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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的刹那,扑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忧愁、苍白、梨花带雨的面庞,只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了,然而发出的声音却微乎其微,很是沙哑,“你终于醒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的。”她扑到我胸前,一会儿笑,一会儿抽泣。
只是,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想伸手去为她拭泪,都像是难于上青天。“娘子……”我用尽全力地喊了她一声,其实我多想告诉她,让她不要哭了,否则我的心里又要心疼了。
“小美人,你终于醒来了,可让我们这些人盼着呢,我们都不打紧,关键是可把你家娘子累坏了,你昏睡三天,一粒米水未进,你家娘子就陪着你不吃不喝,还要每日度真气给你,你若是再不醒,涟漪就真想把你扔进山野里喂狼了。”只见那位涟大人也奔到床边来,俏皮地冲我笑着,只不过眼睛里却是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接下来便不停地眨巴眨巴。
我勉强回她一笑,只不过我发不出声来,便也只能冲她点点头。“舞妹妹,既然她醒了,你就去歇会儿,这里有我跟姨娘陪着,你放心吧。”那涟大人轻轻将女魔头从我身上拉起来,回头喊了声“露儿、襄儿”,之后那两人就一齐过来,扶住女魔头,便走出了这房间,只因为女魔头好像晕倒了,靠在虎牙妞身上也是软塌塌的。
我目送她们三人出门后,便就疑惑地扫视了屋中一周,才发现屋中只剩两人,一人是坐在我床边的涟漪姑娘,另一位则是坐在不远处的那天在宰相府中见到的那位夫人,也就是女魔头的额娘了,只是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呢,何况女魔头好像不怎么待见她呢。我回过头来,望向那涟大人,微微一笑,只能用眼神来表达我想问的了,不过她都是非常聪明的,立即就意会出我的意思,笑嘻嘻地跟我说:“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太医给你瞧过了,你就是太累了,加上心情抑郁,所以才闹出了这番毛病,日后你只要心情放宽些,多想着你家娘子,慢慢地你就会好起来的,那锁情思的药效虽然猛烈,但这次有我跟姨娘的灵丹妙药,那药性也会慢慢消退的,总之,你可不能怪罪你家娘子,她当时也是一念之差,她一心就想留住你,你把心交给她值得的,要知道这次她担心你,动不动就要哭一会,一点也不像曾日的她了,她可是从来不爱淌眼泪的,就连姨娘也都被她唬着了。”
我对她摇摇头,我怎么会怪罪她呢,那迷药的事情我早就原谅她了,只可惜我现在连说话都很吃力,又怎么跟她解释呢。我望向不远处的那抹身影,而她则也是和蔼地回望我,慢慢走至床边来,坐到我身边,轻轻地抚了一下我额头,柔声道:“小歌儿,你好好养着身体,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自有舞儿去处理呢。”
我含笑点点头,好想张口说话,努力了半天,方才吐出一个字“好”,顿时,她的泪水满眶而出,手也颤巍巍地伸过来,哽咽着道:“真是个好孩子,舞儿有福分呢!”
我对她摇头,让她莫要哭了,只是她越来越激动,手停留在我脸颊上好一会了,“小歌儿,你就当我是你的额娘吧,虽然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但我今后会好好偿还的。”
“姨娘,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待她完全好了,你们再好好说话,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涟漪也在一旁劝慰她。
“嗯,小漪说得对,日后自有机会说这些话的,不过我真的好感激,若不是这个孩子,或许舞儿都不认我这个娘亲了。”她则是别过头去,捂着嘴巴,不停地抽泣。
“舞妹妹自小就不爱表现情绪,她一直都恋你,又怎会不认你呢,姨娘,你想多了。”
“可是我对不住她……”
“那么姨娘日后就留在宫中好好陪伴舞妹妹吧。”
“不行!我还要去还我犯下的孽债。”
“姨娘!”只听那涟大人好似很生气地喊了一句,“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那边都未曾来找,你为何就放不下,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你就留在宫中陪着舞妹妹,颐养天年,有何不好。”
“谢谢小漪儿的劝解,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们就能决定的,该来的总会来,该还的也总得还。”她抹了一把眼泪,回过头来,看向我,却是微微一笑,叹:“无论如何,这都是上天安排的,就如你跟我家舞儿结下缘分,也是命中注定的。作为额娘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幸福,我相信,她也是。”
我一点也不明白她的意思,或许她此时很伤感吧,可能想到了她的伤心事,然而这些与我都是不相干的,何况我也没有气力去想那么多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投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家娘子的亲娘,我自然也是要尊重和关爱她的。“你还虚弱呢,就接着睡吧,我和小漪都在这儿陪你。”她再冲我慈蔼一笑,拍拍我的胸口,不一会儿,我便也就重新睡了过去。
