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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炎炎的烈日下军训,我盯着对面方阵的领队,高大、挺拔、硬朗、帅气……徐子睿除了冷点、毒舌点、难相处点外,可是他好像对其他人又不那么毒舌,其他堪称完美。此刻,穿上军装的他,用身旁室友吴离和顾小西她们夸张的说法,简直就是帅到没有朋友。
那天在徐子睿寝室留宿后,第二天早晨,我的脚好了很多。前一晚和徐子睿的表现,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沐浴着夏日的晨光,徐子睿低头轻柔而仔细地给我按揉脚踝,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一幅完美的画面。这样美的画面在那一瞬间蛊惑了我。徐子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呆呆地看着徐子睿,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探寻这个问题的背后答案。于是我假装镇定,闲闲问了他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徐子睿,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暑假的陪伴和昨晚的照顾,他的好,让我免不了一阵心动神摇。
徐子睿当时头也没抬,再自然不过地回道:“我答应的事情,自然要做到。”
原来他只是在履行对老爸他们的承诺,在学校好好照顾我而已。
当时,我只是轻轻“奥”了一声,后来回到寝室,才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儿失落。
望着徐子睿,我使劲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愚蠢。我肯定是空虚寂寞了,才脑子抽风问他这样的问题。大学真是个让人内心躁动的地儿。
从小到大,爸妈都教育我,不要早恋。除了徐子睿徐子聪两兄弟,异性我只和几个发小走得近,和班上男生的关系也就只是止于同学友谊而已。徐子睿一向冷漠毒舌,我对他又喜欢不起来。于是直接导致,一直长到18岁,我都从未喜欢过任何人。从很小我就知道,我和徐子睿个性不合。现在想来,暑假和昨晚,徐子睿每次都是在我无助或者受伤的时候,才会对我特别好,这或许都是缘于两家父母的交情和与我一起青梅竹马的情分,没有其他。
昨天真是昏了头了,只因为徐子睿对我好了那么一点,我居然就胡思乱想了。
抬头望天,刺目的阳光晃得人眼疼。
我使劲眨眨眼睛,微微有些发晕。
“谷微,发什么呆?”站在我旁边的好友钟寰侧过头看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
这女人的眼睛,任何时候都亮晶晶的,仿佛里面有光。而我,总是容易被像她这样光芒四射的人所吸引。
钟寰同吴离、顾小西一样,是我的大学室友。我俩第一天见面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几天相处下来,彼此已经视对方为好友和死党。
钟寰见我发呆,循着我的目光看去,然后一脸了悟地揶揄我:“原来是看你家徐子睿。”
我回过神,佯瞪她一眼,矢口否认:“哪有?我喜欢有亲和力的男人。再说,他也不是我家的。”
“哦——,是么?”钟寰意味深长地笑,明显不相信。自我跟她讲述了我和徐子睿之间长达19年的奇葩往事后,她总认为我们两人有一腿。于是每每捕捉到我投向徐子睿的目光,都是一脸“我们有JQ”式的洞若观火。
我晃晃渐渐有些沉重的脑袋,有些无奈。我要是能跟徐子睿有一腿,还用等到今时今日?
“哎,别说他了,军训出了这么多帅哥,你喜欢哪一个?”烈日当空,风有胜于无,全校近十多个学院的新兵,排着绿油油的人形方阵,像涂了绿漆的豆腐块。军训淹没美女,但是却能让帅哥显山露水。
“我喜欢成熟一点的,这些略幼稚。”钟寰莞尔,这女人怎么能笑得这么好看呢。这女人长得美,品味还奇特。
我哈哈一笑,免不了吐槽她:“重口味!”
钟寰得意耸肩,不置可否。
我仰头看着毒辣辣地太阳,心想,这么个性的钟寰,以后谁能把她拿下呢?
骄阳似火,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格外毒辣,体育场红色的橡胶跑道被毒日晒得滚烫,而热传递性能极佳的塑胶底解放鞋,将一波一波的热浪迅速传遍我的脚底,小腿,直至全身。
站军姿站了半小时,我身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偶尔远眺对面方阵前身姿挺拔气定神闲的徐子睿,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人怎么跟没事人似的呢。身边钟寰同我一样,因为站得时间久了,也微微打着颤。我俩眼神交流,都显露出即将撑不下的颓势。
教官让我们站军姿三十分钟,锻炼耐力。时间仿佛过得极其漫长,脚心滚烫,头皮发麻,我缓慢地喘气,微微仰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西移,眼前一阵阵发黑。明明身体应该很热的,现在起了微风,轻轻一吹,我竟然感觉身子阵阵发冷。
我侧目看旁边的钟寰,她的身影居然开始幻影重重,呜呜,我这么年轻,居然就老眼昏花了?
