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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捧着她的脸,带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认真的问,“我没钱了,没公司了,失业了,你还要我吗?”
“要,”她不假思索点着头,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才问,“公司呢?出什么事情了?还有昨天好像听到记者说私生子的事情,这不是大家早就知道的吗?”
“傻姑娘,”揉了揉她的头,他解释,“相比于私生子这件事情对外界的吸引力来说,我其实并不是宫家私生子,好像更能引起他们的关注。”
姜蔚溪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不是宫家私生子吗?”
南城很平静,摸了摸她的脸,往旁边让了让,又拍着自己身边刚空出来的位置,“上来躺好,我给你讲个故事。”
姜蔚溪爬上去,将头靠到他的肩膀半躺好,仰着脸,从下往上的看他,“好了,可以讲了。”
就着这个姿势,他又低下脸亲了她一口,缓缓的将目光移到了窗外。
“星域前任董事长宫谦,他是我妈的初恋。我妈跟他是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开学没多久他们就偷偷的恋爱了,后来被老师发现,告诉家长,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那会的早恋还不像现在,后来学校就强硬的要求他们必须有一个人退学或者转学,否则就直接将两个人全部开除。”
又想起那个温婉善良的女人,姜蔚溪问,“所以最后南阿姨就退学了?”
南城低了下眼,眸底都是对南羽深深的思念。
“嗯。当时我妈很坚决的选择维护他,其实那时候她学习很好,如果最后能读完书,后面的生活可能就全都改变了。我外婆那时候很生气,虽然可以给她办转学,但是当时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就直接办了退学。
我妈就在老家找工作,去工厂上班,等着那个男人读完高中,考上那所当时他们约定好的大学。男人要去外地,她也就跟着去了,跟我外婆大吵一架,相当于是离家出走吧。男人上学,她就打工赚钱,最开始的时候,她还经常每逢周末就做些男人爱吃的食物给他送去,发工资了,给他买衣服,等他没课,就手拉手逛逛校园,带着她感受他每天走过的那些路。
但是外面的世界诱惑总是太多,我妈文化低,从小生活在小镇,家境普通,在工厂做着最底层的工作。她甚至舍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钱都存着,总想着等男人毕业了,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会用到。
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差距就越来越明显了,到后来,每次我妈想去学校找他,都被男人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我妈是能意识到的,但她不敢去问什么,就自己默默的等着,等他从一个月见她一面,到后面的两个月,再到最后换来一句分手。
她看着男人离开的那个背影,总觉得他比高中刚认识那会更帅气了,她是一天天看着他从少年到成年,从男孩到男人,他身上还穿着她努力存钱给他买的衣服,她又看看自己已经长了老茧的手,还有那条真的跟他很不搭的裙子。
那会大概真的是天都塌了吧。我妈回了老家,跟外婆认错,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外婆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没过几年,家里给她安排相亲,她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就是我爸,没过多久就结婚了。因为她听说,那个和她约定好了一毕业就结婚的男人已经和一位家境优渥的富家女领过结婚证了,没办婚礼,是旅行结婚。
我妈刚有我第三个月的时候,我爸因为偷东西,被人家失手打死了。镇子那么小,这件事情很快就人尽皆知了。我妈怕我出生以后会有阴影,当时一个人收拾行李就上了火车,买了一张花光了所有的钱能买到的最远的火车票,就是雨塘镇。
当时然然的妈妈看我妈可怜,就把房子租给她,让她住下,又带着她去工厂找工作,算是安置了下来。后来我出生了,然然小我一岁,我们真的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个镇子里所有的小孩都排挤我,除了然然。其实小孩哪里知道那么多东西,都是父母教的,他们觉得,我妈自己带着一个孩子,无亲无故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一个人这么说,慢慢的,大家就都这么说,我妈也从来不解释,后来那个男人不知道是怎么找到她的,好像是我五岁那年吧,家门口停了一辆私家车,还围了特别多看热闹的人,大家都指着我交头接耳的说什么,我跑进房间,就看见了那个男人,他把我抱起来,说以后他就是我爸爸。从那之后,我就变成了星域董事长宫谦的私生子。
