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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中并无意料中的人影走出,也没有任何人的回答。
李秋冷笑一声,将地上的幽兰草收起来放好,又走到独角龙羚身旁,握住羚角上的缚龙索,便邀请薄恨上来,乘坐独角龙羚飞走。
虚空之中终于有了一丝灵力波动,只见阵中某处,一枚枣核形状的黑色法器凭空乍现,冲着李秋的方向激射而出。
李秋嘴角翘起,眼中满是不屑。
只听到“铛”地一声,阵中一柄长枪跃然而出,刚好击中枣核法器,将法器表面震出了裂纹,灵性大失。
与此同时,虚空中,中年男子的身形踉跄而出,嘴角溢出几滴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李秋回转身形,眼睛看着中年男子,嘲讽道:“那法器是你的本命法器吧,被我的陨天枪戳中却没有碎裂,你这法器看来也有些门道。怎么,替身傀儡你只祭炼了一个?”
一旁的薄恨第一次听说替身傀儡术,她好奇的走到被李秋击杀的那句尸体边上,此时那具尸体已经显出了本体——正是一只五尺长短的剃刀蚱蜢。
剃刀蚱蜢身体只有一尺,然而它的两条后腿却足有四尺余,与凡间的蚱蜢不同,它的腿上没有任何锯牙,而是如同锋利的刀片,对敌时,可砍、可削,亦可铰。筑基初期修为。
可惜还没有等到它施展任何神通,便被李秋击杀在这里。
薄恨道:“刚才我明明看到的是一个中年道人的模样,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一只大蚂蚱?”
李秋只好跟薄恨讲起了替身傀儡术的神通,可以是物,也可以是妖物,甚至也可以是人。
刚才就是这个傀儡,替那个中年男子挡住了李秋的致命一击。
薄恨道:“这个神通当真是非同凡响。怎么修炼,我也非常想练。”
李秋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人族不到金丹境,无法修炼。不过我们不叫此术为替身傀儡,而叫做分身术。我就是凭借这一点,知道此人不是人族,从他祭炼剃刀蚱蜢为替身傀儡看来,估计是个蝈蝈,也许是一只蟋蟀也说不定……”
李秋与薄恨侃侃而谈,旁若无人一般。浑然不把一旁的中年男子放在眼中。
闻听两人说自己是一只蝈蝈,或许是蟋蟀,中年男子再也忍耐不住,大喊一声,撕碎了身上衣衫,显出了本体——竟是一只七星猴!
七星猴很好辨认:头顶上方生长着七颗红痣,呈北斗七星排列,所以叫做七星猴,筑基境中期修为。
七星猴现出本体,“吱吱”大叫,然而它的本体只有六七尺高,法器又被李秋扎坏,只能在原地蹦跳着嘶叫。
看来,九宫八卦阵带给它的震慑不小,它此时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秋看着七星猴只会在原地蹦跶,除了傀儡术和枣核法器外,再无别的神通,觉得有些无聊。
不久前,他跟薄恨聊天时,还提起过青木宗里的小猴子……心中恻然,杀机顿消。
“我只夺你坐骑,不想伤你性命。你不是我的对手,且放你离去,速速退却吧。”李秋收了九宫阵法,对七星猴大声说道。
七星猴眼见自己恢复自由,收回自己的枣核法器,连忙向着南方逃走了。
薄恨道:“怎么这一次你手下留情,不是见到妖族要打死的吗?”
李秋摇摇头道:“这个七星猴妖,是我见过的妖族之中,修为最低的一个。你也看到了,除了一个傀儡,就是一枚枣核法器,再无其他的手段。这样的修为,想作恶也作不了什么。”
薄恨道:“亏得你饶了他,放他走了。我其实本来打算一剑砍下它的脑袋。”说完便跳上了独角龙羚的脊背。
李秋走到提到蚱蜢身边,将尸体守在储物袋中,也上了独角龙羚的后背,随后便向北海处快速飞行起来。
薄恨看到李秋刚才的作为,笑着问道:“我观你的陨天枪已经是极品法器,怎么还要收一只剃刀蚱蜢的尸体?难道你想将它的双腿炼器吗?”
