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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瞪着眼儿,一惊,一脚踹向他。
风因反应极快,躲开了,眉头直挑,“本王替你盖了一整晚的被褥,当了一夜的暖床枕头,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怜筝不答话,瞧着他戏弄她,扭过头,背过身去,睡个回笼觉。
“这可不成,本王觉得不如以身相许甚好,筝筝觉得呢?”风因眸中笑意深沉。
怜筝一股脑地转过身,面上却是红了,“呸,没个正经。”
“我今日要随卫处尹去回禀父皇,怕是回来的晚些,你若是今日身子还不舒服,便在客栈休息着,这几日官员们都忙着,应该不会急着让你办理公务。”
风因从门外将十三备好的清粥小菜都端来搁在桌上,将洗脸水打好,端到床边。
“若是不舒服,就再食些姜片,昨日卫处尹送来的药虽苦,却能下火。”
风因有些不放心,目光又沉了些,“若是头还疼着,就让十三拿着我的腰牌去请御医,现在才四更天,你再睡会,我得走了。”
怜筝落了眸,应了一声,闭眼不瞧他。
卫风因也不恼,欢笑着看了她片刻,将被子掖好,这才转身从窗口离了房间。
等风因走了,怜筝这才睁开眼,看着空荡的房间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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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瑾王还尚未梳洗……”
阿立自是不敢言明昨夜那从北县带来的神女还在那屋里过了一夜,这都快赶上天光亮了,卫风因只怕是还在美人窟洞中销魂,这一时半会怕是起不来了。
卫处尹正在梳洗,一听这话也明白几分,这卫风因的浪荡还真是明目张胆。
只是他一时间无法判断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卫处尹将口中的牙汤吐在丫鬟捧来的痰盂里,起身,道:“阿立,去,将他唤醒。”
阿立点头,退了出去。
卫风因的门外自然有元九看守,阿立被元九频频阻拦,却也不敢真上了手。
几番交手,也未能近了那门的时候,那房门儿却自己开了。
卫风因今日紫袍加身,金线四爪龙纹滚边,高冠束发,敛了那风流之色。
“瑾王,我家主子有请。”阿立皱紧了眉,跪下回话。
风因眉宇意态凉薄,却是唇角带笑,迎风而立,“带路。”
卫处尹杏黄衣袍由两个丫鬟同时一左一右穿上,将冠幅戴好。
风因携笑而来,“四哥让人扰我清梦,定是要今夜与我不醉不休。”
卫处尹闻言不语,目光打量,不动声色:“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今晚定是五弟逃不了了。”
风因眼眸沉敛如水,勾唇一笑,“四哥说笑,哪怕为弟酒量不佳,也定要一醉方休。”
当今圣上执政将近五十余载,共有六子,大皇子卫萧飒,二皇子卫宗纪,三皇子卫高适,四皇子卫处尹,五皇子卫风因,六皇子卫朝楠。
五位皇子已经封爵,除了如今被废除爵位的大皇子卫萧飒,还剩下四位。
大皇子赐号为景,二皇子赐号为晋,三皇子赐号为昱,四皇子赐号为晟,五皇子赐号为瑾。
二王爷为人低调内敛,心机深沉;三王爷为人心直口快,笑里藏刀;四王爷果敢正直,目光深远;六王爷年幼无知,却深受皇宠。
唯有这五王爷,年仅十九被圣上送出了宫,首封爵位,战功名扬天下。
这几年边关安康和乐,这五王爷却呆在封地,几乎从未受令回过长京城。
如今,继位之时,圣上却将这手握军权的瑾王召回秀都。
朝堂之上,怕是多少人一夜之间要难以入眠了。
世人皆传,如今圣上虽疼爱幼子,但皇位继任,难保是这位最有权势的瑾王。
他手握兵权,戍守封地,可攻可守,更是戍守东苑朝的边关之城,谁敢动他?
今日之宴,怕是鸿门宴,步步为营,需小心为上。
卫处尹和卫风因从客栈启程,分别乘坐马车前往如今秀都城中,最为热闹之地。
风因将十三留在了阮怜筝的身边,雪刺则受命去办了其他的事儿。
怜筝今日人好些了,便起身用了早点,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出门走走。
她住的位置在秀都城的城门边上,距离热闹的城区还要走上四五里的地,所幸距离她要办案的官衙却不算很远。
怜筝不紧不慢地在客栈一楼点了一壶茶,朝掌柜的问点话。
掌柜的自然晓得这位昨日可是跟着那些大人物来的,也不敢怠慢,连忙上了最好的茶点。
“掌柜的,我听说秀都城外出了事,死了个人?”怜筝拈了一颗瓜子嗑开。
掌柜的面色一变,打了个哈哈,“这事儿我不清楚,您还来点别的吗?”
