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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叫我娘亲?”她几乎要哭了似地问怀里的一脸黑灰的小人。
“娘亲――。”那尺把高的软糯的溺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子有些胆怯的抬起头,眼神不解的望着白桃花。
好吧,我知道了,其实你用不着再次强调的。
“你,还叫他爹爹?”白桃花手指颤抖的指着旁边死去多时的男子,再次不甘心的确认。
“恩,爹爹――”那小娃娃拉长了尾音,顺着白桃花的手指望过去,那还挂着泪珠的脸上立即有多了两排断了线的珠子。
白桃花无语问苍天,再一次的!
平白无故的穿越已经够倒霉的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更天理不容的是,还是穿成了个寡妇!
“你,叫姓啥叫啥?家在何处??”白桃花认命的问?
看着小娃娃困惑不解的目光,白桃花有些尴尬的解释说,“娘亲,恩,在考考你,看你是否记得,尤其是走失了以后,好找的到家。”
小娃娃毕竟是心智单纯,听不出白桃花话里的欲盖弥彰的掩饰,骄傲挺起小胸脯的脆生生得回答;“我姓黄,叫光复!娘亲说过是光复河山的意思!”
“家住……,家住……,恩……,复儿,不知……”说到后面,竟是放低了声音吱吱呜呜的委屈的又要哭了,好似回答不出桃花的拷问是多么罪大恶极一般。
“乖,乖,不哭,不哭,不知道就不知道,娘亲不会责怪你。”桃花觉得这小娃一天之内莫名其妙的同时没了爹娘,已是可怜非常了,看到他那委屈的摸样,心不由的软了下来。
“那,你知不知道,你爹爹姓甚名谁?”好歹总要知道自己挂名的老公叫啥吧?不然连自己这身子嫁给了谁都不知道,在这险恶的自己一无所知的世界里,要投奔谁都没有头绪!
“知道!”小娃娃一听,当下有歪着脑袋得意的说,“叫,爹爹啊!”
白桃花擦了擦额头不知是不是被烈日拷烤出来的冷汗,不死心的再次问道:“那,娘亲,叫啥?”虽然她在心里几乎可以悲剧的猜到了那个无语的答案。
“叫,当然是叫娘亲啊!”白桃花当场龟裂,自己的直觉啊,可不可以不要那般的精准!
现在白桃花除了对自己的夫家姓黄以外,当真是对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无所知!
要投亲是肯定不可能的了,自己是个寡妇也便罢了,还是个无名无姓无夫家无亲友的寡妇!
白桃花知道市里坊间叫那些无户无主无家可归的孩子为野孩子,而如今,自己不但无户无主无处可去却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竟是名副其实的野寡妇!
看着那瑟缩在自己怀里,惊吓过度却一直怯怯的哭叫着自己娘亲让人狠不下心里无视的孩子,再一次的抬头悲愤的望着蓝天。
天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可自己却从今天开始成了个带着个拖油瓶的野寡妇!
白桃花强迫着自己不要去考虑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的始末因由,她知道当下想的再多也是没有的,自己根本无计可施,即使是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在穿回去!
唯今之计是赶快的离开这遍布死尸的地方,白桃花虽是被自己离奇的穿越给震撼的一时不知道害怕,却不表示她白痴胆大到要跟这些惨烈的死尸一同过夜。
这个满是血腥味入目皆是死人地方,在多待一刻她都要窒息了!
白桃花拉着那个小娃娃的手走到那残破的马车的旁边,在那一堆零零碎碎的断板碎木里翻检着,她刚刚看到周围有几件散落的衣物,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想说不定这里面还可以找得到什么别的。
老天一夜间关掉了白桃花所有的门,却总算是还给她留了一丝丝称不上窗口的缝隙,她极为幸运的找到了一个水囊,还有些零星的衣物,在一个压在底下的包袱里还找到了一些干硬的大饼和看不出样貌的的点心,甚至还找到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和为数不多的珠宝首饰。
白桃花被这意外惊喜感动的有些欣喜若狂!
表笑她的容易知足,现在一丝丝的好运都让她这悲剧连连的一天感激涕零!
同时却也猛然的意识到,虽然自己不知道这惨烈的屠杀是何人为之,但却可以肯定,不是土匪强盗!