李秋已经懒得跟薄恨解释了,只说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又飞了几个时辰,路上的飞行法器来来往往,不停穿梭。
李秋此时又将剃刀蚱蜢的尸体拿了出来,取了一些血液,散在两人的身上,顿时一股妖类独有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薄恨只觉得恶心,但是她在瞬间就明白了李秋这样做的道理:让自己身上沾染妖族的气息,这样在这妖族不停穿梭的北海之上,就显得不那么惹眼了。
这个李秋,还是颇有些邪门歪道的,薄恨心中赞道。
所谓的北海,其实就是一道海峡,大约几百里的路程,过了海峡,就是真正的极北之地了。而想要到达凤凰山,还需要在极北继续向北飞行大约五六千里,到达极北之地的边缘,过了边缘,再渡过一片海,在海中便会看到所谓的凤凰山了。
凤凰山,距离李秋宗门青木宗,大约两万里。
此时李秋骑乘独角龙羚飞行速度破快,很快两人便可以遥遥望见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陆地。
而此时,有不少的妖族都开始向东方偏向,像是商量好的,都在向那里聚集。李秋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也裹在妖族飞行队伍中,向东转折。
不过他有意无意的降低了速度和高度,大约飞行了两个多时辰后,终于从妖族队伍中脱身,迅速往西北方向飞去。
五六千里的路程,以独角龙羚的飞行速度,大概需要十日左右。
此时因为到了极北之地,周围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上罡风列列,空中暴雪呼啸。独角龙羚张开宽大的羽翅,不断震碎袭来的罡风,在极度恶劣的天气里艰难前行。
之前在困龙山时,只有三百里的罡风,因此独角龙羚只用了半日时间便可以穿过;而眼下的罡风则有五六千里,需要在其中穿行十余日。
很快两人便感觉到了这里的厉害,虽然两人都是修真者,但是此地的罡风霸道,而且极为寒冷,为了抵御寒冷,李秋与薄恨两个只好拼命激发法力进行抵御。
一日过后,李秋算了一下,在罡风之中每待一个时辰,自己就需要耗费两成的灵力抵御这寒冷。李秋也只好取出灵石来恢复身体之中的法力。
虽然李秋此时的储物袋中,仅仅中品灵石一项,就有上万枚之多,但是只是为了抵挡寒风,每天就要耗费十枚中品灵石,这在过去根本无法想象。
好在独角龙羚无惧寒冷,只是需要不时吃一株冰霜龙葵草。而李秋在草原时,已经将见到的所有冰霜龙葵草都采了下来。
独角龙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吃过这么多的冰霜龙葵草,因此精神抖擞,在罡风中疾飞不停。
十日后。独角龙羚在一处海岸边停了下来。
望着海对面红彤彤的天空,薄恨也深受震撼。
在对面,有一座方圆百里的小岛,此刻正在喷吐着地火,形成一座尖尖的火山。火山口附近,不断地有熔岩被喷到几十里的空中,此时天空中的红色,就是这样形成的。
黑灰色的烟尘从空中慢慢落下,将整个黑水的颜色,都变成了墨色。
薄恨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李秋回到此地。在路上李秋言语不详。
李秋看着眼前的火山,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七宝玄蛇会说极品炉鼎会在此处。
而且,火山喷吐而出的熔岩,威力非常霸道,要想进入这凤凰山,怕是极难。
他站在风中,只是立在风中,宛如一尊雕像。
在他的身后,则是三名筑基境中期修为的人,身穿红色斗篷,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手中却并无任何法器。
排在最后面的则是九名身穿青衣的弟子……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仿佛陪葬的人甬,谷中一片死寂。
九个人!?
九去其三,怎么还有九人!
再看向场中,除了人在站着,两只幼年龙羚,两只成年独角龙羚,也在静静地站着。
有诈!