事实上,是那个男人在过了几年之后觉得亏欠我妈太多,又听说了她后来的遭遇,想以这样的方式帮帮她。私生子总比没有爸爸或者爸爸是盗窃犯要好听的多,我妈为了我,就编了这个谎言。
我当时一直都是相信的,包括后来我大学毕业了,跟我妈说,我想去公司,宫玥当时一直在旅行,对公司的继承管理丝毫没有兴趣,但是然然的梦想是拍电视,做演员,我那时候就只想着要帮她实现这个梦想,等我去公司了,就什么都好了。
我妈去找宫先生,想让他在公司给我留一个职位,宫夫人碰巧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跟我妈说,只要她答应,以后永远的消失在她和宫先生的生活中,她可以把星域公司给我继承。那时候宫夫人生病了,想去国外静养,宫玥又常年旅行,对公司毫不上心,她对于我妈在宫先生心里的存在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想以公司继承权为交易,换她与宫先生彻底断了联系。
我妈同意了,又按照她的要求,跟我说是体检,其实是采血做了我和宫先生的亲子鉴定,那张纸上很清楚的表明,我与宫先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这张亲子鉴定,必须和我手中所持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放到一起,永远都不可以销毁。对外,无论是媒体还是公司其他的股东来看,我是以私生子的身份继承了星域,其实呢,我是拿我妈的命换来的这个位置。
大概是对然然一家人始终觉得愧对,加上对宫夫人的应允,我妈后来选择的离开是自杀,她走了,彻底的走了,就把我自己留下了,守着这个她为我换来的公司,守着然然,我从来没觉得恨过宫夫人,我只是恨我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妈为了我竟然做了这么多,而我呢,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姜蔚溪已经哭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反身去抱他,紧紧的拥着他的身子,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去安慰他,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语言可以安慰到他。
她知道他一直过的不轻松,一点都不快乐,她以为只是因为魏然知,原来不止,还有南羽。
他觉得,南羽是因为他,所以才极端的选择了这样离开。
她忽然就懂了,她当时看到的那一段结局,他那么坚决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大概真的是已经难过到无法呼吸了吧。
他为了魏然知,得到了公司的继承权,而南羽却为此选择了永远的离开。
这样的因果循环,又是何必呢?
可是最后了,他却什么都没有留住,一个背叛与怨恨的虚情假意,一个终身不复相见的分离,他最爱的两个人啊,全都抛弃了他。
姜蔚溪又想起了自己面对那副封面时心底强烈的难过,那时候还不懂,现在呢,她已经全都懂了。
南城任她用力抱住,似乎谁都不需要说什么,又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他从来不需要她去安慰自己,因为她,已经变成了他想要活下去的理由。
那种死去的灵魂重新被唤醒的感觉,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第二次了吧。
“姜蔚溪,”他声音有些沙哑了,像是讲了太久,喉咙都有些干涩。
她闷闷的应,“嗯。”
“我感觉自己昨天像是死过一次,最后又重生了。模模糊糊,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片水,还有你,其他的记不清了,但是记得好像是你亲我,我就醒了。可是我很失望,我醒过来的时候,其实你在睡觉,并没有亲我。”
姜蔚溪离开他的身体,手臂还环在他的脖颈上,索性跪在他面前,瓮声瓮气的说,“我也梦到你了啊,我在梦里亲你了,看来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梦。”
南城勾了下唇角,难得笑的有些戏虐,“梦里亲的没有知觉,我现在醒了,你再亲我一次。”
姜蔚溪也听话,乖乖的凑过去轻啄了下他的唇角,继续问,“你还没讲完,那份文件现在为什么被媒体曝光了?”
