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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腹轮柴薪《存在消弭》隐匿自身的存在感,赵离一身黑羽装,面戴鸟喙面具在村道间漫步,无法感知赵离存在的村民和他擦肩而过,拿着火把面色匆匆往村后走去。
混乱递增,这是赵离进入榛果村时的第一观感。
39骑兵师在村口处用军用隔板将出口彻底封锁,收到白翼伯爵命令后他们撤出疫情的警戒线外,留守在村外,防止村人外逃的是和赵离相同装束的炼药师们。一些妇人趴在三米隔板墙前不断哀求,模糊明白村中发生何事的她们将自己孩子举高,希望炼药师能先带走自己的孩子。
炼药师果断拒绝,同时劝告各位村民冷静,待到解药研发完毕后一切都将回归正常,然而风闻疫病的人们只是恐惧地拥抱孩子跪坐在地上,低声抽泣。其中一个剽悍妇人奋力拍打隔板,对着作壁上观的炼药师们痛骂起来。
“你们这些不祥的乌鸦!散布死亡的恶鸟!无论到了哪里就有疾病暴发,哪里就有死亡!为什么王国傻缺的王室与贵族会允许你们这些该死的坏东西活在世上!”
妇人的话瞬时引爆了恐惧无处发泄的村民,人们群情激奋地叫骂起来。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我们哪里有什么疫病!其实是你们坏事做多了,做贼心虚自己害怕会得病吧?!”
“我强烈怀疑你们是假扮成军人和布死鸟的强盗!大家不要再哭了,合力冲出去,这群杂碎根本挡不住我们!”
最后一句话引爆了燥热的火药桶,榛果村村民群情激奋地往前推搡想用肉身突破屏障,抱着孩子的妇人想要从人群中退走,却被接连而来的人浪往前裹动,四下里响起小孩被挤伤后的哭叫声。
对于《布死鸟》的蔑称炼药师们看得很开,甚至用之当作自嘲的称谓,至于对隔板的冲撞他们更是经验丰富无所畏惧,揭开催泪炸弹的引信后便往隔板下方人群中央丢去,催泪气体四散,村民掩鼻流涕各自散去,希望能从村子的其他出口逃去。
偏巷等待他们的会是更加密集的封板,而如果侥幸逃脱村子划定的隔离区,那么幸运一些他们会碰上炼药师的巡查被重新带回这里,而运气不好的,便将面对正规军的枪口与伯爵夫人授权的绝杀令。
赵离收回观察的眼神,继续往村子中走去。途径路上有几个男人跪在地上剧烈地呕吐,房屋边角的旱厕中同样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想来这便是白翼所说本次疫病的初期症状了。
事实上出现这种轻微症状的人也只是少数,这些患者在家人端上养胃的小米粥后温暖肠胃后呕吐的症状倒是缓解了不少。而更多身体健康的村民则是白日里抄着火把,往村边缘一栋偏异的独栋木屋蜂拥而去。
“出来!该死的家伙!”村民们围在小屋外骂骂囔囔,“就是你的诅咒害苦了我们!不要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们知道你在家!”
“以前胡说八道,活活说死谁家的鸡鸭猫狗或者老人也就算了,这次绝不能轻饶了你!”榛果村村长站在最前排,愤怒拍打着木门,“半年多前就诅咒村里所有人脸长血脓被火烧死,而且还发布委托让那个狩猎怪树的猎人顺便过来调查……为了证明自己的疯癫行为不择手段,村里昨天爆发的怪事情也一定都是你所做的吧!克罗!”
房屋之中迟迟没有动静,木门里堵了重重柜子无法破开,村长打算带人破窗进入,村民中的激愤者开始朝着木屋投掷火把,“去死吧!乌鸦嘴!”
墨霜的多数房屋是木墙瓦顶的结构,这盖得蹩脚的房子却是用茅草做屋顶,抹了桐油的火把落在屋上,将硕大的易燃物刹地引燃。
村长讷讷张着嘴说不出话,回头看去不少男人手中的火把都已经不见,村长愤怒地咆哮起来,“你们这群蠢货!拿火把是用来吓唬他的,你们怎么真的就放火了?!”
“放火闷死这个不祥的小子也没什么不好。”方才第一个扔出火把的村混混摊手道,“反正爹妈都已经让他活活说死了,城里的贵族又管不到这里,一切都由村长你说了算,他这种乌鸦嘴死了也没人会怪罪。”
村长嘴唇颤抖,旋即破口大骂道,“白痴啊!村里的屋子连成片,夏天的风又邪气,你烧了一栋屋子等于放火烧了全村!男人们去仓库里拿火钩把烧着的茅草拨拉下来,女人赶快去井那里取水!”