“掌柜的,我可是上头的人,我想听的话若是听不着……”
怜筝一瞧这架势,是非得来点硬的了。
掌柜的忙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来,“您就别为难我了,当今圣上都动怒了,我要再说起这话让人听见了,小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十三没了耐心,将金元宝朝桌上一放,这才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大口。
掌柜一瞧,忙将金元宝藏进袖口,咳了两声,朝周边看了看。
这样一大早的,周围压根没什么客户,掌柜的这才弯了腰,悄摸着低头说话。
“城郊的那城隍庙里原是没什么人的,前两年那儿死了个道士,大家都觉得晦气,后来说闹鬼,就连乞丐都不敢住哪儿,夏天漏雨,冬日漏风的,阿猫阿狗都不朝那去。”
“都破落成什么样子了,可邪乎的就是,那日忽然有只狗叼了个大块肉回了周猎户的家。周猎户以为是什么老虎狮子死在了哪儿,这才带狗去看看。”
“没想到,一进那城隍庙,那里头臭的跟什么似的,周猎户跟着那猎狗绕了几圈,才在城隍庙桌下找出那具尸体,都被咬得不成样子了,烂得叫人直恶心。”
怜筝啃瓜子的手都停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掌柜的。
“您是去看过还是怎么着啊,我瞧您倒是去见过了……”
掌柜的尴尬一笑,将金元宝朝袖口深处又藏了藏。
“这不是大家伙儿都这么说,我这也是说给您听听,您听过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怜筝好笑地咽了嘴里的瓜子仁儿,点头打发了掌柜的。
“十三,走!”
十三将茶喝干净,抬眸问她,“去哪儿?”
“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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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朝天上翻了个大白眼儿,这也叫看热闹?
热闹倒是挺热闹的,都是死人热闹的份儿,活人怕是要吓死了。
秀都城的义庄远比北县要来得阔绰,入目之余,除了棺材再没有其他。
唯有两个年老的夫妻住在此处看管义庄。
见怜筝出示了官衙公文,这才指了其中一处棺材,将尸体启出由怜筝查验。
棺材一打开,虽然已经覆了石灰,但是这股腐尸的味道却依旧还有些,散着味儿从棺材里飘出来,仿佛里头堆满了垃圾,飘着一股隔夜的酸臭味。
怜筝和十三都戴上手套,将遮掩的石灰稍微整理开一些。
棺材里躺着的那具尸体已经严重腐败了,目测来看,初步推断是一具女尸。
尸体已经残缺不全,手腕、腿骨等部位都有撕扯过的痕迹,肢体并不完整。
“半具尸体?”
怜筝扭头去看那老大爷,问道:“现在的尸体是拼凑起来的吗?送来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的?”
老大爷低咳了两声,摇头:“尸体送来的时候也并非这幅样子,是装在麻布袋里送来的。”
“是一具碎尸,拼凑成这样的?”怜筝再问。
“是了,送来的时候,那味儿可是臭气熏天,我不敢看,只是捕快们说尸体不全,由得仵作将尸体拼好装在了棺材里,说是还拉了猎犬去找,也没找到剩下的尸首。”
“尸体身上的衣服呢?”
怜筝皱着眉问,“我瞧她身上几乎没什么遮体之物。”
老奶奶忽然想起来,从窄室里提着一个麻布袋出来。
“那尸首身上的布料都撕碎了,这碎片仵作都让捕快们去搜罗起来了。”
打开麻布袋子,那股腐臭味也并不淡,所幸这义庄里早已经燃炭浇醋,不然怕是这味儿三天都下不去。
从衣着布料、花色、款式来看是女性。
怜筝再问:“她头上可有什么绫罗珠翠或者金银玉钗?”
老大爷一惊,忙摆手,“我们可什么都没拿,送来的时候便是只有这么多。”
怜筝见老大爷心慌,倒不是被人识破了的慌张,像是生怕赖在了他们身上。
“我只是多嘴一问,您莫要担心。”
怜筝从麻布袋子里翻找了两圈,唯有一根折断的木钗,一对儿不值钱的耳坠子,以及那堆碎衣衫。
“十三,去找块干净的白布来。”
怜筝找了一张空的木桌,十三跟着老大爷去取白布。
老奶奶跟着怜筝,欲言又止。
怜筝不急也不催,等着老奶奶想说的时候再说。
十三取来了白布,平摊在木桌上。
怜筝这才将麻布袋里的碎衣布子倒在白布上,对十三说:“将衣服按照碎片拼起来”。
十三只要陪着十三将衣服的碎片一张一张理平整,再按照撕裂的创口,寻找吻合的位置,将那几堆碎衣料子拼凑在一起。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死者的衣物上就能看出雏形了。
“身着这件衣裙的人,可能是个丫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