风停了,一阵凉意自李秋鼻尖传来,李秋抬头望去,只见漫天的大雪如同春风桃花,洋洋洒洒。
大雪不断飘落,将两人身上裹成白色;落在谷底,更增几分妖娆;落在下方的人群之中,直接透体而过。
李秋鼓掌,赞叹道:“好厉害的幻阵,竟然能够幻化出这么多的虚体傀儡,而且还能让人感觉到傀儡的修为,阁下在幻阵一道,怕是早已登堂入室了。”
“哈哈哈”,虚空之中,一个身影浮现而出,赫然是身穿白色披风、留着八字胡的老道,“这么快就能看出老夫的幻阵,小子还算有几分本事。”
李秋听着眼前的道人,说话中正平和,并没有太多戾气。进入幻阵时,也没有进行偷袭。反而是自己忍耐不住偷袭了一把,却只是落得个贻笑大方。
看来此人并无敌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李秋收起陨天枪,朝着老者拱手一礼道:“道友,在下起手。我等无意冒犯,只是路过贵地,还请道友撤了幻阵,我等这就离去。”
白衣老者用手指顺了一顺八字胡,挥手便撤去幻阵,天地顿时恢复成白日里的晴朗。然而,他的身形仍挡在两人前面,言辞恳切道:“此处再向北走,杀机重重。老夫不忍看着你们一双璧人陨落在此,因此赶在你们两人之前拦住你们。修道不易,且留有用之身,速速退去罢。”
李秋正不知如何跟老者解释去极北的目的,却听一旁的薄恨嗔怒道:“什么璧人,我们分属不同宗派,只是道友罢了,哪里成了璧人。你这老头子,不要仗着境界高,就在这里胡编乱造。”
白衣老者站立空中,神情有些落寞,声音低沉的说道:“现在不是,将来会是;此人不是,他人也是;谁又能说得明白?当年的鹤鸣峻疾与司徒筝不也是如此么。哎……”
薄恨听他话中所言,尽皆靡靡之音,全是男女情事,全无一点修道之人的出家之念,心中恼怒异常,话中更是动了几分真火:“我们若是不退,你又该当如何?”
李秋正在思忖着鹤鸣峻疾与司徒筝的名字,却找不到一点头绪。又听薄恨话中挑衅之意甚浓,心中再为她缺少游历经验感到头疼。
却听白衣老者悠悠说道:“我已尽了我的提醒之责,至于你们是否愿意听从,全凭你们的心意。山高路远,两个小娃娃要慢慢走才是。”说完,便驭使飞行法器飞向西方天空,并无一丝拖沓。
一时间,山谷重回沉寂。只有两只独角龙羚正在亲昵的与幼年龙羚厮磨,纵享天伦之乐。
李秋与薄恨面面相觑,不知这白衣老者到底卖的什么药,摆了如此大的阵仗,难道只为了过来提醒一下两人,前方危机重重?
“提醒之责”,李秋重复了一遍,对于老者刚才的话语有些不解,话中的意思好像是受了某个人的委托。但是这个老者,李秋却是第一次见到,而极北之地,他更加没有朋友,何来所谓的“提醒之责”?
到底是继续前行,还是听从老者的警告?李秋不由看了看身旁的薄恨一眼。
“看什么看?我们不是璧人,你不要多想?”薄恨俏脸一红,大声说道,生怕李秋误会了什么。
李秋没想到薄恨竟然还在纠缠此事,无奈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下面的谷中,有四头龙羚,我们该如何处置?”
薄恨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眼见确实如李秋所言,下方有两大两小四只龙羚,看到一家龙羚亲热的样子,便有些不忍再骑乘它们,便说道:“放了它们,让他们回归自由吧。”
薄恨的话语再次暴露她的想当然,李秋带着她降到谷中,来到四只龙羚所在,指着成年龙羚独角上的缚龙索说道:“这两只成年龙羚,已经被人控制,是专门被用来当坐骑的。我只怕我们前脚刚放了它们,后脚又会被人捉住,下场比现在好不了多少。”
薄恨奇怪道:“这独角龙羚难道不是坐骑吗?被人骑乘又有什么不对?”
