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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开了与苏湛的对视,苏轻语低声问道:“想吃什么馅料的,我可能要去市场买食材……”
苏湛将手中的水杯放下,随意说道:“不用你去买,我已经叫快捷超市给送过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苏轻语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就算苏湛想表现的什么也没发生过,可客厅里的气氛依旧太沉闷,她不知道该跟苏湛聊些什么。
馄饨煮好的同时,苏湛家里的沙发也已经被换成了新的。
一旁苏湛的助理冷浩有些莫名其妙的的看着自己的新领导,问道:“苏总,这沙发好好的,应该值不少钱吧?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站在厨房里的苏轻语心口有些堵得荒,不小心将瓷的汤勺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苏湛并没有回答助理冷浩的问题,而是转身大步的朝着厨房走去。
苏轻语蹲在地上,不等手触及到瓷勺的碎片,苏湛就已经先她一步将碎片捡了起来,并说道:“别伤了手,还是我来吧。”
苏轻语缓慢的起身,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边,正细致找着碎片的苏湛,说不出一句话来。
客厅里的冷浩闻声走了过来,在看到苏轻语的那一刻,显然是有一丝惊艳的神情闪过的。
生性开朗的冷浩,对着苏湛说道:“怪不得我们苏总在公司里不近女色,连应酬都不让女人靠近,敢情是已经有主了啊?”
说着还不忘调侃着伸出手,对着苏轻语打招呼道:“你好,苏太太,我是苏总的新助理,我叫冷浩……”
苏轻语没有伸出手,面上是尴尬的。
本以为苏湛会开口替她解释一句,不曾想苏湛只蹲在地上继续寻找瓷片,根本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苏轻语也只好笑笑,说道:“你好,不过你误会了,我……”
话没说完,就被突然起身的苏湛打断道:“冷浩,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垃圾也带下去,省得我再下去一次。”
苏湛的突然打断,让苏轻语剩下一半的话吞回到了肚子里去,没法再继续说出来。
而冷浩则一脸的惊讶,调侃道:“没想到我们苏总还是个居家的好男人,苏太太,看来这辈子你最有福喽。”
苏轻语还要再反驳,可客厅里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顾不得太多,苏轻语绕过冷浩,朝客厅里走去。
电话是左君洐打来的,没说两句就挂断,看样子似乎挺忙。
除了左君洐电话里的那一句歪曲了含义的“想你”以外,大脑基本处于空白状态,什么也没记住。
苏湛从厨房里看过来,目光落在苏轻语的手机上,脸色微微有些不好。
冷浩拎着被苏湛用胶带黏好的瓷勺碎片,笑着跟苏轻语告别后离开了。
苏轻语将做好的馄饨摆上了桌,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一句话。
馄饨咬在嘴里,却失去了味道一般,苏轻语终于抬起头,对着苏湛说道:“阿湛,你为什么不对冷浩说我是你妹妹?让他误会着,这样好吗?”
苏湛只顾着低头咬着汤匙里的馄饨,不紧不慢的说道:“连做个美梦都不行?他叫你一声苏太太,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幸福,你只想把我当哥哥,却连假象都吝啬于给我么?”
苏轻语低下头,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了你,毕竟好女孩很多,你这样做,也许会失去很多机会……”
苏湛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你就这么急着要把我推销出去?”
