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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幅恐怖血腥的场景,在我眼里竟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即视感!
这三棵树的位置和南城旧宅前的石坟排列是一样,朝东西南向呈正三角。而树上倒吊的无头血尸刚好有八具,围着这三棵树呈外切环形,完全契合返尘卦上吊着的男祭尸位置。也就是说,这个恐怖又血腥的场景是在模拟南城旧宅里的那个“浮屠冥喜八卦阵”?
我能看得出,相信白越早已窥破。一定要我帮他亲眼证实,大概也是因为他被震惊得有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真的是浮屠……”我忍不住要脱口而出,却被白越捂紧了嘴。
他不想让林导知道这个判断,还是不希望在场的其他人知道些什么?
硬生生地把冲到喉头的名词吞下肚去,我摆脱挟制又连忙躲到他身后去。
南城旧宅里的“浮屠冥喜八卦阵”恐怖则恐怖,但那些祭尸早已化成干皮枯骨,因年代久远而显出一些不怎么真实的虚幻感。
但此时此地的就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这随夜风轻轻摇曳的无头倒吊尸似乎随着滴落下尘土的鲜血,还在挥散他们身上的体温。
“报警啊?!”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尖叫起来,扯着白越的衫摆,“还愣着干嘛?!赶快报警啊!”
死了这么多人,林导他们还能淡定地围在这里欣赏是怎么回事?!拍摄场地附近发生这样重大的刑事案件,恐怕整个剧组的人都得去警局过夜了。
或许也真是这样,他们不打算报警?
我转头看向在“树三角”正南方向的林导,他竟自己扛起摄像机拍摄了起来,还让场工站到身前往树上的吊尸打灯光。
靠!我顿时无语了。
猜想林导现在心底里莫非是正乐得无边了?这种毫无特效痕迹的恐怖画面要是能播出去,妥妥会成为顶尖恐怖片的经典桥段啊!
对这种所谓的“敬业精神”,我特么有种哔了狗般的三观尽毁感。
“别急,等着看吧。”白越捏了捏我慌张拉扯他的手。
林导拍了几分钟就放弃,他向白越勾勾指头。
白越拉着我过去,张副导和花苓也凑了过来,大家围在一起看播放屏。
意料之外,上面空空如也,眼前这幅极其瘆人的画面是拍不出来的。
看谁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我恍然明白,除了我和两个按令办事的场工外,在场的诸位恐怕早已清楚这一幕并非是实景,而可能是一种……魇域?
谁的魇域会跟“浮屠冥喜八卦阵”同步上?
我蓦的升起些无名状的忐忑感。
“那小伙子醒了吗?”林导捏着下巴皱着眉,怔怔地看了会儿播放屏上稀疏平常的荒村树景,转头问张副导。
“醒了吧。”张副导摸摸头,连忙噔噔噔地跑向身后的草丛。
然后,我看到王维成被扶着坐了起来。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整个人看上去木木的,脸上还灰扑扑地沾了好多湿泥。
原来先前尖声嘶叫的人,竟是他。
“看来你的小情郎胆子不够大啊,就这点事也能吓晕这么久。”白越勾起嘴角,阴阳怪气地嘲一句。
我黑着脸,不爽地替王维成踩了他一脚。
正常人乍然看到这幅血腥场景,没被立即吓死已算是胆量逆天了好嘛!
白越不高兴地鼓着腮帮子还想多嘴什么,我懒得听他叨比,丢下人径直走到王维成身边。
本想替他擦一把汗湿的额头,想想还是算了,我不想再惊吓到他。
“柳、柳妙,你怎么在这里?”王维成还是一幅被吓到有些混乱的样子,拼命地转头四下张望。
然后……看样子,又要晕过去了。如他这样顺风顺水长大的城市男孩,估计活这么大连真的死人都没见过几具,这会儿却是实打实地撞见了血淋淋的屠人场面,估计够他余生噩梦了。
我连忙将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从白越的包包掏出一瓶看起来很贵的矿泉水,塞到他手里。
“谢谢……”大概不用看到我身后的树,王维成的脸色终于好了点,但表情还是很呆板,大概是怀疑自己正处梦境中,硬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副导见我守在这里照顾,也就跑回林导身边去了。
我正想着他们会怎么处理这幅亦真亦幻的影像,却听一记:“走!”
林导将肩上扛着的摄像机丢给张副导,大手一挥居然打算就这样撤离了?