两日后,我终于完完全全地好了,一觉醒来就是喝了两大碗清粥,只不过女魔头却未来看我,唯独虎牙妞跟几个小宫女陪在我的屋中。我问了虎牙妞好大半天,她方才告诉我女魔头也病了,正在寝宫中休息呢。我惊了一跳,这才想到我昏睡的那几天她也是未有合眼的,那么定是累很了,思及此,我急急忙忙就跳下床来,也顾不得她们如何反对,冲出她们的阻拦,一口气便就跑进了御泉宫中。
入了里间,就看到女魔头正靠在床头坐着,一个小宫女正在喂她喝药。我急忙就去抢了那人的药碗,吩咐她下去,然后面带笑容、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她并没有说话,只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很乖很乖地一口一口吃了下去,偶尔也会蹙下眉毛,定是这药太苦了。终于是把那汤药喂完了,我把她的嘴角擦干净,呵呵一笑,道:“真乖!我家娘子辛苦了。”
她摇摇头,扬起嘴角,“傻蛋儿……”她轻喊我一声,接下来却是无话了,眼睛却突然红了起来,欲要哭了。我急了,赶忙问:“娘子,你怎么了?莫要哭呢。”
“你终于好了,你若是敢丢下我,定不饶你。”她瘪着嘴巴,那眼泪眨眼间就溢了出来。
“我才不会丢下我家娘子呢,你看我现在不挺好么,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日后我一定会百病不侵的,娘子你就放心吧,只是这次却是把娘子你累坏了,还生病了,都怪我呢。”我低下头来,一回想起她那苍白的脸色时,我就忍不住心疼。
“我无碍的,你莫要担心我,养好你的身体就好了。”
“嗯,娘子也是。”我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水,拥她入怀,都有好几天没有抱她了。
我们彼此相拥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我便想到了她额娘,便道:“娘子,你就莫要气你额娘了,天下的母亲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她也一定很爱你呢。”
“我不管她,她想要留便留,想要走便走,我只要傻蛋儿陪着我就行。”
“我会的,娘子。”
“傻蛋儿,过几日便是七月初七了,我们一同去拜神好不好?”她忽然推开了我的怀抱,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当然好。”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们这儿是如何过七夕的,又或是她们根本就没有七夕节,七月初七对于她们就是个拜神的日子而已。
“嗯,那这几日傻蛋儿一定要乖乖听御医的话,把身子养好了才是。”她开心得很,双手抚上我的脸,又是揉又是捏的,闹得我都有些想抗议了。
“晓得了,不许再捏我的脸!”我终究是忍不住了,气呼呼地喊了一句,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是我这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她反而是更来劲了,竟然还拽我上床,趴在我身上不下来了,唉,这病中的人,也只能让着些了,于是乎,第二天一早,我的脸看上去圆润多了,这当然都是我家娘子的功劳了,唉……
七夕节的前一天,女魔头再吩咐御医为我全面检查了一遍身体,直到那老太医点头肯定我没大碍了,女魔头方才不让我喝那黑乎乎的汤药了,那药腥味特浓,每喝一次,我都要跑到水池边吐上几遭,然而女魔头就是不许我不喝,她还告诉我她也在喝,这药是补充元气的,对身体有大大的好处。我看着她每天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那药全喝了,那我也只好依着她了,谁让她一国之君都如此以身作则呢。于是,当我在听到御医说不用喝那药了,我都有种想谢天谢地的感觉,不过我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否则我家娘子定是要跟我耍小孩脾性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第二日便是七月初七,这日一大早,我就随着女魔头一道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豪华马车,前往拜神圣地——鹊喜祠。那里离皇宫真的好远,我们差不多将近正午的时候方才赶到那边。其实那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寺庙,装修并不华丽,但是周围的神邸气息却很是浓厚,刚踏上这片土地,就觉得是来到了圣地,万事都得小心翼翼,虔诚低头,不可亵渎了神灵也。我们下了马车后,寺庙中就有人出来迎接我们,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者,或者该称作是老“道士”,当然也包括几位女道者。我们随着她们入了庙中,女魔头同那领头之人寒暄了几句后,我们就被带到了一间厢房中,继而她们就散了,只留下我们俩。我有些莫名不已,这未免也太不……,何况女魔头可是本国女皇呢。“娘子,她们这样就把我们丢下啦,不是要去拜神么?”我带些不解地问。
“不可胡说,这里可是神灵住的地方。”她没好气地唬我一眼,“我们现在是在这里净身,待我们身上的外来气息散去了,方才能够进入祠堂内拜祭神祠。”
“哦。”看来还真是神秘呢,真想看看她们是如何祭拜神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