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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水晶吊灯光线橙黄,在一室迷离中透出几分暧,昧,沈曦身处衣柜中,身体硬的像块石头,指甲都嵌入掌心去,缝隙中窥见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体旁若无人。
叶殊城不知道是碰到了苏念的哪里,苏念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
沈曦觉得自己快疯了。
叶殊城是故意的,苏念不知道她在这个房间里,可是叶殊城很清楚,他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拒绝她!
而苏念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明明是她的嫂子,罔顾建安死活就罢了,现在居然在还没离婚的情况下跟别的男人在她眼前上演限制级画面!
想起苏念当初说叶殊城是自己的朋友,沈曦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
她那么相信苏念。
哪怕沈家人都说苏念多糟糕,可她一直还很同情苏念,她为苏念打抱不平,苏念被软禁了,她偷出苏念的手机来求救……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苏念玩的团团装,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缓缓滑过脸颊。
叶殊城到底没有被人窥视的癖好,只是苏念难得的乖顺让他有些意犹未尽,稍稍温存了一会儿,他拉开一点距离,微微颔首,额头挨着她的,喘息逐渐平复。
苏念有点儿呆,眼底还是大片的茫然无措,盯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叶殊城手指摩挲着她嫣红的唇,轻笑:“你很急?”
苏念脸更红了,别过视线,“……哪有。”
叶殊城心情突然好起来,他发觉捉弄苏念也算种乐趣。
“今天家里有外人,放过你。”他挑一缕她的头发把玩,随口又问:“你和沈曦关系很好?”
苏念的一时还停留在他话的前半句,那里面有个字很准很快地戳中她心尖。
他用了“家”这个字。
转而她又想,他大概也只是随便说说……
毕竟他已经强调过不止一次,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
叶殊城抓着那一缕头发轻轻拽了一下,苏念“啊”地叫了一声,瞪他,“干嘛?”
“问你话,你和沈曦关系很好?”
他有些不满她的走神。
“嗯,还好,因为她是沈家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苏念慢慢地回想,“她心思单纯,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大人的这些利益纠纷把她卷进来,其实不应该,我是不想沈良夜还有他父母好过,但其实,我不想伤害到沈曦。”
“心思单纯?”叶殊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苏念,你啊……”
苏念不明所以,眨眨眼。
叶殊城吐出最后两个字:“真蠢。”
苏念拧眉,“你什么意思……”
叶殊城放开她就把人往外轰,“我要休息了,出去吧。”
苏念被一把推出去,门还给关上了,她愣愣站着,只觉得叶殊城话说的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憋屈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去沈曦所住的客房。
一门之隔。
叶殊城懒懒转过身,一边解领带,一边说了句:“躲在衣柜上瘾?”
沈曦推开衣柜门出来,带满面泪痕,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你故意的。”
“对。”叶殊城也没否认,放下领带走到了窗口去,从容不迫地点了一支烟,视线由上而下打量沈曦,“刚才苏念说的话你听到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说服沈良夜利索点和苏念把离婚手续办好,建安还能有一条活路。”
沈曦抽抽鼻子,擦了把脸,“你这根本就是在威胁我!”
“是又如何,”叶殊城懒懒坐在了落地窗旁边的椅子上,“沈曦,你要是脑子清醒就该明白,建安现在已经受到重创,再经不起折腾,沈家非要跟我硬碰硬,捞不到什么好处。”
“那你呢,你有什么好处?”沈曦泪眼迷蒙瞪着他,“你难不成会对苏念那种女人认真?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跟她玩玩,你就为了你的一个玩具,非要将我们家逼上绝路,你和苏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没离婚就这样,你们这对狗男女!”
叶殊城没说话,唇间衔着的烟有火星一明一灭,白色烟雾笼了他的脸,沈曦只看到他微微沉下来,变的森冷的眼眸。
骂人的话出口了,她突然有些怕。
在沈茂口中,叶殊城在晋城几乎一手遮天,更何况现在还掐着建安的命脉,她后悔的想咬舌头,而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凌冽气场让她感觉像是快要窒息。
“骂完了?”叶殊城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
叶殊城打断她,弹了弹烟灰,“你是来为建安求情的,还是想害死建安?”
