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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帝突然想上山狩猎。
文官想要阻拦,狩猎有什么好玩的,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几天时间,人吃马嚼的,加上各类赏赐,所花费的银钱足够修缮所有宫殿。
有文官斗胆提出反对意见,结果被永和帝无视。再有人聒噪,永和帝直接命大汉将军叉出去打板子。
至此,文官们只能妥协。
勋贵们却都欢天喜地,跃跃欲试。狩猎好啊!如今也只有狩猎的时候,他们才能在永和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价值不菲的赏赐和无上的荣耀。
花了一天时间准备就绪,由中军开道,禁军护卫着永和帝,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山狩猎。
头三天,狩猎进行得很顺利。武将勋贵们各有所获,就连某些文武兼修的文官也得了彩头,被人称道。
永和帝的兴致也越发浓烈。他本来就是马上皇帝,自幼习武,如今年龄大了,三五不时的还会练练武艺。
一年到头,难得出门一趟,不玩尽兴了是绝不会回行宫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一大早宋子期就来到御前面见永和帝。
“陛下,微臣已经查到隐秘军械场的所在。”
“哦?在什么地方?”永和帝似乎并不意外。
宋子期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陛下,就在此处。”
永和帝微蹙眉头,原来军械场就藏在山中,距离行宫和狩猎场都不远,三处地方成三角之势。
宋子期继续说道:“微臣还查到,在相国寺后山悬崖下面有一条隐秘的通道,可以通往这座军械场。微臣怀疑,那些人就是通过相国寺进入军械场。”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永和帝瞬间想起了被安置在相国寺的智通和尚。相国寺后山的秘密通道,会不会同泰宁余党有关联。
这个念头一起,永和帝就忍不住深想下去,心头的杀意越来越浓烈。他对宋子期说道:“宋爱卿,朕命你带兵将此处军械场灭掉。其中人员一律杀无赦。”
一听杀无赦,宋子期眉眼微动。“启禀陛下,不如留下几个活口,问出幕后指使。”
永和帝冷哼一声,“朕不需要口供,朕说谁是幕后指使谁就是。”
宋子期心头一惊,永和帝分明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对某些不安分的人举大肆杀戮。
宋子期握紧了拳头,如果未来避免不了一场杀戮,那么他就是开启杀戮的罪魁祸首。如果这场杀戮波及到无辜的文官集团,那么他就成了史书罪人。
这个结果绝对不是宋子期乐意看到的,所以他会尽最大可能将杀戮控制在有罪之人的身上。
宋子期躬身领命,“臣遵旨。”
宋子期领了圣旨,带了禁军右卫前去剿灭秘密军械场。
唐王骑在马上,看着远去的宋子期和他身后的士兵,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唐王不动声色的对身后的亲兵做了个手势。亲兵心领神会,转身离去,悄悄消失在狩猎场。
宋子期行动迅速准确,带着禁军闯入位于大山深处的山洞,顺利缴获成堆的兵器,俘获成批的匠人。可是却不见管事和领头的人。
宋子期意识到,山洞里面还有一条通道通向外面。
宋子期当即下令,命人前往追捕。
就在此时,山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碎裂的石头,尘土,刷刷地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无数人发出疑问。
“地动了,肯定是地动了!”
“不是地动,是炸药爆炸了,有人在炸山!”
一听炸药爆炸,宋子期的心猛地一紧,他瞬间想到了在山上狩猎的永和帝。
宋子期顾不得其他事情,他急急忙忙地冲出山洞,朝爆炸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浓烟滚滚,正是狩猎场的方向。
完蛋了,他的预感成真了。有人阴谋造反,用炸药炸山,试图炸死永和帝。
究竟是谁在造反?
