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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终于停止他抓抓抓的爪子,斜勾嘴角,用一脸“wtf”的表情瞪我五秒钟,然后慢条斯理地翕动唇片。
“柳妙,你的脸大得能补天了。”
靠,我恼羞成怒得差点把抱在怀里的厚实包包失手砸到他脸上去。
好吧,其实纠结这种问题真的很不专业……气急败坏地和他对瞪五秒后,我只能兴致阑珊地抱膝坐下,继续翻那本讨厌的剧本。
白越已经很有经验地闪身躲边上,大长腿一蹬,直接坐上了摊着好多戏服的摆台,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里扮一个头发乱糟糟,内衫微敞坦锁骨的“失身男”。
他很少爷腔地冲我懒懒一伸手:“拿来!”
“什么?”
“我的台词本啊?!”
原来身为编剧的老尸怪也要背台词的啊,哦呵呵!
我从包包里翻出他的本子,厚实一大本诶,看着真是好悲催!
这种暗爽的感觉就像放学前收到自家老师留下的作业心正烦,然后伸出脑袋看隔壁班……妈吖,原来老师给他们留了一黑板的题?!哇哈哈哈,苦逼人生顿感无比酥爽。
兴灾乐祸好一会儿,我突然又想起问一件事。
“对了,还记得你们到学校去挑人的那会儿吗?你让我配合演那个什么青鸢,那次你到底有没有亲到我?”
虽然跟猫太太求证过,但心里老觉怪怪的。
因为那个吻的感觉实在太像是真的,甚至到现在我还能记起他鼻腔里呼出的气味,那是一种很清雅的青柠味。
白越不爽地横我一眼后,暴躁地怒拍手里的本子:“当然没有!只是借个位,借个位你懂不懂啊?!老纠结这样的事干嘛你?!是不是心里很想被本少爷这样那样一下好过过瘾啊?!”
“滚你的鬼蛋!”
本姑娘才不要跟你这只老尸怪过瘾呢,反正已和南城九倾那只老鬼怪过瘾过无数次,不稀罕!
我没节操地在心底呸他好几句,也觉自己好像是吃错了药,为什么老想扯到这种污力十足的事。
难道真像白越说的,“春心糊脑”的年纪到了?
然而南城九倾又不在,真讨厌……呃呃呃,我特么到底在想什么啊?!
抚了抚皮肤上爬起来的鸡皮疙瘩,连忙集中起精神专注于自己的台词本。
原本想找机会向白越讨教,但这会儿显然也不是时候。
看看他台词本的厚度,估计老尸怪也得焦头烂额,我就别再惹出他一腔要撕人的暴躁。
现在快到晚饭时间,夜里没任务的演职人员早已卸完妆换好衣服回了宾馆,留下的都是苦逼夜班狗。不用换妆换衣服的都在外面休息,边等着领晚饭。其余的拆布景的拆布景,打扫的打扫都忙得不亦乐乎。
没有人进这间更衣室来打扰,白越背词又不爱出声,搞得我也不敢在嘴里念念有辞,一尸一魂就这样安静和谐地用了一会儿功。
直至,一阵尖锐的叫声响起。
“死人了!死人了!”
这么烂俗的叫法只是让我愣忡了一下,直觉是不是林导他们还在拍戏,但转眼就觉得不对劲。
《血棺三咒》可是白越这装逼货写的,剧里所有的台词基本不落俗套,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下三滥的叫法。
猛地转过头去看白越,发现他早已冲出门去。
我心下一惊,连忙把他丢在台面上的本子和自己正在背的统统塞进包里,然后扛起包也冲出了门。
外面乱糟糟的人声鼎沸,剧组的很多人似乎被数串尖叫都吓慌了神,一个个僵着脸色互相惊问“怎么了”。
“死人了!!你们快来看,有死人!”惊到变了调的尖叫持续不断地从村子深处传来。
林导和张副导已从拍戏的楼里冲了出来,林导冲周围惴惴不安的人群大吼一声。
“大家别动,原地站着。千万别跟过来!”
