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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看了看跟在刘备后面的那一群明显不是好人的家伙,皱了皱眉:“玄德,这是怎么回事?”
“大兄,我我被人打了。”刘备嘴一撇,眼泪涌了出来,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为什么?”刘修莫名其妙。刘备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待人接物也很得体,在桃谷精舍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喜欢他,愿意与他来往,怎么一到涿县就被人打了?莫非是城里人欺负乡下人的恶俗戏码。
“为什么?”一个比刘备还要高出小半个头,长了一脸青春痘的白面小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背着手,上下打量了刘修一眼,冷笑一声:“因为他说我画的美人不是美人,是奴婢婆子。”
“你谁啊?”刘修一看到这小子心里就不爽,虽然个头不小,但是面相稚嫩,唇上不过一层淡得看不见的茸毛,却偏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可惜全被一脸的青春痘给出卖了。
那小子就象一只刚长成的小公鸡,昂着头,挺着胸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胸肌,嘴上却还说得文绉绉的,一副斯文人的样子。“我就是画那个你兄弟说是奴婢婆子的人,听说这里有高明的画师,特来请教”
“阿飞,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到驿馆里来生事了。”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接着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可别怪姊没提醒你,刺史大人就住在这里,小心奏你家一个横行乡里的罪名。”
那少年原本最着头,竭力让自己像个成年人,可是一听这个声音,脸色却不禁一变,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然后以刘修不敢相信的度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转身对声音来处说道:“姊姊,我可不是来生事的,我是来向高明请教的,便是刺史大人见了,也只能赞我一个好学上进,却不会说我横行乡里。”他顿了顿,又讨好的说道:“姊姊,我已经有字了,昨天李治中刚赐的,叫翼德,比天之翼,好天之德。”
他虽然微低着头,却并不紧张,一对大眼向上瞟起,凝视着那个声音的主人,眼中露出少年慕艾的神情。
“嘿嘿,我说你怎么这么嚣张,原来又和李治中拉上关系了。”门外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在那少年的头上揉了揉,把他整齐的头揉成一团糟,那少年苦着一张脸,却不敢让开。
刘修一声不吭,探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年青女子,后面跟着两个婢女和四个壮汉,并不认识,却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女子的声音却有些隔离,仿佛在哪里看过。
“阿飞,你是涿县有名的丹青圣手,哪有人还比你高明,莫非是中原来的?那让我也来见识见识。”那女子笑盈盈的说着,转过头看向刘修,脸色忽然一变,略有些粗的眉毛竖起,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转过头,再也不看刘修一眼,寒声对那犹自傻笑的少年说道:“阿飞,这些年从涿县南来北往的名士是不少,可是骗子也不少,你求学心切是好事,可也不要看到个阿猫阿狗就以为是高明,被人骗吃骗喝是小事,要是引入了歧途,误了你的学业,那才是大事呢。”
说完,她也不等那少年说话,转身就走,带着随从走到隔壁,进了门,两个壮汉在门口一站,面无表情的扶刀而立,做出一副闲人勿扰的架势。
刘修登时火了,这女子是谁啊,我与你素不相识,没仇没恨的,你怎么指桑骂槐的说我是骗子,我是骗你财了还是骗你色了?他恼怒的瞪了一眼门口那两个汉子,本想冲过去问个清楚,可是一想眼前还是把这个小子先料理了再说,反正她就住在隔壁,一时半会的也跑不掉,有的是时候慢慢折腾。
那少年见了这个情景,也有些诧异,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姊姊与这个家伙有仇,而且不是一般的仇。他重新板起了脸,挺起了胸脯,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张口正准备说话,刘修手一抬:“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没事站在我门口干嘛?”
那少年吸了一口丹田气,正要义正辞严的训斥刘修一通,向隔壁的姊姊卖个乖,这一口气都到喉咙口了,却被刘修抢先堵住了,顿时憋得小白脸通红,神情颇为狼狈。他舔了舔嘴唇,这才强作镇静的拱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在下姓张名飞,草字翼德,涿县人氏,闻令弟说足下绘事高明,特来请教。”
他说是请教,可是那却让人觉得刘修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指定要和刘备一样挨顿打。
刘修一愣,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心里暗骂道,坑爹啊,这一脸青春痘的家伙居然是一声喝得当阳水倒流的张飞张三爷?果然历史都是人写的,不管后来多么牛叉的人物,小时候都是青涩的,那些名臣猛将生下来就祥气满室的鬼话都是后人编的。
到这个世上来,他有对自己身份的紧张,还有对历史人物的敬畏,在和刘备、公孙瓒这样的名人做过同窗,让未来的蜀国皇帝洗过脚之后,他对历史人物的敬畏已经所剩无几,今天和老爹见了一面,进行了一番气氛和谐的交谈,对身份的隐忧已去,心情大为放松,现在再看到传说中五虎将中的张飞居然是这么一副二世祖的模样,他甚至连一点敬畏之心都提不起来。
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刘修嘴一撇:“打我兄弟,就因为他说你画得不好?”
张飞原本见刘修一副惊讶的样子,以为他也听过自己的大名,马上就要表示敬佩,正在考虑是让一步以示胸怀,还是穷追猛打,为隔壁的姊姊讨个说法呢,却见刘修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多了一份不屑,不禁大为恼火,沉下了脸:“敢请教。”
“只能夸,不能批评,这是涿县的风气,还是你张家的门风?”
“呃”张飞无言以对。
刘修不给张飞辩解的机会,一连声说道:“且不说我兄弟说得没错,就算说错了,你就能打他?你这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涿县是大汉的涿县还是你张家的涿县?”
张飞恼了,他一挥手,大声喝道:“你休要多言。不错,你兄弟是我打的,他说是你说的,我来找你,就是要问个明白。你要是能说出个门道来,我向你兄弟认错,还他一顿打。要是说不出个门道来,休怪我连你也打。至于有没有王法,我说了不算,你说了就算?再说了,我大汉尚气贵节,被人污辱,杀之亦可,何况是打一顿。”他顿了顿,又说道:“你我都是七尺汉子,不要拿王法来说事,有本事,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只要能让我心服口服,我怎么陪罪都可以。”
刘修愣了一下,大汉还有这一说,被人污辱了杀人也不犯法?他回头看了一眼刘备,刘备可怜兮兮的,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刘修暗笑一声,李定说刘备被自己伤了眉,改了命,自己还有些不信,现在看这架势倒有些不得不信,原本应该无怨无悔的跟着刘备浪迹天涯的张飞居然把刘备给打了,这事好象还真有点古怪。他略作思索,冷笑一声:“不错,这话是我说的。我告诉你为什么,然后你必须向我兄弟陪罪。”
“这个不须你说。”张飞一昂头,大声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