晋王吗?不是说晋王还在山西,晋王怎么可能转眼来到京城造反。
时间不允许宋子期深想下去。他留下一半的人,看守这些兵器和匠人。剩下的一半人则随他去救驾。
小厮洗墨悄声提醒宋子期,“老爷,此去危险。我们是不是该先观望一下再去。”
宋子期大怒,恶狠狠地盯着洗墨,“不准胡说八道。本官食朝廷俸禄,自然要忠心国事。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类似的混账话,我就要你的命。”
洗墨心头一震,低下头,说道:“小的糊涂,小的再也不敢。”
不过洗墨还是要提醒宋子期,“老爷,姑娘就住在山外面的山庄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小的担心山庄会遭到乱军的波及。”
宋子期愣了一下,“现在顾不了安然那里。安然身边有高手护卫,相信她一定有办法保护自己。”
宋子期带着禁军赶到狩猎场,狩猎场一片狼藉,满地的残肢断臂,满地鲜血。无数受伤未死的人在地面上挣扎,还有人忙然走来走去。
没有人救护,没有人将伤员集中起来。
宋子期找了一遍,也没见到一个官职在三品以上的官员。难道全军覆没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子期差点昏倒过去。如果朝堂从上到下真的全军覆没,那么这个国家必定会迎来剧烈的动荡,外族势力会趁机出兵侵占边关,野心勃勃的武将或者皇室宗亲,也会趁机起兵造反,自以为王。
届时国将不国,人将不人。整个国家都会变成地狱一般。
宋子期在恐惧中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人,这才知道文臣武将都随永和帝进山了。现在山里面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
至于大营为什么会发生爆炸,谁都说不清楚。
宋子期当机立断,让禁军组织救援。将伤员集中在一起,派人去请大夫,越多越好,能救一个是一个。
至于尸体,也都集中起来。等救治完了伤员,再一一分辨尸体的身份。
同时宋子期派了一小队人去行宫禀报这里的情况,请行宫大总管派军队来救驾。
另外宋子期又派人进山搜寻永和帝的下落,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人。
虽然永和帝不是个好皇帝,残忍,嗜血,信任武将却不信任文官。但是永和帝不能死,只要永和帝还活着一天,这个国家就乱不起来。那些乱臣贼子全都是渣渣。
可是一旦永和帝死在这场阴谋中,那些渣渣一样的乱臣贼子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武力,将整个国家打成筛子一样,全天下一片凄凉。
宋子期有文人的清高,也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野望。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进入乱世。
于是,宋子期当机立断,再次派人去行宫,让行宫配合他一起封锁这里的消息。以免消息传入京城,引起不必要空恐慌,更怕勾起某些人的野心,致使京城大乱。
深山内一处平地。
唐王一身戎装,单膝跪在永和帝跟前,双手抱拳,一脸英武地说道:“臣弟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永和帝死死地盯着唐王,许久都没有动静。气氛紧张得让人发抖。
唐王不为所动,永和帝也没有出声。
秦裴腰佩利剑,就站在永和帝身后。他的手放在剑柄上,一直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他在人群中见到了萧瑾。萧瑾同样是一身戎装,英武不凡。
萧瑾直视秦裴的目光,眼中带着希望,恳求。只要秦裴下定决心,突然暴起攻击永和帝,永和帝绝对难逃一死。
可是秦裴始终都没有动静。
秦裴的目光从萧瑾身上移开,又朝别的人看去。
萧瑾大失所望,他就知道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秦裴身上。
萧瑾悄悄地退出人群。既然秦裴靠不上,那么如今只能进行下一个方案。
秦裴的手心在冒汗,心在快速地跳动,血液也在往头上涌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克制住一颗杀戮的心,站在自己位置上一定不动。
秦裴的目光朝永和帝的背影看去。
永和帝的背影很宽阔,像高山,带着无穷的力量,可以碾压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秦裴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身穿黑衣的小人,拼命地催促他,让他赶紧杀了永和帝。这是绝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一个身穿白衣的小人,一个劲地在劝阻秦裴,让秦裴冷静理智。想一想永和帝万一死了,会造成多大的混乱,军队会死多少人,朝廷会死多少人。到时候秦裴就是罪人,这些人的人命全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秦裴微微眯眼,他想终止这无谓的争吵。
永和帝终于对唐王做出了表示,“七弟快快起来。你我兄弟,朕一直都知道你忠心为国。”
唐王一脸感激涕零,“臣弟无能,没能抓到活口。不过臣弟就算粉身碎骨,也会保护陛下顺利回到行宫。”
“这不怪你。都怪那些野心不死的乱臣贼子。以为可以趁着朕在山中打猎的机会伏击朕,哼,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朕会抓住他们,将他们扒皮拆骨。他们的家人,男的世代为怒,女的世代为娼,生生世世永不得翻身。”
永和帝散发出强大的杀意和战意,激励着刚刚遭受剧变的军队。
军人们跟着永和帝一起高喊,“杀光他们!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娼……”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突然之间,四周钻出无数的黑衣蒙面人。他们或是隐藏在树丛里。或是爬在树上,或是隐藏在溪流中。
无数支箭,一齐朝永和帝射来。无数个不怕死的蒙面人,手持利刃,冲入人群,见人就杀。
当无数的箭支射来的时候,秦裴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到颜宓身披铠甲,于半空中阻击射向永和帝的箭支。他还看到无数军人倒下,又有无数的军人加入战斗,和突然钻出来的蒙面黑衣人们战在一起。
当三五支落网的箭支涌向永和帝的时候,颜宓正在大吼,“陛下当心!”