李秋叹道:“独角龙羚不是坐骑,是天生地长在极北的灵兽,因其双翅有震裂罡风的神通,才偶然会有人捉了他们作为坐骑。但是,大多数龙羚都自由生活在极北,因为只有在极北才有冰霜龙葵草,供它们食用。但是近些年来,不知为何,极北之地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强迫龙羚作为坐骑,不愿意被拴上缚龙索的,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驱逐。”说道这里,李秋又将在困龙山遇到独角龙羚,以及独角龙羚因何流落到困龙山的事情,给薄恨简单分说了一遍。
“你是说,有妖族在驱逐和屠杀妖族?可是为何他们会自相残杀呢?”薄恨很显然有些无法理解,当然妖族自相残杀,对于人族修真者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这也正是李秋难以理解之事。从诡异空间开始,傀儡术就初现端倪,后来在五散修的身上又发现了傀儡术,再到现在妖族之间的自相残杀,所有的事情连接起来,背后好像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还有,鹤鸣峻疾与司徒筝到底是谁,有机会一定要查一查。
看着龙羚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就是李秋也感觉到了温暖。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办法。于是便走到成年的独角龙羚身边,对着雌雄龙羚说道:“你们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是我知道你们能听得懂我说出的话。”
两只独角龙羚立刻大摇其头,表示听不懂人话。
薄恨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李秋,说道:“我就知道它们听不懂,妖族还没有幻化人形,怎么可能听懂人话,你没见它们在摇头吗?”
李秋差点就被薄恨给蠢死,仍旧盯着独角龙羚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知你们不易,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又没有别的地方生长冰霜龙葵草,因此只好被别人制住,替他们充当坐骑。现在我且告诉你们一个去处,那里的冰霜龙葵草虽然没有这里的鲜活,更没有这里的多,但是饱腹还是可以勉强做到。到了那处地方,你们便不虞别人前去伤害你们,因为那里的罡风太过霸道,只有你们能够在那里自由出入,如履平地。”
困龙山,两只成年独角龙羚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双翅一震,便飞上了天空,朝着南方疾速飞去,两只幼羚紧紧跟随。
薄恨看着龙羚缓缓消失在南方,对于李秋的做法心中也是默默赞同。可是,一句话从心中涌出,再转到嘴巴说出时,却变了一副口气:“哼,你将它们都放跑了,我们以后遇到罡风怎么办,难道用腿走路吗?”
李秋看了看薄恨,突然有些后悔救了薄恨,如此愚蠢的女人就该被砍成十七八段,扔到山里喂老鹰。
“那个老者不是说了么,此处再向北走杀机重重。可见,往北的道路,早就有人等着我们了,有人出现的地方,罡风一般是不存在的。”
薄恨听到这个解释,仔细想了想,果然觉得老头子刚才的话里有话。又突然发现李秋仿佛什么事情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老头几句话都被他看出这么多的意思来。
但她是不可能说出称赞李秋的话来的,于是继续冷着脸道:“既然知道前面有危险,你是准备退向哪里?南方,还是西边,东边?”
李秋一指北方,口中吟道:“我心匪石,我心匪席。”
说罢,踏上虚天梭,破风而走。
薄恨闻他说什么“我心匪石”之类的登徒子之言,呸了一声,又听到他说“我心匪席”,才明白对方是表明自己坚定不移的意志,这才踩上宝瓶,跟着李秋向北飞去。
这一日,翻过了一众险峻的雪山之后,李秋终于来到了薄恨曾到过的那处草原。
真是出人意料,载着极北脚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处处生机的草原。草原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绿草,几乎一望无尽。其中不乏一些灵草星落其中,李秋就发现了几株刚刚长出的冰霜龙葵草。
薄恨看着李秋吃惊的表情,得意道:“第一次见到吧,这极北苦寒之地,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所在。”
李秋确实感到吃惊。据他所知,在这个世界当中,生长冰霜龙葵草最多的就是此地,但是李秋并不知道这里竟然是一片草原。所有的寒风冷雪,到了这里后,诡异的被挡住了。