因为匪盗主要是图财害命,如今所有的人虽死状凄惨无一活口,但这财物竟无人问津,好似那杀人者仅是为了单纯□□杀戮一般,想来这也是这小娃娃可以藏在箱子里逃过一劫的原因。
又看看周围一地的马蹄践踏的痕迹,白桃花初步推断,杀戮者应该是兵,最起码该是一只人数还算不少的军队。
只有征服进攻途中的征战军队才会以单纯的杀人辱掠为目的,而来不及搜刮零星的死人的钱财。
这应该是个不太平的世界!
白桃花又恍然了悟般的想,此处据对不宜久留,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另一波的军队!怪不得自己呆坐了半天,那黄沙蔽日的羊肠小道上竟没一个人影。
自己这具身子原先的主人侥幸逃脱,无非是当初细心的换了男装,又加上这具身体的确是当场身亡,便侥幸逃过了被□□的命运,不然,下场定更是凄惨。
白桃花心有余悸的摸摸后脑勺的肿块,想来这具身体是被击中后脑致死,还算是幸运的了,不然要是身上像这些尸体般的被戳的跟筛子似得,自己上了这身体,还要堵那些个血窟窿,受那些个外伤的荼毒,还不疼的直接再来一下子彻底了结了自己?
其实,老天还是仁慈的为自己这悲惨的人生不着痕迹的放了点水吧?
生性乐观的白桃花忍不住在心里有些小感激的想,完全忘了这老天爷刚刚犯下的把自己的天空戏剧化的涂抹的如此黑暗的被自己咒骂了半天的滔天罪行!
白桃花压住心中的思绪,急切的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唇舌,又赶忙手脚麻利的把能用的着得东西拾掇了包在一个包袱里,背在自己身上。
回头看了一眼那具百般不愿意承认的算是自己丈夫的尸体,又看了看一直胆怯拉着自己衣角的小狗般的小孩子,终归是狠不下心让旁边这个小娃娃的爹爹临死前还趴在自己这具身子上护着自己的妻子的男人曝尸荒野,叹息之中,已是拿了块尖锐的木板,找寻了个野地上的浅浅的坑洞,使力挖了起来。
还好只是初秋,又是贫瘠案的荒地,土质还算松软,没多久便是挖了个不大的深坑,白桃花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坐在地上休息了半晌,又费了九牛二虎把那具男尸给拖了过来,推进了坑里,白桃花不知为何,对这具尸体竟是丝毫都不恐惧,她甚至还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干涸的血迹,认真的记住了这个可以算是平生仅可见这一面的丈夫的容貌,这一面还是白桃花单方的。
她为这个惨死的男子理了理染血的衣衫,还伸手去他的衣襟跟袖袋里翻找了一下,妄想着可以找到点可以证明这男子身份的东西,比如玉佩啊之类的,却是什么都没有,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竟然给她在那贴身的衣襟里找到了几张染血的纸张,虽是白桃花看不太懂的繁体字,可也依稀的辨出,竟是几张金额上百的银票,数数总共竟然有九百多两!
白桃花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银子价值几何,但这九百两却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她欣喜若狂的将银票藏好,心中直念叨,好人有好报啊!原来连死人都是会报恩的!
却也更难过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婆家是谁,如此大的手笔的银票这般揣在身上,定然是非富即贵之家,要是自己找回去了,做个做吃等死的守节的寡妇倒也不错,最起码可以在这个自己完全不知的时空中,安生的活下去。
现在野寡妇一枚,还带着个拖油瓶,这个时代又是这般的血腥危险,将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是哭都没处哭啊!
白桃花一边在心里想象着自己野寡妇将要可能面临的不幸,一边迅速的推着坑边的土,埋着这已死的相公。
她做这些的时候,那个该是自己的孩子的小娃娃一直乖巧的一声不吭,只是有样学样的跟在白桃花后面挥舞着小手奋力的埋着土,而那脸上的眼泪,就像是止不住的洪水,一刻也没有断过,那张黑兮兮的小脸在泪水的冲刷下,露出两行白白的泪沟,在他小手的擦拭下,更是抹得跟花猫似得。
埋好了人,白桃花在那个小小的土堆前用尽气力插上一块木板,算是勉强立了一个无名碑,将来万一要找,也有迹可循。
随后便拉起那小娃娃的手,怜惜的帮他擦了擦泪,尽量柔声的说,“复儿,不哭,你还有娘亲!”
占了人家的身体,总不能不认人家的娃!
权利与义务是对等的,虽然白桃花一点也不想享受这份莫名其妙被强加的借尸还魂的权利!
这年头,没有奶,也要当人家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