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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伫立不动,只将“红酥手”抽在手上,定定对着杨过。宛如很多年前一样,她这般提着剑,对着陆展元。
杨过亦是不动。惊喜之间,更是不明白李莫愁怎得如此行径,竟然用剑指着自己,而且一脸的肃杀之气。
“姨……”
“不要叫我!”
杨过刚要开口唤她,却不料李莫愁厉声喝断,随即便见她手中的“红酥手”,又近了几分。
“师姐,你来啦。”小龙女似被惊扰,从杨过怀里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只说道:“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么?”见得李莫愁不动,又道:“师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喜欢过儿娶我吗?”
李莫愁脸上抽了抽,眼神却是闪过一抹黯然。小龙女心思玲珑,却忽然道:“师姐,郭大侠不让过儿娶我,是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你不让过儿娶我,是不是你自己也喜欢过儿,想要把自己嫁给他?”
小龙女不通人情,自凭感觉,快口直说。
“你胡说!”李莫愁被她无心之下一番刺激,又实难诉说心中这份乱伦之情,当即按耐不住,只管迁怒道:“小畜生,我杀了你!”
李莫愁此时满心一念,便是杨过负她真情,毁她清白。当即长剑一送,当要取人性命。
“师姐,你做什么!”小龙女此时惊觉不对,慌忙起掌去推剑身。李莫愁却下意识一惊,生怕“红酥手”被她拍断,当即收势回剑,消了杀招。
小龙女惊奇道:“师姐,怎……”一句“怎么啦”未说完,便听李莫愁喝道:“这里没你的事,给我走开!”
小龙女不及反应,便是“啊”的叫了一声,身上要穴竟被李莫愁连连点中,再一抛,身子竟是被丢出了丈余。
杨过大惊,不及多想,便一声喊:“姑姑”。随即又急问道:“姨娘,这是为什么!”
李莫愁此时心如死灰,却也不忍心真的下手杀他。只管苦苦看着手中长剑,却是喃道:“心既已去,剑又何留。”
杨过尚不明白所言何意,便见李莫愁长剑回鞘,之后便是丢了过来,正正落在他怀里。只听李莫愁又说道:“你选的剑,我现在还给你。”说完,竟是神色黯然,转身就走。
“姨娘!”杨过此时也不怕死,见得李莫愁神情落寞,满眼委屈,登时从背后冲上,将人拦腰抱住,紧紧箍住,哽咽道:“姨娘,你这是怎么啦,你告诉过儿,告诉过儿啊。”
“天下男儿皆薄幸……”李莫愁轻轻喃出一句,之后便是“啊”的一声厉喝。不顾体虚气弱,竟是一把震开杨过。当下不曾回头,只顾自走,却随风隐隐送来一句:“我本无心红尘,却为你输一笔多情。我的风云落在你的眉间,你却从来不曾有心。”
杨过震倒在地,似懂非懂,却知李莫愁此时心境,当是再无言可以明说。想追却爬不起身,想喊却不知如何留她,当即只能响响喊了声,“姨娘!”
李莫愁身形忽顿,是似听到呼唤,却只再送一句,渺渺而来,“好好待我师妹,一辈子都不要负她。”
李莫愁渐行渐远,似乎背后隐隐还有杨过呼唤,却终究是嗤笑自己任性。明明早知道彼此辈分有序,年岁甚差,却犹是动了情根,付了真心。思及杨过对她敬重多于情爱,依赖多于呵护,却也默默认定,皆是自己多情,误会了杨过,不免生出一丝歉意来。但又思及某时杨过逗她抱她亲她,又口口声声承诺,一辈子不离不弃,更有唤她“莫愁”之名时,便又觉杨过该是懂得此间情.事,不免又生出一丝埋怨来。再思及小龙女贞洁之事,自己失身之厄,当也是心中怨恨,恨他竟是生性风流,惹她真心。
此时一路茫然,却是想了许多,李莫愁终是不知,杨过对她到底是何种感情。她自己亦是迷惘,究竟对杨过是爱是恨,是缠是怨?