李秋猜测,在这草原的周围,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高大山脉,将此处围了起来,挡住了极北之地的寒气。
但是让李秋有些奇怪的是,冰霜龙葵草他发现了不少,可是独角龙羚却没有见到一只,并不符合独角龙羚故乡的称号。
为了能来此地,李秋曾经接了宗门的任务,任务要求就是要一株鲜活的冰霜龙葵草,于是李秋便落了下去,将见到的几株冰霜龙葵草采了下来。
谁知下来之后才知道这草原当中,灵草不少,除了冰霜龙葵草,还有杀狼草、黄精、仙女贞叶、罗汉茶花、千叶芙蓉草等,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灵草,只是年份有些浅罢了。
李秋不管年份多久,只要是看见了,都采了下来,不一会将采集了十几种灵草,至少上百株。统统被他放到了储物袋中。
薄恨看到李秋没有见识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笑,不过她也觉得不能白来一趟,也按照自己熟知的灵草,采集了一些。
野草极为高深,若不是彼此能感应到灵力的波动,李秋与薄恨两人根本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李秋正采着一株碧血茱萸,突然心中一动:离神眼在巨树之间可以将心神传出十里之遥,不知这野草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他此时手中正握住了碧血茱萸的枝叶,心念一动,离神眼神通便激发开来。谁知,这一次他还没有任何准备,他的心神便瞬间被传送到了四五十里开外。还没有等李秋回过神来,李秋此时的心神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灵草之上全都附上李秋的心神,多达上千株的灵草一瞬间便发出各种璀璨的光芒,将上面的天空映衬的绚丽夺目。
薄恨正在采摘一株火焰旱莲花,猛然看到手中的灵草周身释放出粉红的光芒,初时还有些激动,等到她看到空中的异象后,便飞到空中看了一眼,只见遍地药草都在释放璀璨的光芒,草原上如梦如幻。
灵草不同于凡草,身上本来就有灵气,因此能传送心神四五十里也属应当,李秋这样想到。
李秋想的倒是不差。只是他之前使用离神眼时,都是树林森莽,在凡树之间穿行,离神眼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观察一下周围形势,做个侦查使用。
他忘记了,草原之上遍布灵草。
有的灵草被李秋附上心神后,发出奇特的药香。有的灵草会发出奇异的光。
当然,也有的灵草,被李秋附上了心神,变成了李秋,李秋变成了灵草。
李秋变成了灵草,忍不住身子一抖……
一株杀狼草,身子一抖,身上的剧毒尖刺系数扎向了旁边的流云豹身上,顿时将流云豹脑袋扎成了一个刺猬。
“哦呜——”流云豹吃痛,大吼一声。不过流云豹也知道杀狼草的毒性猛烈,马上伏低了身子,将下巴搁在地上,然后拼命的磕起来,“嘭嘭嘭”地面都震动起来。
便见到流云豹整个脑袋全都肿胀成了一个圆球,甚为恐怖。流云豹此时已经被剧毒入侵到了心脉,痛不可挡,此时竟然“站立”起身,足有三丈多高,顶着一个肿胀的硕大的头颅,大吼了一声,
“哦呜”,一瞬间,脑袋上的毒刺全部倒射出去。流云豹尖啸不停,直到伤口处射出一道道红色的血箭之后,才停了下来。
刚才它站起身时,正好看到遍地的光芒闪动,便知跟刚才杀狼草的异动有关系。巨大的头颅一个摇动,肋下顿时长出一双丈余长的云纹巨翅,猛的一扇,朝着闪光的另一边飞了过去。
……………………………….
李秋身子抖完,顿时后悔不已。他自然“看到”了流云豹刚才的惨状,也看到了流云豹正朝他们两人这边疾飞过来。
他本想着趁流云豹离此地还有四五十里,赶紧逃离,不过他想了想典籍中关于流云豹的记载,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流云豹,又称极天流云豹,通常修为在筑基境中期与末期中间,善腾云,日行千里,逐灵草而居。性烈如火!
日行千里!
跑不过它的!李秋默默地掏出了陨天枪,招呼了一下薄恨,准备大战。
一刻钟的功夫不到,流云豹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之内,李秋稳稳的站在离地面五丈左右,等着流云豹主动踏入他的九宫八卦阵中。
从发现流云豹的身影,到流云豹飞进阵中,不过几个呼吸左右,可见其速有多快了。
流云豹不管不顾的闯进阵中,正中李秋下怀。便见李秋交叉,再划了个“乂”字,然后双臂猛的一挥。
九柄陨天枪瞬间从地上,按照九宫方位钻出,朝着流云豹交叉斩去,势如雷霆。
却见流云豹大吼一声,浑身燃起烈火,身形实实虚虚,在九柄长枪中左右腾挪,如过无人之境,竟无一柄长枪可以斩中它的身形。
日行千里胜金龙,快是它的座右铭!