我费劲地把眼睛往大了睁,冷汗顺着我的额头、鼻尖缓缓流下。我的脑中一片迷蒙,嗓子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跟钟寰说:我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
像被浪花拍到岸上快要渴死的鱼儿,我徒劳地张了张干枯失水的唇,还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就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向身侧的钟寰倒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刹那,我听到钟寰的失声惊呼。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软绵绵地躺在一张舒服的移动大床上。那床竟然还是有温度的,床头挂的闹钟还很有节奏的“滴答滴答”直响。而且,床背居然还有浮雕装饰。我心里又惊喜又好奇,眼睛睁不开,我便伸出爪子去摸。呵,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巴,这床做的也太逼真了吧!可是,怎么一会就没有了?像是被夺走了心爱糖果的小孩,我执拗的脾气上来,气急败坏地到处乱抓,最后却堪堪只抓住了一小戳短而硬的杂草。怎么会有杂草?一阵凉风吹来,我下意识的缩缩身子,双手环住一棵小树干,紧紧抱住。仿佛有了倚靠,我舔舔嘴巴,终于安心地沉沉睡去。
似乎睡了很久……等我睁开双眼,恍惚间竟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倒是徐子睿一张悬在我视线上方的的俊脸,吓了我一跳。
我应该是晕了,好像有点丢脸啊。我僵直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咧着嘴对着他讪讪笑了一下。
徐子睿与我对视了几秒,确定我神智清醒过来后,才声线紧绷地问我:“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我下意识地摇头。
梦里好像流了一身的汗,滚烫的身子也恢复成了常温。因为睡了很久,我现在头脑清醒。
一脸冷峻的徐子睿又伸手探了探我的脑袋后,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柔和下来。见我没有大碍,他刚才还略露担忧神色的脸,此刻,又恢复成酷酷的肃容。随后,他转过身子,拿起旁边桌上的苹果,慢条斯理地削了起来:“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是神勇铁金么?!怎么今天会这么丢脸昏倒?”
明明很担心我,嘴上却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我现在没力气,也懒得反击。于是,干脆忽略掉他的毒舌。我环顾四周,终于弄清楚此刻自己正躺在校医院的病号床上吊盐水。
我晃了晃脑袋,想起那个有些绮丽的梦。
“又发什么呆?”徐子睿削好苹果,将苹果塞到我手上。
我接过苹果,望了望窗外,此刻夜色降临,我貌似晕了很久:“徐子睿,天都黑了。我晕了很久么?”
徐子睿不发一言,扶我坐起吃东西。他将枕头竖立垫在我背后,然后将手腕递到我面前让我看时间,手表上显示晚上七点,我居然晕了将近四个钟头。
嘎嘣一咬苹果,才发现肚子饿了。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徐子睿耳尖,听到我肚子叫,眼底一丝促狭一闪而过。我眼尖,立即发现他似乎想笑,但又碍于自己高冷的形象,硬生生忍住了。
我满不在乎地继续啃苹果,反正我多挫的样子都被他看见过,肚子咕咕叫已经不算丢脸了:“徐子睿,你想笑就笑出来吧。”
徐子睿看了我一眼,扭过头部看我,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还是看到他两颊的肌肉抽了抽。
等他再转过头,嘴角一丝笑意若有似无。
想笑就笑呗,忍得这么辛苦。我在心里将他鄙视了一回,才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求他:“徐子睿,你去帮我买点好吃的吧,我好饿。”
水果对于我果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将苹果啃了一大半,我还是饿。
徐子睿点头,看我调整躺姿扭来扭去,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下命令:“你好好躺着,别乱动。”
我笑嘻嘻点头,徐子睿确定我乖乖躺好后,才转身离开。
等到徐子睿走了,我才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我一向身体强壮,今天怎么会昏倒?脑子转了转,我突然想起了早晨的一路狂奔。今早起迟了,为了在教官点名之前赶到,我拼了命地往操场奔。当时,跑得大汗淋漓,恰巧今天早晨风大,一身热汗,再加小凉风一吹,估计就着凉了。
我脑子正在马不停蹄,查房护士推门进来。
小护士扬了扬手中的病历,给我做检查。
小护士奇怪地环顾了病房一周,纳闷地问我:“同学,你那帅哥男朋友回去了?”