站在陛下身边的唐王,同时已经拔出了利剑,不知是要砍向永和帝,还是砍向那些对准永和帝的箭支。
秦裴想都没想,突然冲出去,就挡在永和帝的身前,“陛下,臣来救驾。”
唐王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微微变幻。他看到箭支射入秦裴的肩背,看到秦裴将永和帝牢牢的挡在身下。
唐王突然大吼一声,“秦裴,你保护陛下。我去杀几个乱臣贼子。”
唐王提剑杀入人群,果然和那些蒙面黑衣人干在了一起,浑身被敌人的血和他自己的血浸湿。
秦裴吐出两口血,箭支没入身体,腹内受伤。还好,一切来得及。还好,永和帝没事。
秦裴笑了起来,“微臣幸不辱命,保得陛下平安。”
说完,秦裴就昏了过去。
永和帝大吼一声,“来人,快来人。宣太医!不能让他死,一定要保住秦裴的性命。”
无数的侍卫和士兵朝永和帝涌来,将永和帝团团保护起来。
永和帝则被太监们扶起来,双眼发红,就像是正处于盛怒中的狮子王。
他对颜宓,对容玉,对所有将领下令,“杀光所有胆敢反叛的人,凡是参与其中的人,无论涉及到谁,全部杀无赦。”
“遵旨!”
一场血淋淋的杀戮就此拉开了大幕。
所有黑衣蒙面人,全被杀戮殆尽。有逃走的,也被穷追不舍,追到就杀。一个活口都不留。
永和帝不需要活口,他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那些野心不死的泰宁余党,朕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靠着杀戮,永和帝一路杀回去。在半路上遇见宋子期派出来的人手,汇合在一起,交换双方的信息。
永和帝得知大营被人炸了个稀巴烂,顿时涌起滔天怒火。
一路疾驰回到大营,看着满目狼藉,堆积在一起辨别不出身份的尸体,还有嗷嗷叫唤的伤员,永和帝龇目欲裂。
永和帝当即下令,全国各地捉拿泰宁余党。同时派禁军去山西捉拿晋王一党。这一次,永和帝会将晋王的势力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永和帝又当众夸奖了宋子期,说宋子期遇事不慌,处置得当,是能够担负重任的能臣。
这番话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宋子期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得到永和帝的青睐。换做他们坐在宋子期的位置上,一定可以做得比宋子期更好,只可惜就生不逢时,没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永和帝带领文武大臣回到行宫。
行宫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禁军和中军四处出动,抓捕漏网的刺客。至于京城,永和帝采用了宋子期的建议,暂时封锁消息,以免引起民众恐慌,引起某些原本是老实人的野心。
外面有军人们负责,内政则有文臣们负责。
一切看起来都已经进入正轨,只需要将漏网在外的刺客叛军抓起来,永和帝就能启程回皇宫。
可是世上的事情十有八九不会顺风顺水,按照人们的意志发展。
当天晚上,内卫传来消息,晋王起兵造反,兵峰迅速,已经剑指京城。若无强力阻拦,晋王兵峰到达京城,也就是三两天之内的事情。
文臣大惊失色,武将勋贵震惊之后,个个请命平判。户部尚书开始给大家算账,如果开战,国库得准备多少银钱,军械足所得准备多少兵器,兵员调动又得花多少前。
勋贵们当场喷了户部尚书一脸的口水,都到了举国存亡的关键时刻,还在计较银钱。莫非户部尚书想要迎接晋王入城吗?
