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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布置摆设,一切都没有变。
连桌上那个白瓷瓶上插着的梅花,都是新鲜而娇嫩的。
她走过去,摸了摸那花枝上的花瓣。
便看到,花瓶旁,一枚嫣红的猫儿眼宝石戒指,被放在那里。
戒指上的盘长结不在了。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笑,拿起戒指,摩挲着那怪异的宝石戒面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套在了指间。
“咔嗒”一声轻微响,戒指再次紧紧地扣在她的指节里。
她想,这一回,是再也拿不下来了吧?
这时,春荷捏着一封信,匆匆地走了过来。
急切地看着她,“小姐,这是放在鬼二房间里的。兴许是他知晓您会过来,特意写了让您务必一看。”
顿了顿,又道,“这信,应该是从龙国来。奴婢曾听鬼二说过,只有帝极,才会用这种世间难寻的香木纸。”
花慕青神色未变,接过来,打开。
细细看过。
随后,似是无奈地笑着摇头,低低喃喃自语叹道,“慕容尘,你这个……王八蛋。”
春荷暗惊,却看花慕青并不像恼怒了的样子。
随后就被塞回了信纸,她想了想,打开信纸一看。
不由吃惊——原来,帝极竟然得知慕容尘在大理国之事,派人来接他回国。
如果他不即刻跟人回去,那么帝极立刻就动用九州之力,围剿黄金大军刚刚占领、政权尚不稳定的大理朝!
当年九州之力,连兰月国都能覆灭,更何况如今动荡中的大理朝了。
且从帝极的字里行间里,分明就是知晓了这一切,都是花慕青在背后推动甚至主导。
慕容尘要想花慕青平安,只有即刻回国。
难怪……连面都见不上了。
春荷心中暗苦——这二人,怎地就这般多的磨难呢?
难道这以后,便要从此分离了么?
她一颗心渐渐往下落。
便听前头花慕青对瑶姬道,“你先去通知梦蝶和莺蝶,带着晟儿到皇宫去找我。”
瑶姬立刻欢喜地应声去了。
青凰就在一边,花慕青看了看他,又道,“你去一趟西市,叫杜牡丹把杜天麟带上,先去,嗯,玄清宫吧。”
玄清宫,是慕容尘在皇宫里的一处歇脚的宫殿。
青凰垂眸,“是。”
便也离去。
春荷走到花慕青身后,看花慕青又转脸看司礼监大院里,那棵六百年的紫薇树。
树上堆满了尚未化开的冬雪。
大半年前的春日一个明媚的午后,两人曾在这里,依偎缠绵,彼此心意初动,却懵懵懂懂,不明不清。
而此时,只差一步。
“小姐……”
春荷声音哽咽,“殿下也是为了您,您千万不要恼他。心里要是难过,就跟奴婢说说吧。”
花慕青却摸着手上的戒指,笑了笑。
只是那笑十分短暂,不过一瞬便消失了。
随后,她又恢复成了那个数月来,冷面掌控五千黄金大军的太阳神。
不疾不徐地朝门外走去,淡声道,“宫里头,该好好地扫一扫,过个干净的新年了。”
还有三日,便是除夕了。
春荷愣愣地看着花慕青那挺直到几乎随时都会崩断的后背。
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本文是宅斗宫斗谈恋爱文,某仙真是军事大场面的苦手,所以一笔带过。哈哈,你们要问,小尘尘何时才能知道小花花的真正身份?嗯……应该快了吧……)
……
三日后,除夕。
空荡的后宫。
花慕青站在安宁宫的主殿门外。
院子里,是所有琳琅阁叛徒的尸体。
血流满地,血腥气,几乎要淹盖了整个皇宫的上空。
虚掩的殿门内。
梁静姝面色平静地跪坐在地上,抱着,满面疯疯癫癫的杜少凌。
杜少凌怔怔地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抱住,梁静姝一喜。
却听杜少凌哭了起来,“我不舍得你啊,阿云,可我没办法,我害怕,没了皇位没了权势,谁能看我?谁又在乎我?”
梁静姝愣了愣,低头看重新缩到怀里的杜少凌。
他还在说:“小时候,连宫人都敢打我骂我,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做这皇宫里最厉害的人,叫他们一个个都跪在我面前,求我饶恕。后来,后来我果然做到了。呵呵,呵呵,多好啊!那么多人,都给我磕头,我快活死了。可是,可是我又不快活,阿云,阿云……”
他抱住梁静姝的腰,像个孩子一样,“他们都是假装地怕我,阿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啊,阿云,你保护我,你保护我,好不好?阿云,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只有你了啊……”
梁静姝颤抖着摸了摸他的头,眼泪不断地从眼里流落。
她微笑着柔声哄道,“嗯,我不走,我陪着你。”
一边将不远处的托盘里放着的酒拿过来,送到杜少凌嘴边,“哪儿我都陪着你,陛下,来,喝一口吧。”
杜少凌欢喜地看她,“真的么?你真的不走么?”
梁静姝点头,“嗯,真的,不走。”
杜少凌这才高兴地接过那杯子,一口喝下,重新窝回她的怀里,“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阿云,我欢喜你,一辈子都……啊!”
他忽然惨叫着挣扎起来,梁静姝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
直到,他再没了动静。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里滑落,她伸手,断过盘子里的另外一杯酒,穿过杜少凌毫无生气的臂弯,交臂着,喝下。
然后,低头,在杜少凌的脸上亲了亲。
低笑道,“陛下,我陪着你,来生,一辈子的……”
紫黑的血,从她口中滴落。
她倒了下去,紧紧地抱着杜少凌。
门外。
背对着门的花慕青,一直抬头看那院墙外,四方四正压抑暗沉的天。
直到瑶姬过来,低声道,“结束了。”
才缓缓收回视线。
眼神平静,半晌,哑声开口,“找个好地方,合葬了吧。”
“是。”
瑶姬恭敬地应下。
不知那兰月密宫到底经历了什么,从那出来后,花慕青身上多了一层,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与沉着。
甚至还带了一层极其庄重肃穆让人不自觉臣服胆寒的威慑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