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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太妃气得脸色通红。她贵为太妃,名义上还是皇后的庶母,就算萧应禛在她面前都要放三分尊重,没想到如今皇后竟然为了夺子立刻翻脸。
这皇后太阴险太恶毒了!
云太妃大怒:“皇上回宫后,亦是不会如此残暴将一位刚产子不久的宫妃投入冷宫!皇后,你这样做对得起皇上吗?”
皇后脸色铁青,不过抱着孩子的手依旧十分紧绷。
她冷笑:“皇上回来时皇上自然有决断。你,管不着。”
云太妃气得浑身发抖。现在冰天雪地,冷宫中根本就是无间地狱,安如锦一进去岂不是要死在里面?
甚至都等不到皇上归来她就会命丧黄泉。
云太妃求助看向太后。可是太后却是目光闪烁。云太妃心中悲愤。她知道太后和她一样在朝中没有能干的亲眷大臣。更何况如今皇上对外用兵,正是重用忠勇国公的时候。
就算皇上知道皇后如此对待安如锦,说不定也只会默认了。
而皇后夺了安如锦的皇子,就算没有盛宠在后宫也会屹立不倒。
如此用心歹毒,当真是当初瞎了眼看错了这皇后的“贤良淑德”!
云太妃咬牙切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费尽心思护着安如锦,照料她,就算存着利用却也在这些日子多了母子情意。
如今孩子被夺,她感同身受。
皇后见云太妃无法阻拦,冷笑一声:“太妃不要不自量力,静妃是罪妇,孩子由本宫带着才是最好的。”
她冷笑:“她夺了皇上那么多的宠爱,本宫夺她一个孩子算什么?将来这个孩子可是嫡子!”
“你!”
云太妃气得几乎昏过去。
此时,忽然一道极弱却十分坚定的声音传来。
“孩子……给我看看!”
所有人回头望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安如锦已经踉跄而出。她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张清丽的脸已经苍白成了一张白纸。
她乌黑的大眼只牢牢盯着皇后手中的襁褓。
“孩子……我要看看!”她踉跄而出,身下的血在地上拖延出一条鲜红的血痕。
皇后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几步。
“孩子……”安如锦仿佛没有看见周遭的一切,只是死死盯着皇后手中的孩子。
“孩子……把我的孩子给我……”她幽幽盯着皇后,“你要夺我的孩子……就不敢让我看看吗?”
皇后倒吸一口冷气,先前编好的说辞瞬间不知怎么说出口。
“大胆!”斜地里冲出一个宫妃,她一巴掌狠狠扇在安如锦的脸上,“贱人!你还有资格碰皇子?你犯了死罪,现在只能去冷宫!”
安如锦被她一巴掌扇得跌在地上,雪白的脸上顷刻间浮起了五爪印。可是她像是傻了一样,只是直勾勾看着皇后,连唇角的血迹都不知道擦去。
云太妃怒叱一声:“陈婕妤!你别太过分了!”
她说着扑上去准备扶起安如锦,可是陈婕妤早有准备,她一使眼色立刻有两位壮硕的仆妇一把拉开云太妃。
云太妃怒极反笑:“好!好!都反了!看皇上回来怎么处置你们!”
陈婕妤冷笑:“我们可是在听从皇上的圣旨!”
云太妃气得眼泪都落了下来:“禽。兽!禽。兽!恶毒啊……恶毒!”
此时地上的安如锦却一步步爬向皇后,她口中喃喃道:“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皇后脸色变了变,不由步步后退。她气急败坏:“来人!把她拖入冷宫!来人!”
“还我孩子!”安如锦忽然尖叫,“不然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们!我的孩子!”
她如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直朝着皇后扑去。
殿中登时大乱,皇后尖叫一声,可是安如锦扑了过来却不敢再上前。她定定看着皇后怀中的孩子,双眼怔怔流下血泪。
她终于看见了她的孩子。
白白嫩嫩的脸颊,双目又细又长,那也斜的眼睛分明像极了他。还有那高高精致的鼻梁,那像极了自己。
剧痛传来,数不清的拳脚朝着她而去。
耳边是皇后惊慌的叫声:“快把她拖下去!丢入冷宫!丢入冷宫!”
她眼前所有的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有那一张小脸在眼前……
她哈哈大笑,状若疯魔:“那是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有人拖住她的手脚,硬生生将她从皇后身边拖开,然后拖入了漆黑寒冷的深夜……
身后有人悲呼,然后渐渐远去。
……
冷,无处不在。安如锦不记得自己醒来了几次,也不记得自己又昏睡过几次。她蜷缩成一团。身下摇摇晃晃,像是在海面上。
天上又下了雪,一层一层,落满了她的头发,身上。
她身上披着的一件破烂皮袄,似乎只是一张不起眼的破布。
耳边传来人声。
“唉,真晦气,怎么这个时候出皇城?”有人抱怨。
“行了,赶紧走吧。你可知道这囚车中的人是谁?”
“是谁?”第一个人跺着脚边走边问,“还有谁啊?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罢了。”
“呵呵,你错了,这是皇上最宠爱的静妃!”第一个人轻笑着嘲讽同伴。
“吓!真的假的?那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有人问。
“还能假的?听说这静妃毒死了兰妃,皇上大怒要把她打入冷宫,可是她身上怀了皇上的骨肉,所以皇上恩准让她生下孩子再贬入冷宫。”第一个人卖弄着自己得来的消息。
身边的同伴却是又问道:“既然是贬入冷宫为何要连夜送出京城?去皇陵?”
“啧啧,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皇后的意思嘛呵呵,不就是要她死吗?……”
“真狠啊!那皇子呢?”
“归皇后了么……”
“唉……”
安如锦定定看着眼前的黑暗,身边的人声一会儿清晰一会模糊。四面八方的寒气几乎要把她冻僵。
连夜出宫,送入皇陵。
这便是皇后的懿旨。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在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兰妃、千和香……孩子……
她定定看着头顶漆黑沉重的夜空。
雪一片片一片片落下,覆在她的身上,一片片地将她埋葬。
她安如锦……不,傅冷香……终于是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