李秋面上无波,心中却已滔滔:这厮竟然如此难缠,竟然能够躲过陨天枪的枪阵,说不得,今日要动用庚金针了。
流云豹飞如流云,实实虚虚身难寻。
只见此时的流云豹如同一团火,迅疾无比的冲向了还在发癔症的李秋。
“妖物,看剑”,却听一旁的薄恨大喝一声,银牙紧咬,一剑便斩了下来。
流云豹一个闪身躲过,接着要再次扑上去,却见薄恨冷哼一声,“七星剑阵!李东君,看仔细了。”
如此危机时候,竟然还没忘记李秋曾经想要观阵的事情。
薄恨原本背负的青铜古剑,此时已经幻化为七柄,落向七星位,薄恨在北,脚踏摇光。
流云豹继续扑将上来,薄恨朝其一指,七星位飞剑齐出,纷纷攻向流云豹四肢、丹田、双目。一时间叮叮当当,声震四野。
流云豹的身形被逼退百丈之远,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七剑趁势压上,欲要毕其功于一役。
却见流云豹深吸一口气,腹部隆起,当七剑袭来之时,大口一张,一团白炽的火焰飞出,不偏不倚的烧在七柄飞剑上。
不一刻,七剑便变了颜色,由青变红,剑阵也摇摇晃晃,不稳起来。
薄恨还在艰难支撑,却见流云豹大吼一声,嘴中火焰再强三分,瞬间将七剑烧成白色,薄恨再也无法支撑,剑阵立时溃散。
李秋见薄恨不支,便要取出庚金针将流云豹轰杀,却不料此妖激起了薄恨的好胜之心,对着李秋大声说道:“李秋李东君,我薄恨不用你帮忙,且看我北斗七星大阵。”
说完,再将飞剑扔出,双手十指急点,便见一剑化七,再化四十九,每七柄没入一星位。此时的薄恨,剑眉冷竖,杀气腾腾,就要跟流云豹拼个你死我活。
一阵笛声悠悠传来,似天籁,如甘泉。
流云豹听到笛声,立刻停下了动作,身上的火焰顿时消失不见,然后向着笛声的方向退走了。
空中仍然残存着火焰灼烧的难闻臭味。
李秋与薄恨也谨慎的望着笛声传来的方向。
然而并没有人过来,只听到一阵悠远的女声传来:“两个小辈,此处再向北走,杀机四伏。且听老身一句,速速退去,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李秋目瞪,薄恨口呆。
两人目瞪口呆。
这是第二个人出言阻止两人继续向北前行了。可是这两个人李秋与薄恨都不认识。
“这位前辈,不知为何要阻我两人前路,请前辈赐教。”李秋决定先礼后兵,好好问清楚再做打算。
空中只有李秋的声音,混杂着火焰灼烧的气味,并没有得到回复。
李秋又连声问了两遍,仍没有得到回应。这才知道对方可能已走了。
“真是不痛快,话说了一半就走,让人摸不着头脑”,李秋嘴里嘟囔着,将陨天枪收了起来。
却不料,一旁的薄恨“哇”地一声,嘴中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从宝瓶法器上跌了下来。
李秋连忙飞过去将她接住,横抱着放在草地上,眼看薄恨嘴角不停地溢出鲜血,连忙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个瓷瓶,接着就要倒出大还魂丹给薄恨服用。
薄恨一把抓住李秋的手臂,脸色复杂地望着他,喉咙蠕动了几下,将嘴中的鲜血吞了下去,这才艰难的说道:“我无大碍,刚才被流云豹的火焰伤了一下,引得旧伤发作。哪里就需要动用大还魂丹这种神药。我休息一下就好。”
李秋观她气色还好,脉象有力,也放下心来,但还是将大还魂丹硬塞给薄恨,见薄恨坚辞不受,李秋只好又拿出了几瓶大还魂丹来。
薄恨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最终,还是将大还魂丹收下了,随后由李秋护法,她本人赶快打坐调息起来。
既然有人在这里提前警告过了,李秋便知道目前的草原位置暂时是安全的,便在草原上放心的留了下来。
薄恨总算是长进了不少,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一直在调息,直到了月上中天,子夜时分,才从打坐中醒来。
“李广秋,我送你的戳指剑到哪里去了,为何不见你用?”薄恨睁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突然问了李秋一句。
李秋一愣,心中哀叹,这句话问的又准,又稳,又恨!颇有七星剑阵的杀气腾腾。
“嗯很,这个,那个,哎呀,今日白天你的七星剑阵真的让人叹为观止啊,你身站摇光,主北杀伐,怎一个威风了得。”
“戳指剑呢?”薄恨继续追杀道。
“那流云豹也是厉害,被你的七星剑阵斩中,竟然看不到多少伤势,我猜,这妖物一定修炼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武功…….”
