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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应禛是什么身份?九五之尊!
安如锦又是什么身份?
小小的县令之女,不入九嫔!她有什么资格可以坐在皇帝身边?她又不是皇后也不是四妃!她凭什么可以坐在不属于她的位置上?
众人吃惊还没回过神来。萧应禛仿佛看破了他们的心思,漫不经心笑道:“又不是在宫中,大家都不要这么拘谨。”
他说着对安如锦道:“上来吧。朕不习惯你离这么远。”
此话一出,几百道目光羡慕地看向安如锦。方才还羡慕苏渊对庆元公主新婚燕尔,亲昵无比。
现在活生生又亲眼看见不苟言笑的皇帝秀恩爱。这简直了……所有已婚的未婚的贵妇贵女们心里都酸溜溜的。
庆元公主闻言气得脸上通红。安如锦旁边坐着的齐王妃闵氏脸色更加难看了。
安如锦愣住,粉面上泛红。不过看在萧应禛认真的脸色,她不得不起身低头走到了他的身边。
“坐。”萧应禛亲手为她拿了一个宽大的竹垫。
寿王府中的下人醒悟过来,赶紧搬矮几搬席子将安如锦安置在萧应禛身边。不过皇帝为尊,安如锦的桌椅不可以和他齐头,退后一步。
不过就算这样也足以让人惊异。众人对安如锦的分量不得不重新估量。
萧应瑄眯了眯看了一眼安如锦。这么一挪她倒是和自己近了几步。
萧应瑄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向安如锦笑道:“恭喜小皇嫂如此得皇上盛宠。”
安如锦看向他,他的眼中俱是戏谑。
这人是唯恐天下不乱,要把她架在火上烤呢。
安如锦笑了笑,举杯回敬:“齐殿下说笑了。皇上仁爱,对后宫一视同仁。再说后宫姐妹一个个才貌出众,如锦只是有这份福气可以在皇上身边伺候罢了。说不上盛宠。”
萧应瑄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口将酒饮下。
安如锦只是略略抿了一口酒水而已。她刚坐下,面前就递来一碗珍珠白玉汤。
“多吃点,朕看你吃得少。”萧应禛道。
他的眼中带着温柔,安如锦看得脸上飞起了红晕。原来他都知道。
从宴席一开始她就端坐如仪,除了点果酒外一点菜都没吃。没办法,身边坐着标杆似的寿王妃,她哪怕有点瑕疵都会被看在眼中。索性她就不吃了。
现在坐在萧应禛的身后……貌似眼前多了一座靠山,再也不怕有人苛责和异样眼光了。
安如锦紧绷的心弦忽然间一松,这个时候才感觉到饿了。
她看了一眼萧应禛的笑容,慢慢喝汤。这一举动并不显眼,可是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惊世骇俗。
萧应瑄薄唇勾起冷笑,苏渊的目光渐渐阴沉。
寿宴宴席就这样暗潮涌动地过去。在本朝寿宴从中午开始直至晚上,中午过后才刚过一半自然是不会那么早结束。
寿王府为这一次的寿宴准备得很充分,不只是有精美的酒菜而已。寿王府还请来京城中有名的清馆过来唱曲,还有戏班子在下午时演上几段脍炙人口的段子。还有杂耍班在空地上给贵人们表演杂技。
总之整个寿王府中热热闹闹,比大过年还热闹。
萧应禛在宴席酒后三巡就退下休息。安如锦跟随着他前去寿王府中特地为御驾安置的厢房中。
厢房中装饰清雅又不失贵气。当中燃着清幽的檀香。
安如锦掀开香炉的盖子看了看,闻了闻香气这才放下。
萧应禛由宫女褪下沉重的龙袍,见她四处查看,笑道:“你这么仔细做什么?寿皇叔还不至于在这里害朕。”
安如锦笑道:“臣妾只是例行检查罢了。”
萧应禛见她面色绯红,知道她饮多了果酒,酒气上头。于是他吩咐宫女为她拿来湿帕子。安如锦一大早起身到现在早就困顿不堪。
现在不在人前浑身骨头酸软,恨不得趴在珍珠席上好好躺一躺。她心中如此想,不过萧应禛却在跟前不敢放肆。
萧应禛见她眉心倦然,忽的一笑将她抱上凉榻。
安如锦吓了一大跳:“皇上做什么?”
萧应禛笑了起来:“你累了先歇一会。朕一旁守着。”
安如锦微怔,只见萧应禛就靠在床榻边闭目养神。这下她反而不困了。她靠着萧应禛,心绪复杂。
半晌,萧应禛的声音慢慢传来:“怎么?睡不着?”
安如锦一动,他已睁开眼,深深看着她:“你在担心什么吗?”
