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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绿竹便已到了李承昊的厢房之外,大概军中之人习惯早起,她去的时候鹰扬已经守在了门外。
“绿竹姑娘。”鹰扬抱拳行礼,声音冷硬。
绿竹还礼,试探着说道:“妾来服侍殿下起身,不知……”
话还未说完,就听李承昊冷淡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见到绿竹面上一喜,鹰扬的表情没有变化,只径直开了房门,“姑娘请!”
进了厢房,就见李承昊已坐在矮榻上翻几本册子,他穿了一身暗蓝常服,白玉冠下黑发高束,露出丰神俊朗的侧脸,一看就已起身多时。
绿竹掐着时间,却不想还是算差了时辰,心里不免气恼,蹲身行礼的时候,温婉的笑意都僵了不少。
“参见殿下!”
“免礼。”
李承昊没有抬头,眉头却轻皱了一下,被绿竹看了个正着,摸不清他的心思,绿竹赶忙又垂首说道。
“妾来迟,未及殿下起身,是妾之罪。”
这话,绿竹是绷着心说的,进府以来,她从未像如今这样接近过李承昊。虽说当日初见,他一片情深意切,昨日对她也颇为怜爱,但她始终记得进府前的叮嘱。
“李承昊此人,好色却不贪欢,位极人臣却宠辱不惊,实乃高深莫测之人。最重要的是,他兵权在手,却一直安于现状,薄情薄幸,又杀伐果断,你此去定要小心应对!”
就在绿竹思绪万千的时候,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李承昊淡漠的声音响起。
“竹儿伤还未愈,难为你还想着本王,如此深情厚谊,哪里来得罪。”
绿竹这才抬头看过去,难得的见到李承昊唇角含笑的样子,脸也越发俊秀起来,这让绿竹一阵晃神。
“想来本王还能入得竹儿的眼,如此甚好。”
李承昊调侃了一句,绿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又羞又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又引来李承昊几声大笑,厢房里的气氛,一下缓和起来。
“嗯,脸好得差不多了。”李承昊一手托起绿竹的脸,左右看了看,一副放心的样子,“这么好看的脸要是毁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幸好幸好!”
绿竹的脸还红着,柔声道:“柳姐姐是知道轻重的,烦劳殿下还惦记着。”
这已经是绿竹第三次说这种话了,李承昊心里泛起冷笑,这女子,生怕他忘了她这一身的伤,是那柳依依所伤,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他,或者,她是认为,他对柳依依的惩罚还不够?
“本王还未洗漱,你去叫鹰扬打水进来。”
李承昊拍拍她的手说道,顺便拿了榻边的拐杖就要站起来,绿竹连忙扶了他起身,李承昊宽大的袖子就将小几上的册子扫落下来。
“对不起,妾不小心,殿下恕罪。”绿竹连忙认错。
“不是什么大事,你捡起来就好,无妨。”李承昊不甚在意,已经站起来往外走,门外的鹰扬听到声音,也走了进来。
李承昊扫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捡册子的绿竹,勾唇一笑,整个人就冷下来。
“打水吧!”声音都冷了不少。
绿竹打了个寒颤,这不仅是因为听出来李承昊声音的冷意,还有那册子里透出来的意思,那才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殿下,让妾来伺候殿下洗漱吧!”绿竹袍袖下的手绞在一起,局促的请求道。
“也好,妻子伺候丈夫,本也应该。”李承昊这句话,让绿竹心里重重一跳,她不由地就抬眼去看他,满脸的娇羞和喜悦,遮都遮不住。
李承昊腾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口气是宠溺的,“怎么?不适应?那看来,本王应该要让你多伺候几回才行呐!”
“殿下……”绿竹轻轻往后一缩,一想到他话里的意思就心跳加快,感觉身子都麻了半边去。
接下来的漱口洗脸,皆由绿竹动手,李承昊又吩咐摆早膳,还留了绿竹一起。
“今日婉芝不会过来了,你就陪本王一起用吧!”
绿竹惊喜万分的答应了。
待到早膳用过,绿竹又踌躇着说道:“殿下昨日吩咐妾去接夏草回来,待妾去接了夏草,就直接去大殿,妾这就要告退了。”
李承昊“嗯”了一声,又道:“本王看你身边也没有别的人伺候,你就赶紧去把丫鬟要回来。本王知道你心善,想留着丫鬟多休养几日,你不是也还伤着嘛,今日也不必去大殿听道了,好生将养便是。”
绿竹受宠若惊地应了,又将李承昊送到院门口才安心下来想他的话,但是绿竹现在根本就来不及考虑夏草的事。
因为,刚刚她看到的那些册子,是王府内宅各项进项收支,以及平亲王名下的各个庄子田地商家铺子的账册。本来,这些东西拿来给李承昊过目并不为过,关键是,那册子里还夹着一封信,那上面还有定妃娘娘的私印,绿竹抖着心,快速的看了几眼。
看定妃娘娘信上的意思,大致就是平亲王现在有腿疾,陛下不便赐婚,为了王府安宁,要尽快在府内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出来掌中匮。
掌中匮,并无多震撼绿竹,关键是,定妃娘娘又说了,为正名分,这选中之人,还将赐以侧妃之位。
并且,定妃娘娘的意思也很明了,说是子佩最为适合!