“戳指剑!”薄恨冷声问道。
李秋见实在躲不过去,只好将陨天枪取出,递给了薄恨。
“我祭炼法器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炼器……”李秋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薄恨听了。“.…..所以戳指剑就成了这个样子!”
李秋将大部分事实都讲了出来,但是略过了庚金之气。
薄恨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如此厉害的法器,为何你没有将其作为本命法器?”
对于这一点,李秋早就有了腹稿,他脸色有些尴尬,更有些憧憬的对薄恨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入宗门内的时候,遇到了一群猴子……”
李秋将如何遇到猴子,如何捕鱼,如何救了老猿并且获赠木杖,最后又被诡异空间中的大鸟给抢去的事情,细细的讲给薄恨听了。
“.…..我是伪灵根,其中木五行最重,因此我本就打算将那木杖作为我的本命法器,谁知竟然会遇到一只筑基境的妖物,把木杖抢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么好的法器,因此手中的法器也就一直没有炼化为本命法器。”李秋解释道。
“原来如此,”薄恨有些理解了李秋,“只是我想不到,广秋师弟不修攻击高绝的金、土、火、水五行,竟然对木五行情有独钟。”
李秋听了呵呵一笑道:“的确如此。我幼时,生长在天柱山脚下,本就对于山林绿树颇为钟情,后来长大,熟读诗词歌赋时,也多有看破红尘、寄情山水的隐士之作;再到后来,我拜老学究为师傅,修习的第一个法术便是青藤术,所以与青木宗、木五行法术格外亲近,或许,这就是我的机缘造化吧。”
薄恨从来没有跟李秋说过如此多的话,此时月明星稀,孤男寡女,顿时有些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却被薄恨赶紧抛到一边,用别的回忆打乱。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广秋师弟,当时炼气五层修为,还故意装作三层,结果最后竟然引动我心中契机,逼得我在斗法场中筑基。”薄恨嘴上说着,又想起了李秋刚才的话语,心中暗道:那时的你,就是我的机缘造化了罢。
“哈哈哈,”李秋也陷入到了那时的回忆中,“我那时为了赢下斗法,不惜使用旁门左道。谁知,遇到你之后,再多诡计也是无用。我仍然记得你当初使用戳指剑阵的情景,当时你一人驾驭十柄飞剑,真是技压群伦,威风凛凛。”
“说起来,还是感谢广秋师弟,当时引动契机,使我筑基成功。”薄恨由衷的感谢道。
李秋连连摆手道:“不然。修道即证道,资质、悟性、机缘缺一不可。你本就资质上成,在斗法大会上筑基,更说明你悟性高,筑基是迟早的事情。”
薄恨突然想到当时遇到天劫时,李秋奋不顾身前去帮她抵挡的事来,为了抵消这“承负”(因果),薄恨甚至将戳指剑也赠与了李秋。谁知现在两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戳指剑已被他融成了陨天枪,应该不会有承负了吧。
可能李秋也想到了这一出,也闭嘴不言了。
一时间,场中冷清下来。
李秋故意咳嗽了一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其实木五行法术也有攻击手段,不想大家想想的那样,只会困人。”
说完,李秋使一招青藤术,瞬间召唤出九根金色的巨藤,钻进四五十丈的高空。随后李秋掐诀,施展烈芒荆棘术。
空中的金色巨藤瞬间全身长满了荆棘,在空中像一条条巨蛇,舞舞扎扎!