安如锦被他深邃的目光所吸引,半晌才道:“没……没什么。”
萧应禛笑了笑,抚过她微凉的面容,淡淡道:“你放心,有朕在,寿王府不敢对你不敬。”
安如锦想起寿王妃那几句含沙射影的话,忽然心底涌起深深的不安。照理说,寿王一向厚道中立,而且深受太皇太后的恩典。
当初太皇太后要让萧应禛登基为帝,是在皇室宗亲十几位老王爷在场见证的。寿王也是其中一位。
那为什么听着萧应禛的口气……似乎并不太信任寿王?
安如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些话不可以放在明面上说,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妃嫔可以问的。
萧应禛忽然悠悠叹了一口气:“利益驱使之下障人耳目,连皇叔这样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
他话说了一半,安如锦忽然了然。
新军!
归根结底就是从前旧军体系和现在萧应禛要建的新军体系的两派之争!而寿王,不用说自然是旧军体系一派!
要知道寿王妃可是纳兰世家的人!
难怪寿王妃对自己这么不客气。除了自己受宠,纳兰韵失宠有关,更是因为要敲山震虎,打压她给萧应禛看。
可是萧应禛怎么会妥协?他一言不合就把她放在身边,昭示恩宠,也是暗中给寿王一个信号。他可不是轻易妥协之人。
如此复杂关系,盘根错节。安如锦越想越觉得今日贺寿恐怕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萧应禛耳尖,他缓缓睁开眼,玄眸深深:“有心事?”
安如锦轻叹:“臣妾觉得今日会给皇上丢脸。”
萧应禛失笑:“怎么会?”
他见她端坐如仪,无可挑剔,应答更是落落大方,超出他的意料。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保护?
因为她越是做得完美,他就越是觉得怜惜。因为今日她所遭受的一切本来是属于皇后应得的。
只是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身份尊贵,又是忠勇国公的女儿,新军体系的坚定一派。皇后来了肯定更不像是来贺寿,反而更像是新军体系前来砸场子的。
所以皇后知难而退,纳兰韵病重不可以来。其余嫔妃没有一个他能完全放心。
也就只有她……
萧应禛的眼神越发深沉。
是的,也就只有她了。只有她明明寡言少语,却和他莫名心意相通。也只有她从来安安静静守着一方净土等他倦然归来。
所以他将她带来。
萧应禛想着眸色越发温柔。他轻轻抚过安如锦的鬓发,轻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安如锦正在沉思,吓了一跳。
她红着脸抬头,看见萧应禛眼中哪有半分疲惫?都是火辣的熟悉情愫。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熨帖的胸膛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天!
就在这里吗?
她急忙一推萧应禛,压低声音:“皇上不要……”
萧应禛不是急色之人。他深吸一口气,搂住她,声音沙哑:“好,朕不动你。我们休息。”
经过这一惊一乍,两人睡意皆无。
萧应禛躺在一旁佯装闭目养神。为了安抚安如锦,他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后心。
笨拙的动作令安如锦不由心中一笑。
他不惯照顾人,也不惯哄人。她睡觉不喜身边有人打扰。他哄婴儿般轻拍更令她无法安睡。可是有这样的心就足够了。
安如锦躺了一会,心思又不知不觉想到了今日的寿宴上。
安如锦秀眉深锁,她只是想到了今日鱼龙混杂,恐怕有后招等着。
她犹豫了一会,低声道:“皇上,这寿王和寿王妃和兰妃娘娘是不是很亲近的亲戚?”
萧应禛心思不在,随意道:“不是很亲。因为韵儿她……”
他犹豫了一会,才道:“因为韵儿她很小就在宫中,太皇太后很宠爱她,也不让她轻易出宫。寿王当年又一直在属地,就去年才搬来京城。所以可以说他们几乎是没什么联系。”
他说完自己一怔。
是了,寿王妃和纳兰韵可是亲姑侄。太皇太后为什么不让她们相见呢?是路途遥远,纳兰韵身子承受不了路途颠簸?还是太皇太后真的舍不得她出京受苦?
可是十几年啊。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萧应禛剑眉深锁,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安如锦的话引起了他更深的深思。
若以上两条原因都不是,难道是……太皇太后一直在提防旧军体系?!
萧应禛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猛地坐直身子。
为什么!
为什么太皇太后在纳兰韵之父战死沙场后,就要将纳兰韵抱进宫中养育?!除了是彰显皇恩浩荡仁慈,安抚旧军一派外,难道没有存着挟持纳兰韵威胁旧军体系一派之意?
还有,十几年来,纳兰韵从不出宫,难道真的是太皇太后舍不得?还是故意不让旧军体系一派连成一气之意?
直到太皇太后扶持他登基为帝,亲自赐婚荣宁侯嫡女为皇后,起复荣宁侯为忠勇国公,执掌兵权后才放纳兰韵出宫省亲。
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