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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二章 逝去
“等我出来,再和你解释。”
沈遇不想跟秦苏墨废话,更不想让这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鼻腔,于是,干净利落地将手机挂断,丢给坐在位置上,那个看着脏兮兮的女生,“拿着。”
也并未留给她什么“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的话,就仿佛人不是他送来医院的,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
正常人见到满身是血,凌乱如疯子的女生,总归是好奇又有些害怕的。
但沈遇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没有过多的表情波动。
他从走廊拐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子擦身而过,没多注意,径直出了大门。
秦苏墨倚在车上,颀长清瘦的身影融入月光,描绘出极为好看的一副画卷。
“把你的车借我用用。”
司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等了半天都不来。
“为什么?”
沈遇皱眉想了想,索性告诉他前因后果。
秦苏墨听完,了然点头,“那个女生,应该是温故的朋友,不然也不会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她。”
“难怪,你乱猜什么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真是挺巧的。四舍五入一下,我算不算帮了温故一次,再四舍五入一下,我算不算也帮了你一次?”
“你他妈还真是会四舍五入。”
秦苏墨只能这样评价道。
陈独秀都没有你优秀。
说起来也是很魔幻的一天,沈遇挽起袖子,妈的,那女的还真把血弄到他衣服上了。
更是嫌弃,连衣服都想脱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等人。”
秦苏墨点头。
“那你继续等着吧,把车借我,我不想再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了。”
“…。”
沈少爷开着秦少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秦苏墨倒是想看看他自己的法拉利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不看还好,一看,脸就不由自主地一黑。
什么鬼。
干干净净的一如既往。
只能说,那个男人的洁癖趋向于神经质的程度。
温故陪着程清池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抢救室的灯从明变暗。
两个女生紧紧地簇拥在一起,除了心跳的声音,再无别的动静。
温故甚至想开口安慰她一句,“别担心,没有事的。”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话最没有用了。
于是,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池子,你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程清池的身体骤然一抖,然后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个恐怖的场景。
王忠雄的尸体,和死不瞑目,涨出来的一双眼。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这个样子,连温故看了,都有些害怕。
好像她母亲跳楼自尽的那一会儿,她也是这样。
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灾大难,浑身都如虚脱一般,精疲力尽,连开口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系的。”
温故叹了口气,轻轻搂住了她,不管怎么样,她都会陪着她,真的没有关系。
医生推门而出,程清池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过去,“大夫,我妈妈她没有事吧?”
见惯了生死离别,也见惯了这样的家属。
他摘下口罩,并不提她母亲的情况,反而问她,“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去处理一下吧。”
程清池摇头,“我没有,医生,我只想知道我妈妈现在怎么样。”
“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她的身体素质应该本来就不好吧,再加上送过来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所以,请节哀。”
最后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放大,又放大。
节哀?
节什么哀?
妈妈不在了吗?
程清池僵在原地,“您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一定是假的。
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的骨血。
医生冷静地看着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
被问过太多次,可答案都是一样的。
是真的,病人很不幸,没用抢救回来。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然后,眼前便是一片空白。
程清池在众人的惊呼之中,身体一软,狠狠地晕了过去。
难得一次,是温故帮了自己的朋友。
虽然救不回她的母亲,但她帮程清池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最优秀的医生,最顶级的陪护,以及,她母亲抢救的费用,还安排了人去处理后事。
甚至,她还打算请请心理医生。
温故其实不太能接受生离死别这样的东西,每次看了,都会很难过,然后想到自己。
现在她能平静地一件一件,替程清池办这些,可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被抽离,好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人。
“温小姐,您不用忙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
主治医师彬彬有礼地提醒她。
这才微微回过神,“你认识我?”
“呃,您不是登记过名字了吗?”
原来是这样。
医生拿着表格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中猜测,能付得起这样高昂的服务费,家里应该非富即贵。
她下意识的以为,所有人都是看在秦苏墨的份上。
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因为他,她也跟着有了不少特权。
所以这一回,自然而然地,又是这样认为。
然后温故才发现,这里是市中心医院,不是秦家的产业,秦苏墨也不会这样高调霸道,让一家为普通百姓服务的地方,为了他恭恭敬敬,提心吊胆地时刻准备着。
“你放心,你的朋友没有大碍,受了刺激再加上低血糖,休息几天就好。”
交了高额的费用,自然会被有礼貌地对待。
“小姐,这里是你休息的地方,如果你想陪她的话,可以——呃,小姐?小姐,你有在听吗?”
温故愣愣地,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
“噢,没事。”医生报以理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在医院见多了,我们也就习惯了,你的朋友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等她醒了,多做一下心理疏导吧。”
温故苍白地笑了笑,“好。”
其实,她一半是替程清池难过,一半是替自己的难过。
她是亲眼看见她母亲跳楼的。
死得干干净净,连抢救的机会都不曾留下来过。
那个时候,她也一样无助。
“需不需要我们为你准备什么换洗衣物?”
温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明早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