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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传来三更的报更声,李承昊才掐了掐鼻梁,说道:“今日累了,大家都回吧!”
几人都行礼退出去,零落在最后,陆攸宁刚准备来推她,就听李承昊低低说道:“你留一下!”
零落给了陆攸宁一个安抚的眼神,又朝其他人点点头,留下来。
见李承昊一直一手扶额,零落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殿下不必太担心,我可以去东宫那边打听一下,或者,七爷现在的身份也很好。他们父子虽然关系不睦,但好歹是一家人,加之现在文王拔出,巡防营又落在七爷手上,这件事情对袁国舅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嗯,所以我们其实可以松一松。”李承昊重新抬起头来,眸色淡然地看着零落,“我没在文王乱里捞着好处,吏部尚书的职位又交了出去,我重新变成闲散王爷,他们的眼光应该会收一收了。你也趁机好好修养,好好养养腿。”
零落垂眸,“是,谢殿下关心。”
顿了一下,零落又问:“新任吏部尚书,是那个佟大人么?”
李承昊挑眉看过来,“这不是你事先挑好的人选么?”
零落抿抿嘴,“不是我,是陛下。朝堂上所有人和事,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正直又心怀百姓的大臣,陛下心里都有数。”
“是吗?”李承昊声音微扬,“那也是你这个谛听的功劳。”
零落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现在这个谛听,已经是殿下的了。”
李承昊只发出一声冷笑,没接话。
就在这时,鹰扬端着托盘到了门口,感觉气氛不对,还愣了一愣。
“厨房备了几样小菜,殿下与侧妃将就用一点吧!”他还是径直走了进来,说完,将饭菜摆到了矮榻边的圆桌上。
李承昊甩着袖子走过去,“过来吃吧,都一天没吃饭了。”
零落怔了一怔,感情留下她,不是有别的话说,而是要留她吃饭的,于是抽着嘴角点下头,“谢殿下!”
这一顿饭,零落总觉得吃起来别扭,李承昊其实挺有心,知道她睡了一天,便专门留她下来吃饭。但零落却想着,这样子独自与他相对,还不如就饿着。因为李承昊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说不出为什么,她总觉得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种状况下,零落吃得很少,很快就停了箸,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想也没想地直接开口说道。
“殿下不如趁现在闲着,把王妃娶回来吧!”
“噗!”
李承昊正喝了一口茶在嘴里,她话一出,这茶水就喷出来了,零落正好坐在他对面……
零落半垂着头,僵直坐着,对面的李承昊漫不经心地拿了帕子擦嘴,优雅而闲适,对满身狼狈的她视而不见。
“吃完了就回去。”他闲闲说完,就起身往里间去了,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零落最后被鹰扬送出品梅居的时候,须晴还客气地向他道了谢,夜色深沉,月色模糊,廊下的烛火跳动不已。须晴根本没发现她的不对,一路上还为李承昊专门留她吃饭,而高兴不已。
零落无语,只觉疲累。
四月过完,“文王乱”的后续也总算有了结果。越帝没有要了李承文的命,但却夺了他的姓,贬为庶民发配蒙州,那里据说一年里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冬天,是极为苦寒之地。
文王生母玉妃被降为家人子,在送走李承文之后,便自动请旨去东山帝王陵守陵,进了帝王陵,就意味着她会留在那里终老。
靖阳侯徐耀早已去了岭南,与李承文两人一南一北相隔数万里,怕是这辈子再见不到面。
长宁侯的判决来得晚了一些,在五月中的时候,三司会审判处斩立决。大理寺查处他不仅常年克扣贡品,利用官漕走贩私货,手上还有好几个铁矿,私下铸造兵器,唆使文王造反。抄家立斩,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个消息,是金玉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读给零落听的,读完之后,金玉很是感叹了一番。
“这些人都身处高位,又都有爵位封地在身,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行么?”
零落闭眼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每个人都能有金玉这般见识,就能天下太平了。”
金玉皱了皱鼻子,撑在小几上托腮叹气,“我怎么觉得长宁侯挺冤呢?”
零落没有睁眼,只柳眉动了动,状似无意地问道:“如何冤了?”
“你想啊,他好好一个侯爷,谁给他那个胆子去唆使一个皇子,那李承文是傻子吗?”金玉慢慢说道,说完“呸呸”两声,“我怎么忘了,不能冠国姓了。”
零落轻笑,“傻不傻的谁知道呢?陛下虽有仁慈之心,但这件起兵逼宫一事,总是太严重了些,文王与靖阳侯又都是皇室宗亲,可不就剩下一个半路出家的长宁侯了嘛!”
金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想了半刻,又苦恼地抓了抓头,零落睁眼正好看在眼里,笑着问她:“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想不想加入谛听?”