户部尚书大呼冤枉,文臣们都齐声替户部尚书求情,表明户部尚书也是一片忠心为国。
仗肯定要打,只是这个仗该怎么打得好好说道说道。
颜宓突然出列,大声说道:“请陛下给末将五百敢死之士,末将带人从后包抄,突袭晋王粮道。定要阻晋王兵峰。”
“勇气可嘉!”永和帝大加赞赏。
晋国公也捋着胡须,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颜宓真乃吾家千里驹啊。
永和帝正要做决定,突然文官这边一个小卒子站出来,说道:“说起晋王的粮道,微臣就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据微臣了解,四海商商给晋王供粮,四海商行正是宋家的产业。
莫非宋大人就是晋王安插在朝中的细作。否则难以解释,那些刺客为何会如此精准的知道陛下的行踪!”
“一派胡言!”宋子期大怒,厉声呵斥那名出头的小卒子。
宋子期的目光从文官脸上一一扫过,心头在猜测,究竟是谁在陷害他。
颜宓则死死地盯着站在永和帝身边的马长顺。颜宓怀疑,马长顺打劫的那十艘粮船的粮食,就是送给晋王的。
只是颜宓还没想清楚,马长顺此举究竟是奉命行事,还是马长顺自己有了私心。
马长顺面对颜宓的逼视,一脸淡定。整张脸平静无波,像是即将入定的高僧。
颜宓暗自冷笑一声。无论马长顺是奉命行事,还是私自行事,他会找出马长顺的小辫子。
宋子期和某些小卒子辩论。
永和帝出手弹压,“都不准说了。宋爱卿忠心为国,勤于政事,朕都知道。朕相信宋爱卿是清白的,至于那些粮食,晋王筹谋已久,他想买进粮食,自有他的办法。无需牵连到无辜的商家。以后谁再敢污蔑宋爱卿,朕严惩不贷。”
“微臣叩谢隆恩!”
宋子期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
永和帝亲自扶起宋子期,“宋爱卿不必在意他人的诋毁,朕信你。”
“微臣粉身碎骨都难以报答陛下的信任。”宋子期痛哭流涕,和永和帝上演了一出君臣相宜的戏码。
就在此时,小内侍进殿禀报,“启禀陛下,有人擅闯行宫!”
永和帝怒道:“将人杀了。”
小内侍一脸为难,“启禀陛下,对方自称是晋国公府的人,而且对方正和鲁郡王在一起。”
鲁郡王就是五皇子殿下,是永和帝和郑贵妃所生。
永和帝冷哼一声,“那就带着擅闯行宫的人进来,顺便将老五一起叫来。”
“奴才遵命!”
众人都很好奇,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晋国公府的人怎么会擅闯行宫。难道晋国公府出了大事?
晋国公本人和颜宓都是一脑子的糊涂,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家有人会擅闯行宫。而且颜宓比任何人都好奇,究竟是何人擅闯行宫,哪里来的胆子敢自称是晋国公府的人。
很快,大家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颜飞飞被鲁郡王抱在怀里,被带入大殿。
颜飞飞心里面很紧张,依偎在鲁郡王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鲁郡王的脖颈。更要命的是,她衣衫褴褛,似乎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见到这个场面,文臣武将纷纷窃窃私语。
晋国公老脸惨白。颜宓当即就拔出利剑,当场就要格杀颜飞飞。
“不可!”晋国公死死地拦住颜宓,“怎可在御前动冰刃,你不要命了吗?”
