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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目睹了这样一场悲剧，林谈谈的心情有些沉重。
安静了片刻后，忽然一个女人对一个呆愣愣的五十多岁的妇人发难，“你是不是也被咬过了？你是小孩的奶奶吧！”
林谈谈立即看向那妇人，其他人都纷纷离妇人远了点，后者连忙说：“我不是她奶奶，我们只是邻居，我没有被咬！”
“那你也知道那小女孩要变成丧尸了吧？我看到你和他们刚才站在一起嘀嘀咕咕，那男的还哀求你什么。”
“不是不是，他只是让我不要说出小孩发烧的事。”
“发烧？那小孩是发烧的？”
“发烧真的会变成丧尸！”
刚才林谈谈说发烧有可能烧成丧尸，还有人不相信，但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没人敢不信了，立即警惕戒备地看着身边的人，生怕还藏着一个发烧的人。这个说“你手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那个说“你脸怎么这么红，体温不正常吧？”
林谈谈叫蒋中意过来把尸体抬走，看人要乱起来，皱了下眉，高声道：“好了别吵了，一会儿我们就要一起撤退了，你防我我防你，路上不用丧尸，自己就能先打起来。”
她缓了缓说：“这样吧，你们十个人自行组成一组，一组里先彼此检查有没有发烧，身上有没有伤口，然后再让学生过来检查。同时你们这一组里，还要注意彼此的状态，一发现组员有不对劲就报告。”
这个办法还是比较管用的，让人们自己彼此监督，大家对于同一组的人就心里有数，也比较放心，每一组再选出个代表，更便于管理。
人们开始自发找顺眼的人同组，没人再揪着那妇人，林谈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人之常情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场骚乱就这样被林谈谈几句话压下来，自然有人眼红：“哼，真是神气啊，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哪里冒出来的妞……”
梅柏生恰好打旁边走过，听到了这满含不屑的酸话，恼了，几步过去把说话的人拎起来：“你小子嘀咕什么！蔡成梁？”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原本的救援目标蔡成梁，这丫自诩是首都大佬级人物的外孙，又被同学捧了一天，自以为地位很高，可叶萧来了后丝毫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把他丢在这就算了，反而把这边的管理位置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女人，他心里早就攒着一肚子火了。
酸话就没少说，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背后说人，却没料到被听了个正着。
被梅柏生一拽衣领，蔡成梁双脚差点离地，吓得脸都白了：“你你你干嘛，我什么都没说！”
梅柏生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公子哥啊！你给我老老实实听话，别整幺蛾子，不然我管你是谁的外孙，我擦了你啊！”
梅柏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他最看不起这种没点本事却能仗着家里长辈大搞特殊的家伙，救了他没半句谢，张口就要先把他送去安全的地方，简直不知所谓。
林谈谈看到这边争执，走过来：“怎么了？”
“啊，没什么事。”梅柏生撒开蔡成梁，还顺势推了下，蔡成梁一个踉跄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叫一声，仿佛是把屁股给摔碎了一般。
梅柏生愣了下，更看不起他了，这都站不住，他都还没用力呢。
林谈谈瞧了眼蔡成梁，好像是那个叫蔡成梁的救援目标，历史上说这是个“重要人物”，但没有记载姓名，反正现在看来，真不像什么重要人物。
她对梅柏生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去找叶萧吧，他那更需要你。”
梅柏生看看人群，他不擅长管人，呆这也只能做个武力威慑，但要论威慑，好像自己还比不上林谈谈，他现在对她是真服气了，要是刚才没有她，他可能真要交代了，他挠挠头：“那我走了，刚才真是谢谢你啊，回头空了我再好好谢你。”
“没事，去吧，注意安全。”
见梅柏生走远，还顺手给自己弄了辆机车开走，林谈谈又看向蔡成梁，这人已经爬起来了，和几个男学生站在一起，垂着头也不吭声。林谈谈知道这人不服气自己，似乎觉得他才该当管理者，再不济也轮不到李青冯雪玫那样的普通学生指使他。