“你是我哥……”苏轻语的语气重了一点点。
看着苏湛认真的模样,苏轻语到底是没了食欲,放下了汤匙和筷子,转身离开了餐桌,朝卧室走去。
苏湛看着苏轻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也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将馄饨的碗推离了自己,从烟盒里摸索着一根烟,低头点上。
他不明白自己最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情绪,明知道不该给轻语施加压力,可他却又一次次的忍不住,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
半个月过去了,苏轻语已经很少能在周刊或者媒体上再扑捉到有关于她和陆易白那些夸大其辞的报道了。
更多的是一些纯粹的明星圈娱乐绯闻,和一些商业性质的报道。
顾凝已经打了几次电话过来,说小区门口已经没有记者在驻守,不过她还是颇为担心的要求苏轻语在苏湛的家里再多住些日子,因为她说,几天前陆易白来过一次,当着那些记者的面,直接进了她们的住处。
苏轻语有些讶异,可她并没有从最近的媒体上看到有关于陆易白出入顾凝住处的报道。
她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件事已经多半是被陆易白给压了下去。
想到给顾凝添了不少的麻烦,又想着陆易白还会偶尔去闹上一次,苏轻语干脆拜托了房产中介,暂时先给自己找个房子住。
这几天她倒也忙着去看房子,和左君洐除了每天通上几次电话外,多数上是见不到面的。左君洐最近太忙。
……
刚刚从一场会议上下来的左君洐,松了松领口的领带,大步朝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多,依旧在公司加班的贾颖,怀里抱着文件夹,快速的跟在他的身后。
她口中报出的数据如同精确电脑记录一般,正有条不乱的分析出来给左君洐听,仿佛这去办公室的几分钟里,也能让左君洐尽可能的完全消化,并辅助他做出最终的决定。
办公室的大门被贾颖关紧,左君洐紧拧着眉角,坐在了办公椅里。
“明天的行程安排,能空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吗?”左君洐疲惫的问道。
贾颖快速的浏览着手里记录行程安排的表格,答道:“没有,行程安排的非常紧,除了您的午餐时间……您有其它的安排?”
“没有。”左君洐简短的答道。
他脑中想的是很多天没有见苏轻语一面,他更想挤出时间,去她那看一眼,哪怕看看就好。
贾颖似乎看的出左君洐在想什么,静默了片刻后,试探着开了口。
“苏小姐最近好像在找房子……”
“什么?”左君洐有些惊讶的看向贾颖。
贾颖低首敛眉道:“我也只是听说,因为我手里刚好有套空房正准备出租,听房产中介说,她好像有意要租下来。”
左君洐愣了半分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最近太忙了,竟然忽略了苏轻语住在苏湛家里的事实。
他了解苏轻语,她之所以不回顾凝那里,多半是怕给顾凝添麻烦。而不继续住在苏湛那里,估计是顾及到了他的感受,毕竟曾经他因为苏湛和她闹过不愉快。
“那你租了吗?”左君洐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
贾颖抬起头看了一眼左君洐后,又低下头去:“我等左总的意思……”
“租给她吧,租金我按照10倍的价格付给你,如果我现在给她一套房子,她多半也是不会接受的,住你那里……挺好。”
贾颖点了点头,淡淡笑道:“跟着你这样的老板,还怕没钱拿吗?不用你来付租金,她想住就住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对于这样的贾颖,左君洐有些看不懂,她和苏轻语并不熟,不是吗?
左君洐没有多想,起身想走,10分钟还有一场跨国的视频会议等着他来开,刚好澳洲那边是白天。
可还没等左君洐从办公桌前离开,贾颖就已经将一个信封放到了他面前。
左君洐低头看着办公室上的信封,问道:“这是什么?”
贾颖笑的有几分落寞,浅声道:“辞职信……”
左君洐眉头再次蹙起,揉着额角坐回到办公椅子里去,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面色坚定的贾颖,问道:“为什么?”
贾颖这些年跟在左君洐身边,显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左右手,甚至连吴恒都不抵她一半。
很多时候,成功的收购方案里,都少不了贾颖的出力,工作上她无可挑剔。
贾颖已经35岁,一个女人的大好年华都已经奉献给了左氏,左君洐从来没有想过会亏待她。
放下对左氏的贡献不说,贾颖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和左欢相差并不很多。
作为长姐的左欢,即使与他感情再好,可毕竟身为大学教授的她,并不能时刻在他身边。
而贾颖,自从他参与到左氏的工作中时起,她就一直留在身边。
他低落的时候有她陪着,他成功的时候,也少不了几分她的成就。
甚至就连四年前飞机上出了那样的事,他一直来往去国内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都是她拉着他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的。
她在左君洐心目中的位置无疑已经等同于家人。
而今天的贾颖行为让他十分的不理解。
贾颖似乎看出了左君洐脸上的纠结,沉稳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外人面前我必须要称呼您一声左总,可没人的时候,我宁愿叫你君洐。”
左君洐的眉头舒展几分,抬起头看着她。
贾颖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以及不远不近的恭谨态度。
“我在左氏已经13年,跟在你身边也有六七年了,但我始终不忘,是左老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贾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天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想了很久的了,有件事我没法再继续瞒你……”
“……”左君洐目光深邃。
贾颖深吸了口气,淡淡的笑了笑:“两难之间,我宁愿选择站在你这一边,所以,这份工作我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两难?”左君洐重复疑问道。
贾颖点了点头,闭上眼,说道:“其实,四年前飞机上女孩的事,我早已经查到了……”
左君洐问道:“你所谓的两难,与这件事有关?”