颜宓眼里喷火,只恨没早点将颜飞飞嫁出去。而且他也很好奇,颜飞飞是怎么逃出国公府,逃出京城,又来到行宫,又恰好和鲁郡王在一起。
这里面的名堂,颜宓都不敢深想下去。想得越深,只能再一次的证明颜飞飞是个祸害。不仅祸害她自己,还要祸害整个颜氏家族。
不等鲁郡王将颜飞飞放下,晋国公就赶紧出列,跪在地上请罪,“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教女不严,致使小女不懂规矩,冲撞了陛下的圣驾,请陛下降罪。”
“爹,女儿……”颜飞飞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她没有想过要冲撞圣驾,她只想要来行宫见鲁郡王,想要嫁给鲁郡王。
她哪里知道行宫守卫这么森严,她都亮明身份了,对方还将她当做刺客对待,害的她差点命丧黄泉。幸好鲁郡王及时赶到,从侍卫手中救下她。
颜飞飞甜蜜一笑,心道她和鲁郡王之间果然有缘分。
“你给我闭嘴!御前岂容你随意说话。”晋国公厉声呵斥颜飞飞,差点就想跳起来,甩颜飞飞两个巴掌。
颜飞飞满腹委屈,为什么亲爹对她这么凶。
好啦,她知道错了,她不敢擅闯行宫。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周涵,她只想嫁给鲁郡王。
颜飞飞完全忽略了,定国公一家人正在大殿中。
定国公微微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扫了眼颜飞飞,又朝晋国公看去。
周涵一张脸青青紫紫,难看之极。
颜飞飞当众被鲁郡王抱着,这一对狗男女,一人扇了他一巴掌,打得啪啪响。瞬间,他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小丑,被人取笑的玩意。
周涵的手就放在剑柄上,他真想冲上去,宰了那对狗男女。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当众侮辱他。
定国公扫了眼周涵,周涵打了个激灵,瞬间冷静下来。
定国公小声的同周涵说道:“不就是一个女人,舍了就舍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前程都搭进去。你想报复她,将来有的是机会。”
周涵咬牙切齿地说道:“儿子明白。多谢父亲提醒。”
定国公不动声色地拍拍周涵的肩膀,示意周涵继续看戏。
鲁郡王抱着颜飞飞进入大殿,这一幕给了许多人极大的刺激。可是永和帝却半点都不意外,想当年比这更劲爆的场面永和帝不知道见过多少。
不就是抱着一个女人上大殿而已。
永和帝嗯了一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鲁郡王和颜飞飞都跪在地上,鲁郡王低头说道:“儿臣有罪。儿臣见侍卫们将颜姑娘当做刺客对待,一时激愤,就从侍卫手中抢走了颜姑娘。
父皇,儿臣可以保证,颜姑娘绝对不是刺客,她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误打误撞的跑来了行宫。”
永和帝呵呵一笑,“这是京城明珠颜飞飞吧。”
“臣女叩见陛下。”颜飞飞姿态优雅的给永和帝行了个礼。直到这个时候,颜飞飞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永和帝漫不经心地说道:“颜家人都没替颜飞飞说情,老五,你就急不可耐的替颜飞飞辩解。你老实告诉朕,你和颜飞飞之间是不是有私情?”