“叔,井里的水暂时用不了了。”村长的侄子小声道,“昨天早上克罗那只乌鸦嘴说井里被人下了毒,绝对不能喝。村东的老斑头取了口水喝后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把这小子狠狠打了一顿,毕竟村里最讨厌他的就是老斑头了。”
一旁的村民接着道,“老斑头的女儿进城想找个男人,先怀上孩子然后就可以赖进城里当城里人,结果被乌鸦嘴说她会在抄近路的时候遇到孽鬼十死无生,虽然不知道孽鬼是什么鬼玩意儿,但结果老斑头的女儿是真的一去不回了。”
村长的侄子鼻子抽了抽,颇感不爽道,“老斑头把他的膝盖打折了,想来也一并把他的脑子打坏了,乌鸦嘴小子居然瘸着腿脱下裤子往井里拉了泡屎,并说大家揍他可以,但绝对不要和老斑头靠近,而且绝对不要有害怕的情绪存在,不然大家就全部都完了。然后如他的愿,大家把他打了个半死,这该死的混蛋难道不知道这井是村里唯一的水源么?”
“等等……”作为唯一进过城读过书,并拿到高滋副校长颁发毕业证的村长愣了一下,学习得来的逻辑感让他察觉到有些不对的地方。
村长扭头看向侄子,“第一个长出血脓,发疯死掉的人是谁?”
“呃……”侄子一愣,旋即小声道,“就是老斑头,昨天下午发疯拿着菜刀追了他老婆三条街,当时村里人还取笑说他老婆老来骚坐地能吸土,给他戴了一顶老坛腌菜级别的大绿帽才会让他这样发癫。结果大家意识到不对,老斑头满头脓包都在出血,而且到村广场以后见人就砍,砍秃了四个人的肩膀,正好有猎人路过这才制服他,结果刚一绑上绳子老斑头就口吐白沫死掉了。”
侄子也意识到了不妙的地方,他勃然大怒道,“那乌鸦嘴拉进井口的屎里有毒!”
“放屁!蠢玩意儿,不要立个靶子给自己打!”村长很后悔自己当初没凑够钱送这曾经颇为聪慧的孩子进城读书,长时间不学不思,和没知识的村混混聊天打屁,早就木了这孩子的脑袋。
村长只能亲自指挥道,“第一,灭火,把克罗立刻救出来!第二,去取井里的水给村口的炼药师,就说这井水很可能是疫病来源!第三,把老斑头砍伤的四个人全部抓起来,绝不要让他们乱跑!”
“村长……”一个村民小声道,“他们四个人早上都已经脸上流出血脓,心跳停止死掉了。”
“……那就立刻把他们的尸体送到炼药师那里去!”村长咬牙道,“第四,大家绝对不要害怕!”
最后一条发言让四周围村民同时一怔,全然不知道村长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防火钩已经拿来了,那还是先灭火再说吧。
就在大家搭构防火钩的时候,落在后方的村混混突然间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满眼惊惧地大叫起来,“火!大火!火变成九头蛇了!啊,它又变成大狗熊了!”
村长闻声抬起头,屋顶上仍只是几搓细碎的小火苗罢了,哪来的九头蛇和什么大狗熊,然而就在混混声音刚落的瞬间,种了一片菜地的俏寡妇突然间也是大叫起来,吓得瘫坐在地上,“我也看到了!走开!不要靠近我!”
隐遁身形在一旁默默观察情况的赵离陡然色变,连忙用喉轮给村长传声道,“群体性癔症!赶快堵住他们两个人的嘴,不然就来不及了!”
村长还没搞明白是谁在自己耳边说话,爆发的恐惧情绪却快速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人们纷纷尖叫着宣称自己在屋顶上看到了火焰构成的巨兽,即使那里只有一小撮火苗而已。
“啊!!”最初尖叫的混混突然间痛苦地撕扯着脸皮,指头大小的脓包倾覆他整张面孔,发痒撕挠中脓包破裂留下血水,更是加剧了恐惧情绪在人群中间的蔓延,而当混混一脸狰狞地冲向没有尖叫的人群时,群体性心变再没有收束的可能性。
火把翻飞,菜刀、柴刀肆掠,以小木屋着火为源头,榛果村中的疫病彻底爆发开来。赵离不敢现身制止怕进一步吓着村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从屋后现身,一脚破开封住的木窗,心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好,掘坟猫先生。”
木屋中惟一的烂木椅上,脸戴黑铁面具的怪人肩膀上扛着浑身伤势的少年,面对赵离打了个招呼,同时开门见山道,“在下正是你经由睥睨之眼失踪调查的那位神秘客,如你所知的是,我同样和爱用蚯蚓肉的女装大佬,以及炼金师帕乔尼先生相识。不过今天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暂时没心情和你玩耍,请代我向疑似圣器问好,再见。”
赵离伸手想要拔枪,却愕然看着黑铁面具人扛着少年身形陡然消失在空气中,就像从未出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