沈曦眼泪一下子就又流出来了。
叶殊城看的心烦,不管她做了什么,毕竟是个小丫头,他吸了一口烟,“骂完了就滚吧。”
沈曦还想说什么,可又找不到什么话,她站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头慢慢地往门的方向挪,途径中间那张Kingsize的大床,她用余光瞥见叶殊城正望着窗外,于是她飞快地做了个小动作。
她将自己的耳坠摘下来顺手撇在了床旁边的地毯上。
走出叶殊城房间她按了按心口,慢慢往客房走,眼底闪过狠戾的光。
苏念这样狼心狗肺,不记得沈家曾经的恩情,也不记得她的恩情,还口是心非说自己跟叶殊城是朋友,她觉得她也没有必要再站在苏念这一边了。
……
翌日,沈曦说要回学校,很早就离开,苏念睡了个懒觉,到九点多才慢悠悠起床,叶殊城已经去上班,她一个人正吃早餐,乔晔的电话就飙过来了。
乔晔因为上班,出院的时候并不在,一张口就问:“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要借钱租房子吗,我钱都给你准备好了!”
苏念拿着手机,话说的吞吞吐吐,“那个,我,现在住在叶先生这里。”
给人做情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说出来自觉脸上无光。
果然乔晔“啊”了一声,好半天才说:“你跟叶先生……你俩好上了?”
苏念挠挠头,“好上了”这三个字要看怎么理解,她觉得男女之间正式的交往才算,所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你觉得叶先生那种人会看上我?”
乔晔不解,“那你们这算什么,情人?包养?”
苏念默了几秒,给出一个肯定回答:“算是包养吧。”
“你疯了……”乔晔叹,“你就不能好好找个正常男人过日子?叶先生那样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而且他那么冷酷,绝情的时候你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被人玩过就扔,你甘心吗?”
乔晔这话是一针见血,苏念心口仿佛被重击。
这些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阴差阳错,路她已经选了,现在已经不能回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乔晔,你说的我明白,不过事情要往好的方向想,沈家人不肯放过我,而叶先生现在对我的身体,对我这个人还有那么一点兴趣,这种事情一次和一百次又没差,我何不借着他对我的这一点新鲜感来彻底脱离沈家?”
乔晔那边沉默良久,才问:“那,你不会对他产生感情吧?”
苏念咬了咬唇,低下头,“嗯,不会。”
“唉,好吧,”乔晔叹息,“也是,咱们根本没办法对付沈家那群人,叶先生可能还有点办法,对了,你那天在医院昏迷着,都没看到,何凤那泼妇被沈茂甩了一巴掌!”
乔晔说到这里又有些激动兴奋,“沈茂挺忌惮叶先生的,我当时看沈茂那副低三下四的嘴脸,都不知道有多过瘾,可惜你没看到。”
苏念笑了笑。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乔晔又问。
“沈良夜肯定不会自觉跟我办手续,我想跟叶先生问问,可能得起诉。”
乔晔诡异地坏笑,“有后盾就是不一样啊,现在办事都要找人家商量了。”
苏念怔了一下。
后面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苏念想着乔晔的话。
的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依赖叶殊城。
柳姨从外面走进来,见苏念在餐桌旁边发呆,拿了样东西给她。
“苏小姐,这是你的吧?”
柳姨手中的是一个四叶草形状的铂金耳坠,苏念认出这是沈曦的,刚买回来的时候沈曦很喜欢,还专门给她看。
苏念接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柳姨说:“我打扫叶先生房间的时候捡到的,这东西可要收好啊。”
苏念表情有点僵滞,“柳姨,你是在叶先生房间的哪里捡到的?”
“就在床旁边,地毯上,你也知道那地毯厚,亏我眼睛亮,不然就被吸尘器给吸了。”
苏念没再说话。
头天晚上她找不到沈曦,在沈曦的房间等了一会儿,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沈曦什么时候回去的她不知道,早晨起来发现俩人就那么在一张床上睡着了,她还问沈曦头天晚上干嘛去了,沈曦的回答是在外面花园散心。
苏念想着沈曦心情不好,这也可以理解。
可是沈曦的耳坠,怎么会出现在叶殊城的床边?