颜飞飞涨红了脸,难得识趣,没有出声。
鲁郡王脸色微微泛白,“父皇误会了,儿臣对颜姑娘并无非分之想。”
颜飞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永和帝哼了一声,“看来朕今日不仅要处理军国大事,还要处理家事。来人,先将这二人带到偏殿休整,给颜姑娘好好梳洗梳洗,免得将颜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颜飞飞脸色惨白,心头顿时慌了起来。
她眼巴巴地朝鲁郡王求助,可是鲁郡王看都没看她一眼。颜飞飞又朝晋国公,朝颜宓求助。可无论是晋国公还是颜宓,都没理会她。
颜飞飞张嘴想说话,小内侍已经上前将她扶起,强行带着她离开大殿。
颜飞飞越发慌乱,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大殿内的人特多了一点,气氛也有些不对劲,外面的侍卫个个如临大敌,看样子行宫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鲁郡王和颜飞飞都被带了下去。永和帝继续为军国大事忙碌。
永和帝很干脆,这个仗一定要打。就算户部债台高筑,这个仗也必须打。
永和帝是马上皇帝,恨不得打一辈子的仗。难得有人不怕死的送上来,永和帝岂能放过。
永和帝已经决定了,他要亲自领兵打仗,当场格杀晋王。
文臣武将纷纷出列阻拦。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永和帝千金之躯,他一人身系全天下,岂能胡来。
可是永和帝的主意非常正,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文臣武将们不得已只能妥协。同时商量派何人护驾。这一次,中军就不用上战场,唯一的责任就是保护圣驾安危。只要圣驾没事,就是立下大功。
颜宓在中军左卫任职,哪里甘心护驾。他再次站出来请命,愿意带敢死之士去阻断晋王的粮道,让晋王的士兵无粮可吃。
永和帝赞许有加,对颜宓说道:“朕给你一千敢死之士。若立大功,朕一定会重重赏你。”
“臣领命!臣绝不辜负陛下的重托。”
颜宓领命离去,离开之前,他朝宋子期看了眼,又朝晋国公看了眼。关于颜飞飞的事情,只能等他打赢了这场仗再来料理。到时候,他非宰了颜飞飞不可。
一道道军令下发五军,一个个将军领命离去。
此时此刻,颜飞飞正焦急的在偏殿内等待。
她被人带出大殿,就再也没见过鲁郡王一面。然后她就被关在这小小的偏殿内,连一口茶水都没有。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盆热水,一把梳子,外加一套干净的衣裙。
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将自己从上到下收拾干净整洁。可是这会她却越发的不安。
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颜飞飞猛地回头,门窗都紧紧关闭着,可是她却觉着毛骨悚然。
“谁?谁在哪里?”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缓缓地朝颜飞飞走去。
颜飞飞连连后退,惊恐地问道:“你是谁?你不说话我就叫人了。”
来人呵呵冷笑两声,“今日一早,陛下上山狩猎,遭遇伏击,同时有人用炸药炸毁大营,试图将陛下炸死。如今行宫上下全面戒备。
颜姑娘这个时候硬闯行宫,没被当做刺客杀死,真是命大。不过颜姑娘的好运很显然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颜姑娘硬闯行宫,勾引鲁郡王,致使鲁郡王在文武大臣面前丢尽皇室脸面,同时还得罪了定国公府。颜姑娘想一想,陛下还会让你活命吗?”
颜飞飞心头一紧,眼神发慌,惊恐不安地跌坐在椅子上,“不会的,陛下不会杀我。我父亲一定会帮我求情,鲁郡王也会帮我求情。”
来人呵呵冷笑两声,“鲁郡王自身难保,岂会替你求情。就算他之前糊涂,这会肯定也被身边的人提醒,不敢再和你扯上关系。
至于你父亲晋国公,你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丢尽颜家的脸面。只怕晋国公恨不得没早点掐死你。
你和周涵订婚,却又当着朝臣的面,和鲁郡王搂搂抱抱,当场羞辱定国公府的脸面。定国公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陛下最敬重的皇后,出自定国公府。
为了平息定国公府的怒火,保全周家的脸面,陛下定会杀你以平周家怒火。届时晋国公不会替你求情,鲁郡王也只会袖手旁观。颜飞飞,你已经死定了。”
“不,你是在吓唬我。我不相信。”颜飞飞一脸惶恐不安,却又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来人慢慢退去,“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你等等。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是不是有办法救我?”
颜飞飞在恐惧中屈服了,她一定要找到办法自救。
来人闻言,嘴角一翘,笑了起来。他身处黑暗中,低声对颜飞飞说道:“你想要活命,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一会你见了陛下,你就这样说……明白了吗?”
