你,反而会夸你是个孝子。拜师跪着,是行师礼,又不丢人……”冰焰争辩道。
修罗蓦地卷起裤袖,露出了膝盖,青一块紫一块,带着血色。
冰焰一看,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跪上几个时辰竟这么惨的。
“会不会……很痛?”冰焰关心地问道。
“只要能救出父亲,这一点痛……不算什么。”修罗强忍住痛,跟她在长安城步行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小子还挺能容忍啊!
两人往城西方向,慢慢地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