整整一天苏念过的魂不守舍,叶殊城下班回来已经到起点,俩人一起吃晚饭,苏念咬着筷子,想问,可问不出口。
万一叶殊城给她来一句,觉得沈曦也不错可以玩玩,那她就要疯了。
她可不想沈曦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被叶殊城这个老狐狸给吃了,而且……
叶殊城已经有一个心头好,够给她添堵的了,要再来一个,她觉得她要疯,脚踏两条船的已经不是什么好男人,脚踏三条船的,那岂不是人渣?
叶殊城看出她心不在焉,筷子在她盘子边点点,发出清脆的响,“筷子好吃吗?”他问她。
她脑袋垂下去。
“你接下来什么计划?”他又问。
她愣了一下,有点呆头呆脑地说:“我以为你有计划。”
叶殊城笑,“我有计划,你听我的?”
“说来听听。”
“现在税务的问题可以让建安折进去,但沈家砸进家底,还能自保。沈茂早些年有个豆腐渣工程在去年出过电梯事故,死了两个人,当时沈茂为保建安把这事儿私了,给人赔了五百多万,这件事我可以找人翻出来,放在一起,足够沈家彻底破产,以及沈茂进监狱呆个几年,至于沈良夜,没了沈茂和建安,一无所有,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也不过是个空架子,很好逼他就范。”
苏念嘴巴都合不上了。
“这,这太狠了吧?”
她可没想过把沈茂搞进监狱里面去,更别说逼迫沈良夜那么个病娇。
叶殊城放下筷子,单手撑了下巴,懒懒看着她,“那你的意思呢?”
“我只是想好好离个婚啊。”
“现在建安还在水深火热中,你觉得你这时候去找沈良夜谈离婚行得通?”
苏念可怜兮兮,“所以我才找你商量,我在想要不要起诉离婚。”
叶殊城眯了眯眼,“打官司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会很麻烦,你这么容易心软,到时候对簿公堂,沈良夜搞不好来个心脏病突发,你撑的下去?”
“谁说我心软……”她皱眉头,“你没见过我对人狠的时候。”
“哦,那你让我见见吧,我挺期待的。”
叶殊城这话笑着说的,却不料在很久以后一语成谶,他苏念最终对他狠的时候,是真的狠。
苏念又咬着筷子想了一会儿,“你的办法不好,你那计划破坏力太强,我怕沈曦撑不住,我还是起诉离婚吧,明天我就去找律师。”
她一说到沈曦,自然也就想到那个耳坠,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叶殊城,他已经低头吃饭。
那句话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她有些恐惧真相,而且这种问题就她一个情人来问,实在有些敏感,一句话说不好还会得罪到叶殊城。
她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要是他跟沈曦有什么,八成早就放过沈家了不是么?
至少他现在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
苏念说想找律师咨询起诉的事情,第二天叶殊城的律师团就来了两个人,尽管不牵扯财产分割,在律师建议下还是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苏念原想着快递给沈良夜,不料在那之前,她意外地接到了来自何凤的电话。
何凤在电话里面说沈良夜想通了,可以离婚,也像跟苏念谈谈离婚协议的事情,约苏念见面。
苏念一听松了口气,要是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何凤将地点定在市立医院,苏念问的时候只说是沈良夜又住进了医院,苏念也没多想,毕竟沈良夜一向就这样,三天两头的住院。
何凤在医院楼道里面,见着苏念就迎了过来,苏念十分不习惯何凤这样殷勤的嘴脸,拿出自己那份离婚协议,“沈良夜在哪个病房呢?”
何凤一把拉住她的手,多亲热似的,“你别急,妈想跟你谈谈。”
苏念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抽不出自己的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谈什么?”
“过去我们沈家,是亏了你了,妈知道,你为了良夜也做了不少事儿,”何凤说着,眼眶就有些泛红,“妈错了,妈现在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你,良夜这身体,你肯跟着他是他的福气,可这混小子也不知道珍惜……”
苏念越听越不舒服,何凤一向强硬,突然这样诚恳,她反倒不习惯了,“过去的事情还说什么呢。”
“不,我得说,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何凤再开口,豆大的泪珠一下子顺着苍老的脸颊滑落下来,“他们男人做事没个轻重,为了建安什么都搭,为了建安打我,为了建安要把你送出去,你心里委屈,我都知道的,咱们都一样。”
医院走廊来来往往还有人,苏念觉得有些尴尬,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何凤擦眼泪,“别哭了。”
何凤拿过纸巾抹着眼泪,“你也知道良夜的身体,本来体质就不好,这手术虽说做了,也不能保证以后活的跟正常人一样,这二十多年来我看着他长大就胆战心惊的,他是沈家唯一的儿子啊,我就怕他出个三长两短,咱家情况现在变成这样,以后哪里还有姑娘愿意跟他?”