颜飞飞将对方的话回想了一遍,点点头,“我都明白了,我一定会死咬宋大人。”
“这就对了。”
神秘人满意一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偏殿。
如今颜飞飞只想着如何活命,完全没去考虑神秘人是如何进来的,神秘人为什么要帮她,神秘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只有一个念头,如何从行宫走出去。
待到天黑,才有小内侍带她去大殿面见永和帝。
大殿内空了一大半。只剩下周家父子,晋国公,还有跪在地上的鲁郡王。
见颜飞飞进来,周涵双目喷火。
定国公压住暴躁的周涵,主动站出来,跪在永和帝前面,老泪纵横地说道:“颜飞飞羞辱周家,羞辱先皇后,请陛下替老臣做主!”
晋国公也赶紧跪了下来,“微臣知错。微臣没能管教好小女,以至于让她铸下大错,微臣愿意给定国公赔礼道歉,愿意做出补偿。”
定国公瞬间暴怒,“赔礼道歉就能挽回周家的脸面吗?补偿就能抹平周家所受到的伤害吗?
如今我们周家,还有我儿周涵,俱都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颜光老匹夫,你以为靠一句赔礼道歉就能抹平此事,我告诉你,没门。”
晋国公脑门子上的青筋暴突,“定国公,你说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定国公咬牙切齿,厉声说道:“胆敢羞辱周家,羞辱先皇后的人,全都该死。”
“不要,我不要死。”颜飞飞当场大叫起来。
“闭嘴!”晋国公和定国公同时出声呵斥颜飞飞。
颜飞飞跪在地上,捂住心口,她拉着鲁郡王的衣袖,“王爷,你替我求求情,好不好?”
鲁郡王用力,将衣袖从颜飞飞的手中扯出来,看都没看颜飞飞一眼,直接对永和帝磕头请罪,“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铸下大错,以至于周家和颜家脸面尽失,请父皇责罚。”
“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
之前一直很平静的永和帝突然暴怒起来,一脚踢在鲁郡王的心口上,将鲁郡王踢翻。
“朕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这个混账东西,朕现在就该打死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竟然不带脑子,当众羞辱周家颜家的脸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皇子王爷,就可以乱来。朕现在就砍了你,免得留你继续祸害朝堂!”
永和帝抽出佩剑,就要朝鲁郡王砍去。
定国公和晋国公赶紧上前,一人抱住永和帝一只脚,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使不得啊。陛下,息怒啊!微臣不怪鲁郡王,这一切都是小女(颜飞飞)的错。要杀就杀小女(颜飞飞)吧。”
永和帝暴跳如雷,脸色涨红。
“你们让开,朕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逆子,替朝廷除去一害。”
永和帝努力地挣扎着,定国公和晋国公则死死的抱着永和帝的双腿不放。两人异口同声地劝解,“陛下,这不是鲁郡王的错。鲁郡王只是好心办坏事。陛下千万不要冲动,以免铸下大错啊。”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真的错了。”
鲁郡王跪在地上,频频磕头。
“儿臣再也不敢了,儿臣会和颜飞飞划清界限,以后再也不见她。她是生是死,儿臣都不会再过问。求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改过的机会。”
鲁郡王磕头,磕到额头破皮出血,可是永和帝却不为所动。
永和帝丢下佩剑,对定国公晋国公说道:“你们放开。放心,朕不杀鲁郡王。”
两位国公爷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永和帝。
永和帝走上前,再次一脚踢翻鲁郡王,“亏得朕如此看重你。区区美色就让你分不清东南西北,朕后悔在你出生的时候没有将你摔死。”
鲁郡王痛哭流涕,一个劲地说道:“儿臣知错,请父皇降罪。”
“朕当然要罚你,朕就罚你将颜飞飞……”
永和帝朝一脸惊恐不安的颜飞飞看去。
颜飞飞屏住了呼吸,她在永和帝眼中看到了浓烈如实质的杀意。她也是直到此刻,才真正理解了为何这件事情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连鲁郡王都难逃惩罚,她一个小女子还能活命吗?
瞬间,颜飞飞想起神秘人对她说的那些话。千钧一发之际,颜飞飞突然大叫出声,“我有话说,我有证据证明左都御史宋大人是乱臣贼子,是泰宁余党。”
一句话石破天惊,除了永和帝之外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颜飞飞,不约而同地在想,颜飞飞是疯了吧。