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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助手惊讶道，“有绝对无敌的骸骨王座在，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笨姑娘……老狗经常说的，永远不要迷信任何机械。”帕乔尼即使自行截去一条腿，也依然能开口笑道，“骸骨王座虽然能够免疫绝大多攻击，但车内的乘员却不能，对方的攻击手段却正好能对此进行克制，败北也是很正常的。另外……”
帕乔尼咳嗽一声，道，“从第一批学生逃出陨岛湖村以后，饶是贵族先生也无法一口气清理掉如此多的知情者，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一切便再藏不住了。”
“怎么会……”
一发射击穿透沙尘蹭着帕乔尼鼻尖而过，中年人收回表情，满脸正色地对女助手道，“带上46号的遗体，你们该离开了。”
女助手一脸愕然，全然不知道炼金师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帕乔尼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女助手只要听自己说就好。
“作为人体炼成研究的领先者之一，我参与了他的降生与你们的诞生，但从我袭击研究所将你们两个带离帝国开始，你们便已经摆脱了器皿的身份，作为独立的个体活在世间，再不用作为他的替代品。
不过作为炼金师，我明白自己在研究路上背负的业果有多么严重，满手鲜血已经让我无法活着离开陨岛湖村这个尸骸成堆的墓穴。这群捣乱的学生乱入村子，想来便是造物者划定命运，命令触犯禁区者死亡的前奏吧。我在追求贤者之石的崇高研究中用无数生命打下基石，而我自己也将成为基石之一，必须有人站在我的肩膀上继续前行，所以……”
“对不起，大人，恕我无法接受！”女助手刚想严词拒绝，帕乔尼却猛地将一枚徽章拍在她的肩膀上，少女的身影陡然消失在车体中，将另外一枚空间转移的徽章贴在男助手的肩膀上，冷掉的尸身也被传送到了他处。
帕乔尼喘了口气，轻轻笑了起来，“好好活下去，笨丫头。在死海等我，傻儿子。”
中年人艰难地抬起手，毫不意外地看见手掌中间有灼伤开始蔓延，即使自行断腿，也依然无法阻止死亡在自己身上传播。
面具少年的诡异攻击带有传染性，而侵蚀的目标却是源于精神相面，既然命中了名为《帕乔尼》，带有《炼金师》、《杀人犯》属性的人类，那么物质相面即使截断肢体也无济于事，在帕乔尼身死之前，宛如诅咒般的枪击必然会将他的存在全部吞噬殆尽。
“命中便是必死，真的是好可怕的攻击，这也是笨丫头绝不能再留下的原因。”帕乔尼眼瞅手上突显的伤势正往上臂蔓延，痛苦地摇了摇头，旋即眼神深沉道，“只不过死亡没什么好怕的，有些东西比区区生命更加崇高。”
猛地拉动车体档位控制骸骨王座往前撞去，冲开沙暴的瞬间炼金师陡然感觉车体撞上了硬物，看着趴在车体前一脸愕然的面具少年，帕乔尼舔着嘴唇，喑哑吼道。
“把猎人们、老狗、紫藤还有我孩子的命还来！”
沙暴降临时莫烨后退两步退出风沙波及的范围，站在外侧继续往风沙中央的战车不断射击，看不清车体中的情况甚至无法看穿沙暴，莫烨无法判断自己的射击是否命中，不过看战车这般暴走冲袭，想来这一枪已经是命中了，而且是打中重要人物。
只不过自己的感觉也不大好。
莫烨伏在狂飙的骸骨王座前方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渍仍不断从嘴角和鼻孔中冒出。伤势并非战车冲撞造成的，事实上战车撞来一瞬间他跃起趴在车上便已缓去大部分冲势，此时不断摧残他肺部的无非是疯狗一般的黑色物质。
莫烨每用炼金枪开出一枪，暴走的黑色物质便会在过途回路上咬上一口，还没痊愈半年的身体又已经是千穿百孔。莫烨发出一声嗤笑，笑得却是自己，也许再用上两枪，战车上的乘员还没来得及被自己击毙，自己反倒要先被黑色物质咬死。
骸骨王座将档位提到最大一路向前，以七十公里的时速窜进密林，冲撞碾断挡路的树木，莫烨在不断撞击中险些被掀下车体，本能扬起柯尔特二式的暗刃刺入车体，用古董左轮作固定点继续牢牢攀附在车上。
单手抓住葛杰快递来的炼金枪《L》枪口抵在车身上瞄准站车长座位大概位置，莫烨压低身体稳住中心的同时再度开始利用黑色物质改造枪身，然而这一次，黑色疯狗卜一跟着势线蹿出幻海，便开始撕扯莫烨的心脏。
今夜前后奔跑，黑色物质已经受够宿主的作弄，便用最残酷的手段进行警告。剧烈跳动的心脏骤停两秒，旋即动静脉开始间歇性不规律地缩张，从未感受到此般剧痛的少年发出一声低沉地嚎叫，满头痛出的汗水模糊视线，莫烨却没有任何松懈，强忍痛苦用枪孔对准车体正中央，扣动扳机。
咻！