贾颖沉重的点了点头,笑的一脸无奈:“左老带我恩重如山,但唯独这件事,我不想骗你……”
“……”左君洐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静静的注视着贾颖。
“很抱歉,也许我早该告诉你的,那个女孩……她是苏轻语……”
左君洐的脑袋瞬间“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他瘫在椅子上,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跟贾颖交待取消会议的。
他更不清楚贾颖是何时离开的,辞职信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甚至连一句挽留都忘记了说。
这整整的一夜,左君洐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会纷乱不堪,一会空白彻底,他什么也想不出来。
唯独记忆里飞机上女孩的脸愈加清晰起来。
苏轻语的表情是痛苦的,他错把她当成了冉染。
冉染曾经那么喜欢浅蓝色的衬衫配着白色的短裙,而那个已经昏迷了的女孩不是也穿成这样么?
她的脸庞还稚嫩,拧起的眉角秀气的和冉染完全是两个风格。
是自己太急燥,动作又太猛烈。很快,她的裙子下面就有血流出来。
那么多?怎么能那么多……
多到他想伸手去阻止,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思绪在涣散,开始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突然间有空姐的尖叫声,之后的一切他再也回忆不起来。
他离开了飞机,被身边的人保护起来,身边有吵杂的声音,他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混乱的记忆中,只有贾颖的一句:“我现在要见你们航空公司的负责人,我代表的是左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贾颖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道他一定是闯大祸了。
之后的几天,他开始高烧不退,梦魇不断,里面都是一个女孩满身是血的在角落里哭……
他不敢去问飞机上发生了什么。
也许他不问,这件事就可以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
直到,三天后左正渊提着一条他年轻时当兵用过的军用腰带,走进了他的房间。
二十几岁的左君洐被左正渊的皮带抽的几乎起不了床。
高烧愈发的反反复复,心疼的徐铭慧几度落泪。
左正渊不许左君洐去医院就诊,更不许家庭医生萧恕进门。
对着徐铭慧咆哮着要让他自生自灭。
要不是左北严亲自从美国回来,左君洐恐怕多半是会死在自己的床上。
左北严带来了萧恕偷偷塞给他的药,买通了家里的佣人,给他服下。
与其说是买通,也不尽然,有哪个看着左君洐长大的保姆是愿意见他病成这样的?
有了保姆的照顾和左北严的求情,左正渊再也没踏进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儿子的卧室。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左君洐才真正的接受了那样的一个噩梦般的事实,他在飞机上真真切切的将一个女孩给强。暴了。
即使是在他服错了药物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事实毕竟是事实,抹不去他心底的那份自责与愧疚。
很长一段时间,左君洐似乎忘记了怎么与人沟通。
公司里的事都交给贾颖来打理,而贾颖还要一个星期至少一次的陪他去美国看心理医生。
左君洐的自闭倾向很明显,奇差的记忆力之下,贾颖甚至搬去了左君洐的私人公寓,不分昼夜的亲自照顾。
那段时间的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内。裤放在哪里,大半夜的也要贾颖起床陪着他找。
这段日子对于左君洐来说无疑的恐怖的,他连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而事后他才得知,其实这件事左正渊是特地的属意贾颖这么去做的,没人比他更心疼这个儿子。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愿意领这个父亲的情。
一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却成为了左君洐人生中最失败的一笔,甚至要比当初知道冉染抛弃他要嫁给他二哥的事,更不能让自己承受。
当他重新踏入左氏的时候,井然已经不再是那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左少了。
所有的热情全投进事业里,似乎能让他忘记自己失败的那一面。
就算忘记不了,起码也要把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去记起,这样何尝不好?