一个场工大汉走过来,示意我让开,他要背起王维成往回走。
我只得转身退后几步,不经意抬眸又看向那三棵树,却发现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就剩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挡在前面。
刚才那幅倒吊无头尸体怒放颈血的恐怖场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都没有人惊讶地叫一声,大家都像是看完了一场无聊的电影,满脸不知所谓地准备走出电影院默默回家。
连被场工背在身上的王维成也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怔怔地转着脑袋不停地四下观望,脸上疑似作梦的空茫感越来越浓重。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疯了。我有些担心,正想走上去说些什么帮他分散注意力。
花苓却抢先悄悄地走到背着王维成的场工后面,突然疾速出手点在王维成的腰际。
王维成僵硬数秒就软趴趴地耷拉下脑袋,像是又晕了过去。
“只是睡过去。”花苓见我担心,就摆摆手,“一个普通的睡咒罢了,只能顶两个小时。必须马上带他出去,留在这里越久,那幅影像就会对他造成的伤害越深。”
我连连点头,突然发觉花苓虽然总是一幅非主流叛逆少女的高冷模样,但办事其实是很靠谱的一个妞……呃不,一只兽。
至少比她的主人某白渣渣要有实干精神多了。
林导好像也听见了,这才放心地和白越拉在后面开始咕咕嘀嘀。想想之前,这几位一个个跟被塞了嘴的闷葫芦似的,大概就是为了不想让在场唯一的不知情者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事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好意思跑去听他们正在交流些什么,只能跟默默走在我和花苓旁边的张副导说说话。
张副导有些茫然地摇头:“不知道,看林导和白越的吧。”他朴素地表示,一幅“我没什么权,就一个听话做事的”的老实人腔调。
我有点晕了:“今天是王维成发现,明天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老这样下去不太好吧?”
张副导扁扁嘴,仰天45度角地思考一番后,还是摇头:“本来是要取消夜戏的,取消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拍摄进度已经严重拖慢,投资方逼得急。制片人和林导都有些顾不得了。”
我不由想叹气,真是各有各的难处。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花苓突然开口,问得很直接。
张副导想了想,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第三次。”
什么?!我被严重惊吓到了,这戏还能照常拍下去也真是蛮拼的,剧组的人没有全被吓跑也是奇迹啊!
“前两次没这次难糊弄。”张副导叹气,“第一次就是刚来这里的第一天,是两个开夜班搭棚子的当地工人,他们看到几个民国装扮的断头鬼结伴从工地前面飘过,当场就晕了过去,幸亏剧组的人踩点去检查进度才及时发现。我们把两人送进医院后,硬是逼医生弄了份检查报告说是喝多了引起的幻觉,幸好他们当天开工前的确是喝过不少。第二次就是棺材里有无头尸骨的那次,还好发现的工人以为只是道具。不过这回就难弄了,小王是个名校大学生,人聪明着呢,估计很难用什么理由说服他看到的全是幻觉或什么梦境。”
“我来跟他解释吧。”想到王维成那幅三观崩坏,满脸迷茫的可怜样,我不得不自告奋勇一下。
张副导拍了拍我的肩,以示感谢。
众人回到宾馆已是九点之后,一下林导的越野车,张副导连忙拉上候在宾馆门口,满脸焦急的制片主任到旁边去汇报,估计是得商量出什么理由来安抚先前在封门村被吓到的剧组众人。人多的地方就容易产生各种不靠谱的流言和猜想,这事的确该立即平息掉。
林导让剧务给王维成单独安顿到一间客房,白越让花苓留在房里守着他,还跟她又说了一遍杨纪的事,希望她也得抽空去照看一下。
瞧白越吩咐得理所当然的样子,使我忍不住市侩地开始猜想花苓的月薪到底有多少,没有五六位的数是hold不住的吧?
不过有这个可能性吗,白大明星看起来那么抠的……
一切安排妥当,林导终于叫上白越和我一起去外面“撮一顿”,估计是想聊事。
定是要在外面撮,大概是怕不小心在宾馆餐厅里遇到剧组人员,现在随便一个负面流言都能加剧民心的惶惑不安。
林导带着我们重新坐上他的悍马,沿着外面的大马路拐了好几圈。
吴途是个面积并不大的地级市,城镇居民加山民也就十来万不到的样子。小虽小,但依山傍水历史悠久,人文和自然环境都保持得不错。
这会儿沿着马路还能看到不少散步的人,看起来个个怡然自得,有着小城人民特有的舒心满足感。
沉默地开了大半小时的车,林导终于把我们带到一家隐蔽的小食馆,招牌上赫然就两个字。
“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