绿竹的心里一下就慌乱起来,她首先就想到了零落说过的话。按理说,现在的王府内院,柳依依已经失德,即使殿下再宠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将她进了位。
然后是出身最好的婉芝,既受宠又素有贤名,绿竹最初也是将她看做对手,但后来她发现,婉芝这人与世无争,就连柳依依她都敬退三分。绿竹就总觉得,在她那温婉恬淡的笑容下,透着疏离和傲气,就连对着殿下也一样。
进府之前,嬷嬷教过,对男人,可以妩媚,可以讨好,可以崇敬,但唯独不能傲气。男人或许一开始会喜欢冰美人,但天长日久的,谁还会对一个冷冰冰的女人有多大的兴趣。
婉芝,就是那种自始至终,都带着世家小姐特有的傲气风骨的人。
这样的人,能有多少荣宠,绿竹还真不觉得。
剩下就是定妃娘娘亲赐的文茵和皇后娘娘赐下的子佩,就像零落说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子佩都更有机会。
但是,李承昊会放弃抚养了他二十年的定妃娘娘所赐之人,转而选择皇后赐下的人吗?
绿竹清楚,这事不用细想,但如果这个人选是由定妃娘娘提出来,那结果就很不一定了。
子佩这侧妃之位,似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绿竹此刻的心,就像春日的柳絮一般纷繁,她需要快快理清这里面的门道,趁着事情还没闹开,要尽快想办法将那个最有可能的人拉下来,不仅要拉下来,还要给自己垫脚。
就像那个柳依依,虽然受了点苦,但好歹让她有机会走近平亲王的身边,更重要的是,还阴差阳错的让她事先得知了这件更重大的事情。
绿竹来接夏草的时候,零落刚起不久。她还在洗漱,连头发都还未打理,那一头乌丝就平铺在肩头,柔顺地垂在腰间,泛着水墨般的光泽。
见到绿竹进来,零落匆匆捧了两把水在脸上,水珠从她素面朝天的脸颊上滑落,她一边接过金玉递过来的帕子,一边说道。
“看来我以后真是不敢再赖床了,这幸好是被姐姐撞见了,要是换成别人,又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
绿竹抿嘴一笑,“妹妹别这样说,本来也就是我来得早了些,殿下习惯早起,我也不得不早起伺候,没考虑到妹妹,倒是我的不是。”
听了她的话,零落立刻惊喜地问道:“姐姐昨夜侍寝了?”
绿竹小脸一红,娇嗔道:“在这仙山清静之地,妹妹可别乱说。”
看着绿竹一脸的娇羞,零落会意地点点头,自动转了话题,“劳烦姐姐再等我一下,我们一起用早膳。”
“不必了。”绿竹摇头,“殿下让我来接夏草过去,我也顺便来看看妹妹,看着妹妹的脸没大碍,我也就放心了,你慢慢收拾着,我接了夏草就走,殿下大概很快就要回来了。”
零落“呀”的一声站起来,连头发也不梳了,就赶忙说道:“那我就不多留姐姐了,你赶紧回去吧,万一殿下回来找不到姐姐就不好了,你赶紧回吧,我很好,姐姐放心。”
绿竹也不多留,夏草也已经等在了门外,与零落又说了两三句客气话,就带着人走了。
张妈妈将人送走了,折回来,就看零落坐在矮榻上。她还散着头发,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垂在前胸的一绺头发,金玉也陪坐在旁边,看到张妈妈只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姑娘在想什么?”张妈妈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绿竹,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零落抬眸朝她笑了笑,“我在想,这平亲王到底跟绿竹说了什么?绿竹一早就来到这里,说明她也被免了去大殿。她又这么着急地接走了夏草,要么,就是平亲王殿下真的让她来接人,要么,就是她有什么事,急需要用人。”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问道:“你们觉得,是哪个原因?”
张妈妈垂着脸思考,倒是金玉接口就问道:“我们假设两个原因都有,那么,殿下为什么又要让她把昨天特意留在我们这里的夏草接走呢?本来夏草就是绿竹的贴身丫鬟,就算她受了伤,那她也应该要陪在绿竹身边才对,把唯一的丫鬟留在别处养伤,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除非……”
金玉停下来,皱眉偏头,一副不解的样子,零落的眼睛一亮,追问。
“除非什么?”
金玉抓了抓头,撇嘴道:“除非,殿下是故意的!绿竹虽说也带来林妈妈在身边,但那林妈妈名义上也是粗使婆子,是粗使婆子,就有很多时候不能贴身伺候。绿竹身边一旦没有知心之人,遇事不就没人商量了嘛,更别提要传个话之类的了。”
这一席话,让张妈妈都欣慰的笑了笑,零落更是毫不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夸赞道:“我们金玉,是越来越懂事了,本来我还糊涂着,经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说的没错,殿下他就是故意的,我进府以来,终于见到了能让他亲自动手的事,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零落一边说着,一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来的第一夜,李承昊就专门带她去看了一场偷情戏,从他当时的反应来看,他明明早就知道了,可他硬是不动声色,不喜不怒,不仅带着她看了,还有心思调侃她。
柳依依出了丑,他还愿意为她撑腰看她横行,除了对柳依依一贯的娇宠之外,到底还打着什么主意?
零落就一直细细地思索着,从上山的那一天起,将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又理了一遍,一点一点地琢磨着。
张妈妈和金玉见她又垂眸不语,都不敢开口扰了她的思绪,就在金玉又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就见零落猛地抬起头来,一脸凝重地叫了张妈妈。
“你马上去做件事,一定要快!”
那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