贾颖很欣慰左君洐能从那段阴影里走出,飞机上那个女孩是谁,在他们眼里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左君洐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吗?除去一身的桀骜,剩下的都是稳重内敛的沉淀。
她很高兴能看到这样的一个左君洐。
……
看着逐渐见亮的天色,左君洐惨白着脸,抬起手遮挡住眼睛,不敢看窗外的第一缕阳光。
他觉得他的邪恶只有在夜里才不会被人关注,阳光之下,他觉得恐惧。
清晨5点,左君洐拨通了还在熟睡的苏轻语的手机。
响了很久以后,电话里传来的苏轻语轻柔的声音。
左君洐好像都有好话,却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终是没法面对。
急促的挂断了手机,左君洐大口的喘着气,心口处跳动的频率几乎是他有生之年里最快的一次。
他开始不知道该跟苏轻语怎么说话,甚至连一句问候,都觉得难以出口。
直到公司里开始了陆续的有人走入,每个楼层都有员工开始他们一天的忙碌时,左君洐才捻灭了手里的最后一根烟,起身从办公桌前走出。
吴恒每次都会早早的来到公司,他总觉得不聪明的自己总要比别人多付出几分努力,才能得到左君洐的认可。
可今天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左君洐竟然一大早的从办公室里冲出来,竟然还和他撞了个满怀。
左君洐勉强被吴恒扶住站稳,脸色苍白的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现在打电话给贾颖,告诉她,她的辞职,我不批准……”
看着左君洐莫名其妙的说完了这一句后,不等吴恒反应过来,左君洐已经快步走向了电梯,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对于这样的左君洐,吴恒还是第一次见,如果他没看错,左君洐离开时的脚步甚至都是虚浮的,不禁自然自语道:“这和从前稳如泰山的左总还特麽是一个人么?”
……
苏轻语今天本来不用起那么早的,可凌晨五点却被左君洐莫名其妙的一个电话给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没有回拨给左君洐,知道他最近很忙,想着或许他拨错了电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他有重要的事,一定会再打过来的。
站在厨房里,将煮好的皮蛋瘦肉粥盛出来晾好,等待苏湛起床吃早饭。
苏湛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不好,起床都会有些晚。
当苏轻语碗里的粥剩下不到一半的时候,苏湛才从卧室里出来,坐在餐桌前,喝着手边杯子里的清水。
“阿湛,你这几天还会失眠?”苏轻语抬起头问向正伸手取汤匙的苏湛。
苏湛点了点头,疲惫道:“公司里的人手不够,棘手的事又太多,躺在床上也根本闭上眼。”
苏轻语没说什么,低头将碗里的粥喝光。
“轻语,今天你有事吗?如果没事就去顾凝那里,把你的行礼收拾过来吧,半个月过去了,许是顾凝太忙了,忘了这件事也说不定……”
“阿湛,我已经租好了房子,今天就去签合同了。”苏轻语静静的看着他说道。
苏湛舀起粥的手势顿在半空中,最后将汤匙放回了碗里,只低头看着碗里的粥,瞬间没了吃的欲望。
看得出苏湛脸上并不高兴,苏轻语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道:“阿湛,你别多想,我已经给秉科递交了辞职信,正准备过去帮你,可我不想你公司里的同事误会,我们住在一起不方便……”
这样的理由过于牵强,可苏湛明白苏轻语的心思,也没再多说。
苏湛反握紧苏轻语的手,道:“我不希望你搬到左君洐那里去,毕竟……”苏湛的话说到这里,自嘲弯了弯嘴角,松开了苏轻语的手腕,不再说下去。
苏轻语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答道:“当然不是搬去他那,我自己租了房子而已,等搬过去的时候,还要你来帮我……”
苏轻语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并不避讳苏湛,这多少能让苏湛欣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