对这种人，林谈谈也是看不上的，但毕竟应该是有来头的人，她也不好多说，不惹事就行了。
林谈谈转身去忙了。
蔡成梁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阴的，再看向梅柏生离去的方向，眼中就流露出浓重的怨毒。
“姐，你来看这个。”蒋中意突然兴冲冲地把林谈谈往边上拉了拉，献宝似地拿出个东西。
这丫叫姐竟然也叫顺口了，半点不觉得自己二十三岁的大块头这么叫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有什么羞耻的。
他刚都看到了，林谈谈比他以为的还要强，好多人都想往她身边凑呢，就是没找到机会，而自己却已经有了这样的机会，不抓得更牢点简直对不起这么好的运气。
而他献宝似地拿出来的东西是一枚晶核：“从那小女孩脑子里挖出来的。”之前林谈谈就让他们挖了丧尸晶核，他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已经很娴熟了，还能看出晶核好坏来，“这个比其他的颜色都深，色泽也正，是不是能量特别高？”
林谈谈拿过来看了看：“确实如此。”这是一颗品质很不错的一级晶核，而且是风系的，呈现非常纯粹透亮的青色。晶核品质高，代表着丧尸能力强，而风系丧尸速度往往很快，难怪那小女孩动作那么快。
丧尸强，而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瘦弱的，这应该就是那男人那么快变成丧尸的原因。
人被感染变成丧尸，尸化速度因人而异，大致规律是：丧尸强，被感染者弱，则尸化得快，反之则慢。
林谈谈忽然想起末世里有一个很厉害的风系丧尸，说是身材矮小移动灵活，跳跃能力极强，甚至能在空中短暂滑行，一般异能者根本对付不了它，曾在末世第二年和第三年分别覆灭了一个小型基地，在整个末世丧尸排行榜上都颇有名气的。
不会就是那个小女孩丧尸吧？
她竟将一个大佬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种感觉……林谈谈体会一下，嗯，还不赖。
而这个丧尸大佬是发烧发出来的，林谈谈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前面就说过，异能者和丧尸只是一线之差，他们的本质都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而非病毒，在发烧觉醒阶段，就是这团能量在人体内的适应、改造人体的过程。
后世学者将一月一号一点四十五分之后的十分钟内，身体受到影响的人称为第一批改造者。这批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变成丧尸，剩下的要么死了，要么就成为如叶萧那样的异能者。全球大约有一半人口中招。
而这十分钟之后的，都被称为第二批改造者，第二批人数远没有第一批多，且主要在末世第一年里陆陆续续出现，但这批人中，异能者和丧尸的比例大致在6：4到8：2之间，各国家地区略有不同。
……与改造者相对的则是感染者，指被丧尸直接感染的人，丧尸体内的能量拥有巨大的侵蚀性传播性，如同最可怕的病毒一般，故而依旧被描述为“感染”。绝大多数感染者都变成了丧尸，只有极其少数的一些，在被感染后反而成为异能者，万中无一。
也就是说，那小女孩是第二批改造者，如果发现得早，给予人为干预的话，是有机会朝异能者方向发展，而且是会成为一个强大的风系异能者。
林谈谈恰恰知道怎么干预觉醒过程，之前因有顾忌不打算做什么，但现在么……
想着体育馆里四个发烧的人，外面这里又发现了不少发烧或疑似发烧的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惶惶不安，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
另一边，梅柏生将体育馆前面发生的事告诉了叶萧。
“头，你说老白不会变那样吧？”他很忧心地说。
叶萧拧了拧眉，看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梅柏生叹了口气，看着后头又聚起来一堆的幸存者：“你说我们就算把这些人救了，他们还是有可能变成丧尸，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能真正安全啊？”
叶萧：“至少你这样唉声叹气不行。”
梅柏生摸摸鼻子，好吧。
他们这样往体育馆又拉了几波人，将那块地方快要挤满了，终于得到老白那边的消息，说外面已经弄好了，开始准备撤退了。
此时已近三点半。
阳市大学西校门外边远远近近的丧尸被引往动车站方向，迁延三公里后炸了桥，丧尸就被阻隔在桥的那一头。
西校门外面区域就变得很干净。
钟雄他们带着人，开着一辆辆大巴、大卡，过来了，而林谈谈这边组织人们出西校门。