心思散乱,竟不知自己要去何处。既想往北去终南山再寻杨过,又想往南去赤霞山庄避世,如此之下,却是犹豫不定,只在路上乱走。一路目中无人,心中无物,自是走了一天一夜。短短一个昼夜,却落得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甚有凄惨之相。
当日便又走到一个镇上,是时肚中“咕噜”声响,才发觉自己已有两天没有进食。寥落之间,却也是默默走进酒楼,要了吃食。掌柜、跑堂见她虽是神色异常,但穿戴还算得体,又均是上等的布料,便也不做担心。
李莫愁口虽进食,魂不守舍,只道自己咀嚼有物而已。脑中尽又想起往事,那般儿时欢闹,古墓重逢,绝谷交心,厢屋重诺,一一闪过。又有初定心境愿为杨过改变之时,为他弃道涉尘,更衣画眉,寻兵戏宝,后又得意群豪,失意情场。顿时喜悲极转,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如珠落盘。待到后来,更是肆无忌惮,竟伏在桌上,嘤嘤轻泣起来。
李莫愁爱恨勇敢,喜怒任性,自是不怕旁人说笑。只是掌柜、跑堂见了心惊,便装作好意来问她,实乃怕她衣衫华丽,却来白吃白喝。
跑堂上前问话,李莫愁方才回转心神。心中略有尴尬,却也不予计较,只是一摸身上,脸上倒起了难色。李莫愁歉意道:“小二,我出门急了,忘带了钱袋。这帐,是否可以……”
言止于此,却被人蛮横喝断。
“看你漂漂亮亮,衣着光鲜的,竟是来骗吃骗喝。”当世混乱,人心不善。不过一饭之资,却是苦苦相逼。跑堂仗势道:“没带钱也可以,把你身上值钱的物件留下来做押,待日后来赎。”
若在平时,有人便已死了千回。所幸此时李莫愁心思戡乱,不予人争,又兼内息不调,体虚气弱,也不想滋事。只如寻常女子一般,默不作声,任由他人数落。
“怎么啦,还想白吃白喝么?”跑堂一声喝,便是盯着李莫愁脸上看。李莫愁迎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摸了下双耳之坠,那是昔日出谷后,杨过替她选定。当下心中一酸,唇角一抿,却是摘了下来,重重拍到了桌上。一掌拍下,却将桌面拍出个掌印来,而那对耳坠,却丝毫不损。
掌柜、跑堂等人脸色立变,吓得退了几步,随后谄道:“女……女侠息怒,适才多有得罪,还望你……”
“我不会白吃你们的。”李莫愁头也不回,只丢下一句,便自顾离去。只是走的时候,不觉脚步有些轻浮,喉口又涌上一口血来。她自知适才那一掌,又牵动了真气,教她丹田隐痛,胸口气闷,只是生性要强,便是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
此间事后,李莫愁复又神情萎顿,凡事漠不关心。一路乱走,更不知身在何处。肚子饿了,拿起人家的东西便吃,所幸旁人见她容貌美丽,形神憔悴,多以怜惜容让,也很少有人与她为难。实在有人硬要索讨,她便将身上首饰一一抵当。也有一些地痞流氓见她孤身美貌,想来占她便宜,却都被她痛打一顿,自找没趣。
如此一路,虽是形容落魄,但也平安无虞。这一日,却是走到了一处荒野,地处偏远,甚是幽静,隐隐似有水声,再往前看,却有一条小溪。李莫愁多日乱走,身心俱疲,此时见到清泉,倒是不由自主靠了过去。
她缓缓走到溪水上游,掬上几口清水喝了。临流映照,清澈如晶的水中映出一个紫衣女子,云鬓花颜,却是看不出已有三十好几。若不是发丝散乱,神情萎顿,倒也恰如凌波仙子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李莫愁此时心中空荡荡,已然不知悲喜,徒留一片漠然。顺手在溪边摘了一朵小花插在鬓边,望着水中倒影,痴痴出神。
“姨娘,这个给你戴。”耳边仿佛还留着昔日绝谷中,杨过句句耳语。
李莫愁对着溪中自己倒影轻笑,初开始咯咯似欢,再一会便又呵呵如呆,到最后却成了哈哈竟疯,笑犹胜泣,甚是凄然。
“为什么?为什么!”李莫愁自语问天,终只是飞鸟惊林,闲云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道是风停云歇,万物静止。是时云霞渐染,天色渐暗,李莫愁神思稍回,却惊觉周身似有旁人。
“什么人!”李莫愁终究江湖老练,心智虽乱,但亦是警惕万分,“鬼鬼祟祟做什么,都给我出来!”