帅哥男朋友?
我被她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护士见我发蒙,无奈地摇摇头,用极其八卦的口吻提点我:“就是火急火燎抱你过来,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大帅哥。”
我这才弄清楚了她说的人是徐子睿,于是,连忙摆手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还说不是?他抱你进医院的时候,你们那个亲密劲,傻子都看出来了。”等等,什么,是徐子睿抱我来的,难道不是酷帅有型的严教官背我来的?!但凡方阵里有人昏倒了,都是教官扛到医院来的啊。我还以为自己占了严教官的便宜呢。
至于,亲密?有吗?
我大脑终于转了过来。那个梦,那个有雕塑靠背的移动床,原来是真身人肉垫。
细细思来,恐怖至极。
“真有那么亲密?”我面如土色,声音低若蚊蝇。这么多人看着,人家都是教官救人,我这一晕倒,却是其他学院隔壁方阵里的领队送我来。我心里一阵哀嚎……我以后的桃花啊。大庭广众之下,徐子睿这个大冰山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折了我的桃花!
关注点只在徐子睿身上的小护士,完全不Care我的坏心情,继续自顾自地描述当时的情景:“大帅哥抱着你一脸的着急,而你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一个劲儿地往他脖子上蹭啊蹭哦……”
我抚额无语,小脑瓜子开始飞速倒带:雕塑,徐子睿的脸;小树,徐子睿的脖子;闹钟,徐子睿的心跳。
所以……我蹭了他的胸,搂了他的脖子,还……在昏厥中,我到底还做了多少丢脸的事?!
我哀嚎,名节尽失。闹这么一出急速绯闻,我以后还怎么有脸泡帅哥,帅哥又怎么会想来泡我?
小护士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沉浸在被徐子睿折了桃花的巨大悲痛中不能自拔。
徐子睿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我脸色难看,目光呆滞地陈尸床上一动不动,脸色霍然变了。
“怎么了?”徐子睿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少有的显露了一丝慌张。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我跟前,将买来的清粥往桌子上一搁,下一刻,温凉的大手就覆住了我的额头。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漫溢出一种“独怆然而涕下”的忧伤。
确定了我没在发烧,他又火速检查了我的周身,确保我正常后,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我呆呆地看着他,先前的悲怆和愤愤,在他担忧的眼神中消散无踪。
徐子睿看着呆若木鸡地我,缓缓低下身子,认真地望住我,以极少有的耐心询问:“哪里不舒服了?”
那柔柔的腔调,好像又在不经意间击中了我的心房。
不能迷失!他是超级大冰山大毒舌徐子睿!他今天断了我的桃花!
我转转眼珠,调整心绪,对着他咧嘴一笑:“我没事,刚刚只是在发呆。”
徐子睿见我恢复正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见他是真的紧张我,我心中一软。
其实,还是感动了。
不过,这次我不会再雷人地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了。
徐爸的话时刻警醒着我:小睿,你给我好好照顾小微啊。
我拿着勺子,一面轻轻拨了拨面前这碗温热适当的清粥,一边装作无意地问:“徐子睿,我晕倒了,你送我过来,我们教官没问说什么吗?”
比如问你,为什么你会跑过来送我去医院之类的。
徐子睿的唇微抿成一条线,皱眉想了想,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居然带了一点戏谑地对我说道:“勉为其难,我说你是我妹。”
他少有的戏谑,惊得我虎躯一震。
片刻后,我缓过神来,“奥”了一声后,朝他竖起大拇指,称赞他:“简直机智!”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样的理由堪称完美。原来,徐子睿没有折我的桃花。
“医生说这瓶盐水输完,就没事了。”
“嗯——”
“待会我送你回去。”
“奥——”
吃好喝足睡饱,我本来应该十足惬意,可却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跟着徐子睿回沁园,一路无话。
徐子睿以为我病没好全,平时那么高冷的人,也禁不住多看了我好几眼。最后他似乎真的放心不下,问我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我蔫耷耷地搪塞说:累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在电扇呜呜地风声中,我懊恼地想,我居然有点受不住徐子睿对我太好。
冰山一旦消融,会淹死人的啊。我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溺毙。
于是,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徐子睿,你还是继续毒舌继续冰山吧。
刚一祈祷,我就惊地弹了起来,我列个擦擦擦,我是个受虐狂么我?
人性本贱啊,钟寰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