他们这也是有一些车子的，比如从学校停车场弄来的校车、轿车、面包车之类。如轿车，每辆车上放一个发烧的人，四肢全部绑起来，固定在后座的那种，其他车子，老人小孩优先上车，像那种大型客车规格的校车，核载人数在35人以上，挤一挤能挤上去七八十号人，也是挺能载的。
这样出去就是挺长一串队伍，一共近五千人。
两边队伍在中间汇合，然后便是分批上车。
场面一度颇为混乱。
一架红色的直升机在上空盘旋，为这支队伍保驾护航。
“注意注意，东南方向，育英路上有一波丧尸靠近，数量在五百以上。”
林谈谈的耳机传来声音，那是徐沁平板无波的声音，他正在直升机上，白澄特殊情况不能出来，指挥的角色就轮到他来当了。
“注意注意，东南方向，育才路上有一波丧尸靠近，数量在三百以上。”
“注意注意，西南方，4点钟方向，学士路上有一波丧尸靠近，数量在五百以上。”
虽然已将几个大丧尸群调走，然而这一片丧尸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清场，于是一波一波的丧尸冒出来，林谈谈听着徐沁有条不紊但特别冷硬的报告声，还没为腹背受敌担心，先被他这硬邦邦的声音听得脑仁都要发疼了。
一辆辆车载满了人开走，林谈谈和叶萧、梅柏生就在周围，三个人撑起一道防御线，但凡有丧尸冒出头，都被他们给快速放倒，然而最后几辆车边还没上车的人还是急了。
“快点啊！”“你上不上得去！”没上车的人在门口挤来挤去，梅柏生过去就揪人了，把挤在门口的撕开，然后面的人先上。
“你干嘛呀！”被梅柏生揪开的一个胖子喊道。
“你说我干嘛，再挤就不用上去了！”
那胖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蔡成梁就在还没上车的人中，他一直在等，为了等这个机会，甚至不惜到现在还没上车，终于还给他等到了。
他壮着胆子，装作被人推挤一样，往梅柏生那边撞去，袖口的扣子就那么“巧”地擦过了梅柏生抓着胖子手臂的手背。
梅柏生瞪过来，蔡成梁缩缩脖子：“对、对不起，没站稳。”说着急匆匆地挤上车。
上车后他长长松了口气，看着袖口上那两颗被他剪掉一边，露出尖角的两颗衣扣，上面有些发黑，是他故意在丧尸的血里蹭过。
不知道有没有用，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蹭上。
他又兴奋又刺激又觉得快意，在车开动之后，趁人不注意把口子剪下来，本想往车外扔，但车窗关着，便扔进了座位底下。
梅柏生对此一无所觉，只是看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划痕，连皮也没擦破，就是有点红，也没上心。
眼看只剩最后两辆车了，最后几个人也上车了。
叶萧喊道：“谈谈，你先上车！”
林谈谈看了他一眼：“好。”她上了其中一辆大巴，车门一关就先开走了，她挤在门里外后头看，后面那辆还没开，渐渐地距离越拉越远，因为角度问题都快看不到的时候，后面的车总算也开动了。
“呼。”林谈谈吐出一口气，靠着车门休息，一直不停地放异能，也是很累的。
而此时，后面那辆大巴，车是开动了，但人还没上去，叶萧和梅柏生两人一边跟着车跑，一边朝丧尸开枪。
叶萧：“梅梅，上车。”
“等下，还有几个，我弄死它们！”
等到最后一头丧尸倒下，他们离车已经有几个车身的距离了，不过大巴速度还没有彻底提起来，他们追了几步就追上了。
叶萧：“上啊。”
梅柏生就在车门边跑，一边喘气：“不行，没力气了，上不去啊。”
叶萧：“……”
他只能自己先上去，然后回头伸手拉梅柏生。
梅柏生嘿嘿笑，不过他也不是说谎，确实觉得突然之间就变得挺累的，脚都有点迈不动了。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也就是这一刻，叶萧瞳孔骤缩，梅柏生也像是愣住了，他一愣，脚下步伐就慢了下来，最后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手背上这道划痕，明明刚才还只是有些红，现在却完全青黑了，边上的皮肤也不对劲了。
这一天来他杀过太多丧尸，也看过太多人被抓伤咬伤，变成了丧尸，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怎么会呢？
梅柏生脑海里一片空白，抬头茫然地看着车上自家队长。
叶萧也彻底愣住了，他一向反应极快临危不乱，此时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梅梅……”
梅柏生突然想到了体育馆前，那个男人数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具烂丧尸的样子。
他可不要变成那个样子。
他忽然笑了下，拔出了，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叶萧眉毛一竖，厉声喝道：“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