他们立即叫上两位强壮的场工朝出声的方向奔过去
我瞅着空也想偷跟过去看看,却马上被人从后面搭住了肩膀。
竟是迟来很久的花苓。
“别去。”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白越过去了。”我莫名有些担心。
“他死不了,怎么也不会有事。你就不行。”花苓很有道理地表示。
我想想也是,继而又心惊:白越不是说杨纪和花苓并不知道他是活尸吗?看来并不是这样,至少花苓可能知道白越的属性。
围在一起的剧组人员互相拼命地打探消息,但谁都是一脸惊恐和迷茫。
我伸长脖子眯着眼在人堆里找来找去,却是没有找到王维成的身影。
没过十分钟,张副导带着一个场工首先奔了回来,第一句话就是:“林导说今天的夜戏不拍了,大家快收拾好场地回宾馆!明天是不是需要过来,请等候通知。”
这话一出,等于变相证实了刚才那数声凄厉的叫喊并不是什么误会。
所有人都是满脸惊到不敢再随便开口乱问的悚然。各部门的老大也迅速就位“快来收拾这个,谁谁帮他扛那个”地安排起来。
大家慌张地开始收拾自己份内的活。没过半个小时把设备装车的装车,一时带不走就拿帆布包上,连破楼门前的漂亮雕花门也一并扛出了村子。
张副导突然走到呆呆不知所措的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又和旁边的花苓握手:“你们得留下。”
我连连点头,有种“终于摊上大事”的恍然感。
被留下的不止是我和花苓,还有一台摄影机和两架灯。
等其他人都撤离干净,这个封门村才开始显现它夜幕下的强烈阴森感。
随着人气的消散而尽,寒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我顿时觉得整个魂体都凉了大半截。
“花、花苓姐,这里感觉很不、不好。”
一阵夜风拂过,冷得我直哆嗦。可这里已是快六月末,日夜温差再大也不致于让人有种接近严冬腊月的错觉。
花苓担心地看了看我,将手伸过来。
“握住,不要放。”
我像攥到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捏住她的手,一股股冬日阳光般的温吞暖意通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让我长吁一口气,好像刚从阴曹地府爬回来了。
张副导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人滞留下来,才领着我们朝林导他们去的方向,往封门村深处走。
他走在最前面,我和花苓并肩走中间,跟着张副导留下的场工大汉高举一柄探照灯,在后面帮我们照路。
封门村真是个非常阴冷的地方。白天看还算好,树荫高耸绿植满地,各种被时间蚀坏的旧式废屋林林落落地散在各处,偶尔会有奇怪的声响在屋内屋外一掠而过。
白天时,场工大叔还安慰我们那只是些被剧组惊动的小动物。
但这会儿夜色浓稠之下,封门村简直能称得上是“鬼村”的经典样板。每一间废屋都透出阴气森森的鬼气,每一块植物投下的阴影都有种离奇的诡魅感,每一条碎石子硌脚的荒路都像是通向地府的捷径。
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是别人无法领会的“阴气贯魂”的滋味,像无数小刀片从皮肤上不时地划拉而过。
花苓的手再温暖,也无法帮我抵抗这种蚀骨般的难受。
我有些痛恨林导他们为什么要将我留在这鬼地方,如果能跟着大部队撤离该多好,这会儿该到宾馆里泡一澡吃一顿然后再美美睡上一觉。
在胡思乱想的档口,张副导终于停住脚步。
“先过去。”他指挥场工。
场工大汉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办了。
我们跟在他后面,就赫然看到这样一幅极其恐怖的场景——好几具无头尸体,正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秩序,头颈往下地倒吊在三棵茂盛的大树上。
他们并非是先前听说过的枯骨,也不是没什么形象可言的干尸,而是一具具新鲜如刚刚屠杀完成的牲畜,倒吊的颈口正嘀嘀嗒嗒地往下淌血。
像十几只没有被拧紧的水笼头,清晰的溅水声听得在场诸位都头皮发麻,脸色铁青。
我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有吃到晚餐了……
白越和林导,还有另外一位场工正站在左边的树下,昂起头观赏着这些“尸体水笼头”,互相正在交流些什么。
看我们过来,白越先跟花苓点了点头算作招呼,然后向我招手。
“过来。”
老实说真不一点也不想过去,但衬着这幅恐怖的场景,听话应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不情愿地放开花苓的手,我小心地从那几具淌血淌得正欢的无头尸体下面快速穿过,紧挨着白越躲在他身后。
他却强硬地把我扯到跟前,扳起我的头强制往上。
“仔细看,看出些什么来了吗?”
尼玛好想咬他的手!本姑娘一点也不想看这个啊!!晚上会做噩梦的好不好啊大哥?!
“乖,帮忙辨别一下。”白越将下巴抵住我的头顶,语气温柔地求,“这事很重要。别怕,妙妙,我在这里。没东西能伤害你。”
这个渣还真敢说啊,你那点本事除了每次被九倾吊打着玩儿外,连个活尸猎人都抓不到啊?!
但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能苦逼地停止挣扎,强迫自己抬头看向这幅快要把我吓尿的画面。
“是、是是……返尘卦上的祭尸位置?”
我直愣愣地瞧了又瞧,突然忘却了害怕。
因为真的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