一如之前，被黑色物质改造的炼金枪射出光束，越过骸骨王座近乎不可逾越的多层护盾，穿透车体命中车中乘员。感受到肩膀上的焦灼感，帕乔尼转睛看了眼肩骨上一拳宽度的洞眼，情绪上没有任何恐惧地表示，旋即猛打方向盘控制战车划出一道弧圆，朝着路旁小丘上裸露在地表的花岗岩巨石发起最后冲锋。
砰！
数十吨重的骸骨王座以最高时速和巨石碰撞，凌驾雷鸣的浩荡声势根本无法用人力抗衡，脱力的暗刃从车体外甲滑出，莫烨紧攥柯尔特二式落在七八米远的荒草地上横滚十数圈才缓去冲势，趴在地上又是哇出一口血来。
这次伤势与黑色物质无关，纯粹是骸骨王座的自杀冲锋波及，撞断了莫烨三根肋骨。而遭受全部冲击的骸骨王座车体无恙，内衬的熊派肌肉却在这一撞中大面积变作肉酱，阻魔金涂层被刮花留在巨石上。
帕乔尼对车体受损的警报声无动于衷，利用剩下的一只手控制炮塔锁定莫烨，再不顾能量仓中狮派心脏的淤毒情况，将属性炮的四元素功率调到最大，大量促进心轮代谢的魔药泄洪般灌入汞仓，十余个被水银包裹的死物心脏骤然膨大，往炮口释放最后的气力。
炼金师轻呵了口气，垂下头看着骸骨王座如棺材一般狭小的车体，对自己最厌恶的造物轻笑道，“你本该由我带领，同皇帝以及皇家炼金团主力同归于尽，在大陆历史上留下璀璨一笔，而不是在还未达到完全体之前，为了换取一个怪物的性命而就此消失。”
灼伤扩散到心脏，帕乔尼只剩最后思考的力气，决然言道，“然而你是我罪业的具象化，那么理当和我一起前往死海。”
“接招吧，拥有圣器面孔的怪物。”视线跨越车体，帕乔尼和缓缓起身的莫烨对视，充满杀意的两双眼睛跨越空间碰撞，炼金师用出最后的力量拍打在射击按键上。
“《告死炮》！”
……
……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四色元素在炮口聚集，释放凌驾于一切的光芒。再无需任何徒劳瞄准，四米直径的光柱压盖住莫烨能够逃跑的一切方位，炮口前方，一切的一切在光芒倾覆中泯灭，树木还没来得及燃烧便已化作尘埃，凸出地面的硬岩坎坷被削成平路，阻在光柱路线上的花岗岩土丘被贯穿出一条平整的隧道。
从天空俯视，一条白线贯穿暗夜中的森林，阻挡在光柱前进的一切都已经全部泯灭。
除了作为炮火目标的莫烨。
莫烨站在炮口下，不卑不亢也不躲闪，只是平直地伸出手挡住光柱耀眼的亮芒，肚脐处的黑色脐轮火熊熊燃烧，黑色物质如赴死般投入火焰，转化出一道空间裂隙阻挡在莫烨与灭城级别的炮火之间，将接触到的光柱全部吞下。
《虚空护盾》。
泯灭一切的矛，击中吞下一切的盾，终究谁能胜利？
自然是坚持得久的一方。
啪！
如同灯泡破碎，能量仓中的一颗心脏无法承受过多的气力输出，在水银中碎为肉屑。
啪。
宛如气球破碎，莫烨手臂上的血管被黑色物质撕扯，从动脉静脉到毛细血管齐齐炸裂，血液与组织液混匀在一起，已经很难说清这究竟是莫烨的右手，还是一个徒具手臂形状的肉瘤。
光柱射击与虚空护盾仍在僵持。
喀拉。
狮派心脏碎到第六颗时，承受不住光柱能量外放，猫派监视的眼睛碎解破裂，而骸骨王座内部核心的铭纹板熔为锡水，作为内甲的熊派肌肉失去战车铭纹的控制源后互相排挤，以尸体来源为单位化作单独个体，各自腐烂。
喀拉。
莫烨的肱骨、桡骨、尺骨应声碎裂，破碎的骨片与血液混匀，再无支撑的手臂垂落，莫烨抬起左手架住软瘫瘫右臂，利用手臂中仍依稀存在的回路继续释放护盾。
光柱射击与虚空护盾的对峙还在继续。
砰。
骸骨王座排毒仓中的蛇派肝脏与肾脏再也无法承受狮派心脏分泌来的毒素，纷纷膨胀爆炸开来，水银被淤积的毒素染成绿色。没有了排泄口，仅剩下的三个狮派心脏再也无法支撑，在水银中硬化破碎。
光柱消失，徒留一路三公里平坦的狼藉，以及炮口下方吊着最后一口气的莫烨。
胜负已分。
莫烨放下已经毫无知觉的右臂，左手拄着炼金枪来到战车面前，手指轻轻叩击车体。
“是我赢了。”
“恭喜，赢得漂亮。”车内的中年人发出最后一声祝贺，旋即被隔着车体一枪打爆心脏。
弥留之际，帕乔尼想要回忆过往，传说中的走马灯却没有在眼前浮现，只是依稀听到耳旁有脚步声回响。
帕乔尼有些惊讶地侧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身边的黑影，神志模糊地说出最后遗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啊呜！
张大嘴巴一口吃掉炼金师，拥有莫烨面型却长着窈窕形体与一头长发的混沌幻影在上次被莫烨分化后便潜藏许久，此时终于完成偷袭，颇感不爽地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另外不要妄图用外号称呼我，我现在的名字是墨叶。”
感应到战车外面的少年倒地，那个叫张大铬的家伙正在赶到这里，混沌幻影不再多做停留，周身一转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