薄恨对青藤并不陌生,因此看到李秋召唤出来,并没有太多惊讶。当看到青藤是金色的时候,她的惊讶便掩饰不住了;而当她看到长满尖刺的如蛇舞动的金藤时,再也忍耐不住道:“广秋师弟,赶紧撤了法术,这青藤法术召唤出来的青藤本来像八爪鱼,我还勉强看得,现在长了尖牙却像是毒蛇了,太过恶心瘆人,不看也罢。”
李秋这些时间以来,对《烈芒荆棘术》用功颇多,悟到了好几个强横的法术,谁知还未等他施展出来,便被薄恨无情的拒绝了,顿时有种明珠暗投的感觉。
不过,好像翠琴小小也曾经这么说过青藤术。可能女孩子,对于青藤术都没有什么好感吧。
原本他还想跟薄恨商讨一下,遇到了几倍于己的敌人,该如何配合进攻或者防守。现在被薄恨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心中便有些幽怨,觉得跟薄恨说话有些对牛弹琴的意思。
月光清冷,草原无话。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再次踏上北去的道路。
不过,连续两次警告还是对两人造成了影响。至少两人飞行时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而且遇到难以查明实情的地形时,两人要么绕路,要么早早的落下等到危机消除,因此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如此这般飞行了几日,飞过草原,掠过高山,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极北之地的边缘,再往前飞,就要进入极北腹地了。
而这里,本来应该人迹罕至的地方,李秋与薄恨已经遭遇了至少五个修真者的气息了。虽然他们凭借强大的神识,提前躲避了过去,但是如此情景,倒是跟提醒自己话语中的“危机重重”相互吻合了。
李秋不想暴露,更不愿意与这些人交手。因为一旦动手,四周的敌人便会增援过来,自己就会陷入苦战。
薄恨过来想要调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么多的修士,而李秋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个炼药的炉鼎。其他事情,他实在不想掺和。
谁知道薄恨这个傻女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伸张正义,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直到此时,李秋才终于明白,灵宝宗为何会派一个全无“江湖经验”的薄恨过来调查——因为薄恨没有乱七八糟的私念,只有一颗“正义之心”。
李秋直到此时才觉得,警告自己的那些话中,所谓的“危机重重”,并不是指妖族和对手,而是指薄恨。
李秋干脆想要一走了之,奈何,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他想起了离宗之前,宗主元真收到千里传音符后,看向自己的古怪表情。
他很想知道,那枚千里传音符中的内容是不是这样的:有个傻女子要去极北送死,你派个更傻的人去帮她一下……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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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是一个岛,这是李秋没有想到的。
凤凰山岛还是一个地火活跃的岛屿,更是出乎了李秋的预料。
想要到达凤凰山,就要越过北海。
而他们两个就在北海的这一边。而北海之上,常年罡风列列,他们两个无法御剑飞行。想要步行的话,则没有陆地。想要划船?——怒涛阵阵,浊浪排空,而且水中筑基境妖物甚多。
那就只能找一只独角龙羚充当坐骑了。
薄恨此时用看傻瓜的目光盯着李秋看,把李秋看得颇为不自在。
“好吧,我承认将独角龙羚一家子送走,有些欠考虑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看看能否找到一个落单的妖族,打它的闷棍,夺了它的坐骑。”李秋说着,便到一处险峻的雪山那里,落下来,然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薄恨也知道此时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如此。
平日里最怕遇到敌人,而现在又盼望着敌人赶紧送上门来。李秋的心中,是一阵焦躁。
谁知天不遂人愿,来往之人大多三五成行,让李秋根本无从下手。
当然,李秋也是有所发现的,他发现从此处地带飞往凤凰山的人特别多,而且修为也非常高。都是飞了过去后,没有几日便飞回来,再朝着南方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