“啊?”金玉皱着小脸,连连摇头,“我还是算了,以后,我就陪着你,给你煮饭帮你穿衣就好,你们的事我都不懂,只求别耽搁你的正事就好。”
零落盈盈看着她,认真地点头,“好,我原本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么美好的你,我舍不得。”
金玉朝她呲了呲牙,将手中的情报往她怀里一塞,“你自己看,我去跟吴嫂学做点心。”
零落就笑着看她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五月了,平亲王府里的花儿开得越发的好,上个月须晴还嫌弃棠庐的院子太过空荡,鹊枝和翎羽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牡丹,硬生生地移栽过来,居然还叫她们栽活了,现在牡丹开得花团锦簇,艳丽而热烈。
零落突然有了兴致,慢慢起来去到院子里,将绿竹留下的那些芙蓉树好一顿修剪。
张妈妈来添热茶,就感叹道:“姑娘终于能站起来了,真好!”
零落见她红着眼眶,安慰道:“其实就没伤的多重,都是陆判说的严重了些。”
“可别这样说。”张妈妈连忙摆手,“这次多亏了陆先生呢!老奴也就是身份卑微,想不出能送些什么东西来表达一下谢意。”
零落轻笑,“要不你就做点糕点吧,他上次吃了你做的桂花糕,还说比玉酥斋的好吃。”
“真的?”张妈妈惊喜地反问,“这就好了,老奴什么都不行,这做糕点还真挺拿手。”
零落咯咯笑起来,看到她手中的信,就问:“哪儿来的信?”玉酥斋的情报昨天才送来,没这么快。
张妈妈苦恼地一拍头,把信递上来,“门房刚送上来的,说是刘家送来的。”
刘琼华!零落立刻来了兴致,这两月她一直留在府里养伤,这个刘小姐亲自登门来看了她两次,两人谈得很好,已经算是交上了朋友,过后,两人就开始通信,聊些身边的趣事。
不过,这一次刘琼华在信里说到的,不再是什么趣事,而是说起刘夫人又病情加重,拜托零落再请一次神医朋友。零落看完,就皱了皱眉,脸色凝重了些。
“发生什么事了?”张妈妈见她脸色变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零落沉默了一下,一边将信纸折起来,一边说道:“走吧,进去给刘小姐回信。”
这个下午,零落就一直待在屋里,先是写了一封回信让张妈妈送到刘府去,然后又取了纸,很认真地作了一副画。
傍晚,零落拿着新作的画,去了品梅居。
李承昊近日闲了不少,零落来的时候,他正和孟君役坐在梅林里下棋,并且,正是双方交战正酣的时候。孟君役原本还有所保留,一听到鹰扬通禀说零落来了,他三下五除二,几步便将李承昊逼至山穷水尽。
“好了,如你们的意了。”李承昊将棋子一扔,搓了搓手站起来。
零落诧异地挑眉看向孟君役,后者但笑不语,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手中的画轴递到李承昊面前,说道。
“难得清闲,殿下请看一看吧!”
李承昊斜睨了她一眼,一边接过来一边往屋里走,“看不出,你还懂作画啊?”
“殿下还是先进了屋再打开了看吧!”零落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李承昊疑惑地皱了皱眉,走在前面迈进了门槛,孟君役看向零落的表情也充满着询问,零落却只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并未说什么。
“呵,什么意思?”李承昊打开画卷,冷笑着问道。
零落恭恭敬敬地站着,垂眸回答:“这画上,便是刘左丞大人的嫡女,刘琼华小姐,殿下觉得如何?”
此刻,李承昊的视线像一根一根的冰渣子,零落喉咙动了动,硬着头皮说道:“关于王妃人选的事情,已经说过很多遍,殿下一定要放在心上,这不仅仅是陛下的期望,也是殿下接下来有没有资格坐上太子之位的关键。”
“我娶不娶王妃,跟我要不要当太子有什么关系!”李承昊怒道。
零落闭了闭眼,顿觉无力。
孟君役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劝道:“殿下是知道的,一个连皇嗣都没有的皇子,难免会被朝臣所弹劾,侧妃的也是为了殿下能少些麻烦。”
李承昊将画像一扔,冷笑道:“是你们一厢情愿要我去夺嫡,还管我娶妻生子?”
零落俏脸一沉,冰冷的视线直射而去,厉声道:“殿下若是心意不坚,我们还真是强人所难!原本以为殿下跟别人不一样,你不是自我标榜要为民请命吗?不是要为宋家军和风家一百余口雪冤吗?看来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你根本就不敢为此付出些什么!”
“你懂什么!”李承昊大怒。
零落却仍是寒着脸,冷笑连连,“怎么?恼羞成怒了?你成亲娶妻都不敢,你有什么资格埋怨你的父皇,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你根本连他的路你都不敢走!你不知道他费尽心思要你拜在风太傅门下的原因,你不知道你每一次在战场拼杀他比任何人都担惊受怕,你不知道他拼着一口气也要为你扫平障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
说完这些,零落低着头重重地喘着气,也不去看李承昊脸上是如何地狂风暴雨,恨不得掐死她的杀气毕露。
径自说道:“不管殿下如何想,我明日会进宫将刘小姐的画像呈给定妃娘娘。殿下也请冷静的想想,这满朝文武,除了这个刘左丞,还有谁是风太傅的门生!”
零落说完这话,直接扭头就走,连“告辞”二字都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