苏念头皮发麻,轻抚何凤的背,“你也别想太多……”
“我能不想吗,男人不操心,我得操这个心,苏念啊,我跟你说,你看在沈家帮过你的份上,你再为沈家做一件事,我绝对让良夜二话不说直接签字。”
苏念一愣,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何凤见她不语,拉着她的手,抽噎的更厉害,“这是妈最后的要求了,妈知道你现在攀上有钱人了,看不上我们沈家了,可你也不能完全不顾过去的情分吧?你想想当初你妈两腿一蹬躺那里的时候,那位叶先生在哪里?”
苏念眉心紧蹙,“你先说,是什么事。”
何凤一开口,果然一语惊人。
“你给良夜生个孩子。”
苏念往后退,“这不可能。”
何凤一下子拉紧了她手臂,“现在建安要倒了,沈家几乎快要破产了,我们以后连给良夜定期做检查和维护的钱都出不起了,他到哪里找媳妇去?你不给他生孩子,谁来生?”
苏念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她想不到何凤居然还能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可停了几秒,她想起什么,“沈良夜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他的身体不行的。”
婚后沈良夜一直没有碰过苏念,一来似乎是没有兴致,而来医生也叮嘱过,对于沈良夜的身体来说,床,事有一定的风险。
“可以做试管婴儿,”何凤一脸恳切,“我还记着你的日子,我算过了,跟医生也联系好了,今天就可以取卵子。”
苏念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我不去,我不会给沈良夜生孩子的,都要离婚了还生什么孩子!”
试管婴儿就算胚胎培育成功,也要移植到母体内,时间和精力上的花费不比正常受孕少,苏念才接受不了未来的一年内,怀着沈良夜的孩子。
何凤眼泪又涌出来,“就这一次,你也没吃过药,这样正常排卵成功率不高,咱们就当赌这一次,今天你只要跟我去取卵子,哪怕到时候不成功,我也答应你一定让良夜签字,要是成功了,那就是老天要你给沈家留个后啊!”
何凤眼底有一种孤掷一注的迫切,苏念抽不开自己的手,又急又气。
“谁愿意留谁留去,我肯定是不会去,我今天来是谈离婚协议的,沈良夜人在哪里?”
何凤神情一顿,继而突然就变了脸,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拽着苏念的手哭出声音来。
“我是造了什么孽会碰上你这么不讲理的媳妇哟,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我为你挨打,我给你道歉,我给你低声下气的,你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
这动静一大,周围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投向苏念的目光都是鄙夷,毕竟坐在地上哭闹的是个老太太,苏念有理说不清,使劲甩手,可何凤居然不依不饶地一下子扑过来干脆抱住了她的腿。
“做人要有良心,要是几年前没有我们沈家,你会有今天么,你现在找上有钱人了就不要我儿子了,你让别人评评理,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这些断章取义的话让更多人聚了过来,人群中一阵唏嘘,都看不惯眼前这女人欺负老人。
苏念完全慌了,她没想到何凤会来这招,她跑也跑不掉,可哄又不敢哄,她只要点一下头,何凤铁定非要将她押着去取了卵子。
人群中有个男人走了出来,定定打量苏念两秒,表情惊讶到极点:“苏念?”
苏念看过去,认出那是安子晏,叶殊城的朋友。
她有些被逼急了,皱着眉头,求助的目光看着安子晏。
安子晏低头看看坐在地上哭的老太太,虽然没搞清楚情况,但也十分头大,这一句话说不好,他就是苏念欺负老人的共谋。
他走到跟前干脆蹲了下来,看着撒泼的何凤说:“阿姨,你先把人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成吗?”
何凤一个激灵,警惕防备地瞪着他,哽咽着:“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