片刻,便有数人,从花树丛后冒出。李莫愁一眼扫去,皆是江湖汉子,只是感其呼吸,大都不是厉害角色。正欲询问,有人却先开口,只说道:“李仙子,是我。”
李莫愁一怔,收拢心情,再度细看,却是一个矮个子。这汉子五短身材,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你是……雷猛?”李莫愁脱口问道,却是不认得,仅凭江湖经验猜测,此人或是江西豪杰“矮狮”雷猛。
那矮个子神色一肃,上前回道:“正是。李仙子,前些日子英雄大宴上,我还敬过你酒来着,看来你还记得我。”
李莫愁一想,却也记不清楚,当时群豪围涌,自己只顾回礼,哪里还分得清谁人名号。只是见他态度恭顺,似无恶意,便心头一松,问道:“雷英雄,你跟着我做什么?”
雷猛道:“那日英雄宴后,你突然离了归云庄。之后郭大侠寻到我,只说你外出寻人,要我暗中跟随,好做接应。”李莫愁道:“是郭大哥要你跟着我?”雷猛道:“正是。”
李莫愁略一沉默,心中一暖,却说道:“雷英雄,你回去替我转告他,我一切安好,不必担心。”雷猛伫立不动,少顷却道:“李仙子,此事恕难从命。”一顿,又似探问道:“李仙子,这些日子暗中跟着你,总觉得你身有隐伤,而且还颇为严重,是不是那日和金轮国师对阵时落下?”
李莫愁虽知好意,却是心烦,当即喝道:“我受不受伤,关你什么事!”言落,却是起了一掌,拍在溪流边一块岩石上,顿时将那岩石拍裂了开来。
雷猛一惊,不由退了几步,却道:“若是如此,那便最好。”当即诺诺退开,又说:“那我这就回去,转告郭大侠。”说完,便向余人使了个眼色,慢步不急而去。众人走不多远,但听身后一声响,却是李莫愁软到在了地上。
原来适才李莫愁倔强,硬起一掌,却是牵动了内息,一口气滞留胸口,倒让自己晕了过去。
“李仙子,李仙子你怎么啦?”雷猛引人回转,怯怯推了她肩头几下,却是不见动静。又伸手一探李莫愁鼻息,再叫唤了几次,脸色终于展了开来。当下眼神一冷,却是吩咐道:“带走!”
李莫愁气短胸闷,浑浑噩噩。混沌中只见杨过双眼血红,如兽一般扑向自己,又觉手足无力,哭喊无门,一时间竟是挣扎无济,被杨过制在身下,连连施暴。
“过儿,不可以……过儿,我是你姨娘……过儿,不要!”
声落,梦醒。
“是梦吗?”李莫愁泪眼朦胧,却要抬手去擦。忽然,心中一惊,竟发现自己擎不起手来。
顿时猛醒,立马挺身,却不料身形才起分寸,便似何物拉住,竟是动弹不得。李莫愁又是一惊,此时回看自己,却是身在一处破庙内。只是被人绑了手脚,缚在佛前香案四角,四肢大张,姿势极其不雅。
霎时间,心中惊惧陡升。不及开口惊呼,却已然听到人声。但听一人道:“赤炼仙子果真厉害,内伤这么重,却还能将岩石劈开来。”似赞实讽,“若不是你好面子这一掌,我还真不知要如何擒住你。”
“雷……雷猛!”李莫愁识得声音,甚是惊愕。扭头一看,不远处正是雷猛。只见雷猛面露坏笑,悠悠开口,“自然是我,怎么,很奇怪么?”
李莫愁虽不知缘由,却知危机,当下急起挣扎,却是分毫无用。见得雷猛众人看她眼神有异,自是心中一股恶寒,当即开口道:“雷猛,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呵,李仙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才不到三年,就忘记当年霹雳堂之事了么?”雷猛冷笑道,神情甚是得意,“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