他抬手擦了擦她还湿漉漉的眼角,耐心的解释给她,“是然然曝光的,我把文件给她了。其实她打开那份文件之前,一直也以为我真的是宫家的私生子,大概曝光这个身份,会是她计划之外的一个惊喜。”
姜蔚溪愣了一下,困惑的看着他。
“给她,让她曝光了,她把想做的事情也就都做完了,以后我不欠她什么了。就当做是我死过一次,把命都赔给她了,以后,是我自己的生活了。”
姜蔚溪安心的笑着去亲他,“南城,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加深了这个吻,应她,“好,我答应你。”
手指相触间,南城感觉到了她右手小指上的那枚尾戒,有些不可思议的挑了挑眉,牵过她的手细细看去。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家里,你受伤的那天晚上。”
说完又想起什么,她又问,“这是一对吗?还是只有一枚?”
“是一对,”他又勾过那只手扣住,眼底浮现出很明显的温柔,“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我上次拿去在指环内圈刻了字,后来就不知道怎么丢了一枚,被你找到了,看来刚刚好。”
她一下就又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女人,那个难过了,受尽了委屈,还在告诉自己,等她的阿城长大了就都会好了的女人。
南羽应该也是会有一个默默守护她的书灵吧,或许,就是这对尾戒?
她想告诉南羽,她的阿城未来的路会安然而明亮,处处都是阳光,暴风暴雨会离他远去,因为她已经为他撑起一把不落的伞,护他一生无忧。
……
南城捏了捏她的腰,“姜蔚溪,你最近怎么还能胖了呢?还有,刚刚给你讲的那些,你这几天都没有上过网吗?”
姜蔚溪笑了笑,心想,因为我吃了你小时候最爱的豆沙包和南阿姨包的饺子……
这么想着,嘴里说的却是,“我这几天都在家做梦,一场很长的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你,我还欺负你了呢,抢你漫画书,吃你好吃的,摸你头你还躲,对了,你还一直喊我阿姨。”
至于她为什么没能通过改变过去而彻底扭转后续事情的发展脉络,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终于放下了心里固执的赎罪,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南城低低的笑,“那我有没有说你是恋童癖?”
姜蔚溪怔了一下,惊讶的嘴巴都张大了,“你怎么知道?”
南城揉她的头,故意把她头发揉乱,“因为我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一个掉进我家井里的笨女人,原来真的是你啊。”
她穿越了一个世界的距离来护他安稳,只为给他一个好的结局,又穿越了十几年的时光去感受他全部的悲伤,她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曾知道,就像,她从最初,就不需要他知道,而其实,他只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安静的看着,没有告诉她罢了。
好在,她所有的努力,都终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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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蔚溪拗不过他,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的时候就见南城目光有些阴郁的盯着她。
“姜蔚溪,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
她愣了愣,不明所以,“我……做错什么了吗?”
南城扯了下身上那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我要穿着这个出院?”
“哦!”姜蔚溪焕然大悟,“我从家出来的时候帮你带了一件棉衣,就是那次拍戏,你给我穿的那件。”
她跑去病床边翻出一个手提包,将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棉衣取出来捧在手里,献宝似的送到南城面前。
他低下眼看了看,不情不愿的抿了下唇角,“外面估计还会有记者蹲点,待会你掩护我?”
姜蔚溪笑的眉眼弯弯的点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城笑了一声,慢慢舒展开双臂,斜睨她一眼,“给我穿衣服吧,小心别碰到伤口,最近洗澡什么的可能也要麻烦你了。”
姜蔚溪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差点就笑着答应下来,反应过来后面他说了什么之后,她脸色变了变,看着南城这张若无其事的脸愣了好久,“你说真的?”
南城笑的颇有深意,抬手捏了捏她有些热烫的耳垂,说,“本来只是开玩笑的,现在看来,就当真好了。”
姜蔚溪觉得,最初的那个禁欲男神现在好像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转变。
至于这是好是坏,她强忍着不停上扬的唇角,最后脸蛋都忍红了,还是差点笑出来。
看姜蔚溪低着头给自己拉棉衣拉链了,南城把自己温凉的手心贴到她一片潮红的脸蛋上,差点被烫到。
姜蔚溪躲了躲,没敢抬头,还是忍不住想笑。
“姜蔚溪,你还真是……”南城压低声音,刻意顿了顿,等她终于抬眼看自己了,这才笑着继续说,“真是禁不住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